第610章 陽光
在裡面,他似乎睡著了。他的身體現在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的頭裹著繃帶,窗外陽光明媚。落在他蒼白英俊的臉上,一夜之間,陶雅美甚至覺得他瘦了。
陳俊飛走過來,傷心地在她頭上嘆了口氣,「嫂子,我知道你又懷孕了。你最好回去休息一下。他在這裡,我會盯著他。他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
他一邊說,一邊向馮羽心眨了眨眼。馮羽心低下了頭,她的臉還是一樣的悲傷。她走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壓低聲音說,「陶雅美,我們先回去吧。你昨天沒怎麼休息。回去好好休息。」
陶雅美完全忽略了他們擔心的話語,也沒有人理會他們。她輕輕地掙脫了馮羽心此刻握著的手,把自己壓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下一刻,她嬌小的身體無力地滑動,在他們熾熱的注視下,她坐在那裡,她的頭靠在窗戶上,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她正試圖看到他被氧氣面罩遮住的未知表情。
然後,她突然在寂靜的走廊里嚎啕大哭,淚水在她的眼睛里積累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這時,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湧出,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她顫抖的手使勁拍打著窗戶,敲打著,伴隨著她令人心碎的哭泣和咆哮,「周俊洋,醒醒。醒來看著我。「
「周俊洋。我又懷孕了。我們又有了一個孩子。為什麼這會發生在你身上?我錯了。你醒來打了我,罵了我,只是不要離開我。」
最後,三個字。這讓她徹底崩潰了,甚至當她坐著的時候,她幾近崩潰的身體幾乎支撐不住,然後她靠在窗戶上,一遍又一遍地拍打著窗戶。
但是,即使她此刻癱倒在地,裡面的男人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那雙深邃而黑暗的眼睛沒有睜開,甚至沒有動,長長的睫毛依然紋絲不動。氧氣面罩深深地擋住了他的臉。
「沒有他有孩子有什麼用。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這個孩子,但也要改變他的安全。」
陶雅美瞪著她的眼睛,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她說的殘酷的話。下一秒鐘,一隻手舉過她。
而那隻手,依然停在半空中,屬於男人陳俊飛。
陳俊飛打了她。
馮羽心生氣了,哭著對陳俊飛咆哮,「你瘋了嗎?為什麼打她。她哭得很厲害。」
陳俊飛對妻子的指控視而不見。他那雙深紅色的眼睛緊緊地鎖在一起,就像被固定在陶雅美旁邊一樣,他那薄而白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下一刻,他猛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對他兇狠的目光。
「嫂子。看著我。」
他咆哮著,巨大的音量震動了陶雅美冰冷的身體,她被迫把目光移開,然後看著他鐵青的英俊的臉,現在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這一巴掌。這是給周俊洋的。他的生死在那裡是不確定的,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祈禱,而不是像你一樣在這裡哭泣,為什麼你沒有孩子?不僅僅是你。他仍然是周俊洋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休息。好好照顧這個孩子,他會好起來的。相信我。我們誰也不會讓他發生任何事。」
他鏗鏘有力的話語一次又一次在她耳邊迴響,深深地印在她破碎的心上。陶雅美茫然地盯著他,一會兒,干白的嘴唇繼續不自覺地張開,但她顫抖著,「他真的會沒事嗎?」
那一巴掌把她完全吵醒了。陶雅美溫柔地撫著她紅腫疼痛的側臉,此刻她淚眼汪汪,充滿期待。陳俊飛的眼睛顯示出堅定不移,他盯著她。「一切都會好的,」他堅定地說。」相信我。「
李秀雅狼狽地逃出了陶雅美的病房,她的衣服被她撕了幾個洞,她甚至不敢公開乘電梯出去。為了避免尷尬,她不得不從一側的電梯下樓,高跟鞋爬上樓梯,這很不方便。走了幾步后,她的腳突然扭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她痛苦地叫了一聲,當她抬起頭時,她的眼睛里有一種深深的怨恨。
她只是覺得自己過了糟糕的一天。她被那個女人教訓了一頓,現在連這個樓梯都欺負她了。
此刻,她美麗的臉變得更緊了,她的臉變得異常猙獰,眼晴里透著深深的寒意和兇狠的目光,如果現在有人站在她面前,她害怕被她冰冷的目光殺死。
她握緊拳頭,咒罵了陶雅美幾句,試圖站起來,但當她伸出腳時,又是一陣劇痛。
她的腳踝似乎扭曲了,她轉過眼睛,咬緊牙,卻發現她白皙光滑的腳踝現在變成了紅色。
她看得越多,李秀雅就越生氣。她突然覺得自己太無能了,被瘋狂的陶雅美教得不敢反抗。為什麼?她從來沒有欺負過別人。
她剛才一定是被嚇呆了。
下一秒鐘,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影子從上面落下,緊緊地包圍著她。她忍不住顫抖,但是當她抬起眼睛時,她那充滿怨恨的眼晴里有一絲喜悅。
那個男人深邃的眼睛在那一刻睜開了,緊繃的雙眉間充滿了深深的心痛和憤怒。他彎下腰,抱著她,深情地說,「你為什麼這麼尷尬?你不是來看勝利果實的嗎?「
陳海輝的低低話語充滿了心痛和擔心,為她此刻的尷尬感到難過,擔心她還懷著一個孩子。
他一說,李秀雅的怨恨無比清晰地出現在她紅腫的臉上,她的眼睛眯得緊緊的,猙獰的表情從她美麗的臉上隱約可見。
「就是那個女人。她傷害了我。陳海輝,她敢打我,你知道嗎?她還說她想讓我的孩子流產,她想讓我流產。那個女人要打我的孩子。」
把她抱到樓下的那個男人身材高大,然後他英俊的臉變得黯淡無光,僅僅是因為她說要除掉那個孩子。深深的面部特徵變得如此冰冷和堅硬,以至於他繃緊了薄嘴唇,微微地捂住了臉,「真的嗎?李秀雅,你放心,如果她敢碰你,殺了我們的孩子,我死也要殺了她。」
這個男人,我們的孩子,深深地打動了她的心。李秀雅縮在他的懷裡,一種罪惡感在她辛辣的心裡湧現,是的。她一直在考慮用這個孩子來設計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但是她忘記了這個孩子屬於她面前的男人。
李秀雅閉上了眼晴。這時,她突然放下了所有的想法和計算,然後一股真誠的淚水從她美麗的眼睛里流了出來。她輕輕地喘著氣,更加用力地靠進男人的懷裡。她握緊了陳海輝穿的襯衫,淚水順著臉頰流到男人的心口。
「對不起。陳海輝。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我控制不住。我不能看著他們開心。即使我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死去,我也要把他們分開。」
她眼裡的淚水還在流,但李秀雅的話顯示出無限的內疚。她一直知道她在利用他,而且她在徹底利用他。過去在美國,現在這個孩子。
她知道他愛她,但她的心仍然在那個生死未卜的男人身上,她不會把他交給任何女人,她寧願看著他就這樣死去。
陳海輝的身影停止了移動,他垂下眼睛,眯起一雙銳利的眼睛,現在他低頭看著在他懷裡哭泣的女人。
他不知道她此刻說的是不是真的,但這有什麼關係呢?他愛她,愛得如此之深,以至於他願意為她而死,不管她現在是否在對他撒謊,他承認只要她開心,只要她能完成這一切,她就可以和他一起回美國,然後只和他在一起。他是他眼中唯一的男人。
當她把那個女人陶雅美送到地獄時,她會和他一起回美國。那個多情的男人,她不再留戀,也許選擇愛自己的陳海輝,是她未來的正確道路。
但在那之前,她不會讓陶雅美的那個女人好過的。
接下來的兩天,整整48個小時,所有的人都很害怕,等著周俊洋醒來。
手術后最重要的兩天,他的身體逐漸穩定下來。在醫生的檢查下,他的所有趨於正常。甚至,他和正常的健康人沒有什麼不同,但他只是睡著了。他閉著的眼睛沒有動。
就好像,此刻,他看起來像一具已經被掏空了靈魂的軀體,只有血肉,沒有裡面。
這兩天,陶雅美不知怎麼度過,她被掏空了自己的靈魂,她似乎像是失去了理智。
她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去他的病房和他說話,雖然她知道他聽不見,但她仍然堅持,在這之後,她慢慢意識到在她的生命中沒有一個男人像他一樣重要,她不會放棄他。
即使他真的成了醫生所說的植物人,她也不會放棄,她和孩子會等著他醒來。
在此期間,老太太來了兩次,老人身體不好。經過這次打擊,老太太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多歲,她那彎曲的身體就像風中殘燭。
老太太知道她又懷孕了。她每次來,都帶著一堆補品,老太太非常小心,不情願地在她面前假裝微笑,沒有提到周俊洋的任何事情。
但是她不知道如果她這樣做了,她會感到更加內疚,是她讓她珍貴的孫子躺在那裡,對他的生死充滿了不確定。
陶雅美噘起了嘴唇。喝了一大碗補湯后,她擦了擦嘴角,臉上帶著無限的內疚。看著收拾碗碟的老太太凝重的臉,陶雅美只覺得很不舒服。
然後她把手中的紙巾扔進垃圾箱,低著頭坐在床上,內疚地壓低聲音對老太太說,「奶奶,對不起」
她還沒說完,老太太的嘆息打斷了她的話。老太太的臉在那一刻是悲傷的。她轉過身,放下碗和筷子,走到床邊,在她面前坐下。
老人沒有直接說話,而是伸出布滿細紋的手,慢慢地撫著她的肚子,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陶雅美,奶奶累了,你爺爺又住院了。我不知道這場慘敗會持續多久。姚俊羽的出現本來讓我們兩個老人覺得周家的好日子已經到了,但是。」
老太太已經不能斷斷續續地說話,她彎曲的身體開始顫抖,她已經開始窒息。從陶雅美的角度來看,她甚至瞥見了老人眼睛細紋中閃爍的淚光。
「周俊洋有一個孩子。陶雅美,說實話,奶奶起初責備你,但現在,奶奶一點也不責備你。我相信周俊洋會很高興知道你懷孕了。」
與此同時,晶瑩的淚珠順著她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陶雅美聽著心酸,接著是她鼻子里的酸,然後她也抽泣起來。
她抓住老太太的手,輕輕地揉了揉,臉上仍然充滿了內疚,「奶奶,你不能這麼說。這一次,我錯了。否則,周俊洋不會因為追我而發生車禍。奶奶,責怪我,否則我只會感到更內疚。「
老太太一邊哭,一邊彎下眉毛,臉上露出一副慈祥的表情。她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揉了揉眼角的淚水,嘆了口氣,「這都是一家人。你在說什麼?奶奶只有一個要求。陶雅美,你答應奶奶,如果周俊洋醒來,你將來會和他好好生活。」
老人想看到的只是一個被她的兒孫們包圍的家庭,家裡一切都很繁榮,但是因為她,這個家庭已經不是一個家了。
陶雅美低下了頭,忍住眼中的淚水。她摸著肚子,揚起嘴角,邊哭邊笑,她的臉很難看。
她輕輕地拉了拉蒼白的嘴角,抬起頭來,她的眼睛閃著無比堅定的目光,她對她說,「奶奶,別擔心,不管周俊洋是什麼樣子,在未來的日子裡,我會在他身邊,帶著孩子,我不再任性,我要向他道歉,我要他原諒我。」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放開老太太的手,慢慢地摸摸她的肚子,「我們是一個四口之家,然後我們都要過上好日子。他錯過了姚俊羽的誕生,錯過了姚俊羽這麼多年,我不能再自私地讓他錯過這個孩子。「
說到姚俊羽,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我們珍貴的曾孫也很懂事。這些天你們都在醫院裡,他不吵鬧,他順從地跟著他的祖母。」
陶雅美突然覺得自己不能笑也不能哭。她的母親想出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來欺騙他,還給他買了很多玩具。陶雅美堅定地對自己說,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