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她莫明其妙垂頭拿起彩箋,才瞧了幾個字面色剎那間變了,青里透露著白,拿著彩箋的手全都不禁自主地抖嗦。
那上邊唯有兩句詩:「由來碧落銀河畔,可要金風玉露時。」
卓二太太真是苦澀難言,她這會子才知道啥叫作抬起石頭砸自個的腳,如今可要如何是好才好!
胡家人走了以後,卓二太太去了卓金蘭的房中,兇狠斥罵了她一頓,半句亦是不聽她的解釋,到底那彩箋上的字是決對不會錯的,她又在莊子上滯留那幾日,明明是心尖另有計劃打算。
原本尋思著卓金遙已是給送入宮作了皇太子良媛,卓三郎也已殘疾了,唯有這閨女可以計劃打算一通,還可以有個好去處,幫襯幫襯二房,可沒料到她竟然作出了這樣丟臉的事兒,把二太太的計劃打算毀於一旦,也把二房最終的期望給斷絕了。
瞧著那把銀鑰匙放進了荷包中,閔氏才舒了一口氣兒,才想到來問宋姑姑:「府中公賬上和鋪子上攏共亦是不過三千多金,我這兒也只給了兩千金,他們從哪兒湊到了一萬金的?」
二房夫妻來時亦是無非是兩隻破爛包袱,連件值錢的衣物全都沒,哪兒有錢銀湊來買香料。
宋姑姑瞧了瞧左右,壓低聲響道:「是老太君拿了體己出來,說全都是這一些年攢下來的,三郎君講了賺了錢銀回來,必然加倍給老太君送回去。」
閔氏管家這樣多年亦是不過唯有這樣一些積蓄,金老太君竟然能取出這很多來給辜遠買香料,還真是看不出來。
閔氏終究也是沒興趣多問,只是恨恨呵了一下,才又道:「老太君可同意了要我回那邊府邸中的事兒?」
宋姑姑想到先前老太君那神色,囁嚅地道:「太太身體還未大好,不若再等等,等過兩日再……」
閔氏擺了擺手:「我何嘗樂意過去,可那邊哪兒等的,只怕再不去他們要鬧上門來了。」
宋姑姑只的道:「老太君講了,倘若太太執意要去,便不用回來了。」
當時,金老太君聽了宋姑姑的話,只是諷笑一下:「她既然急著回那邊府邸中,便索性收拾了東西過去,不用再一回來了。」正愁著沒原由送了閔氏回去,這可是她自個兒鬧著要回去的。
閔氏的心沉到了谷底,心尖無限心酸,好半日才哽咽著道:「那要怎樣是好?」
她倘若不回去,只怕駱珅真真的會鬧上門來,倘若把那樁事兒抖出,只怕她不要說留在府中當太太,即使一日安穩日子亦是不會有了。
宋姑姑思量了一會,低聲道:「這會子太太是不可以去的,倘若教老太君知道了,必然更為不的,不若令二姑娘幫著去一回,二姑娘聰明機敏,連那邊府中大太太亦是喜歡的,必然能勸動大太太跟郎君安心抬出去。」
閔氏臉前一亮,要寶瓊去確實是再合適不過,這會子她出不了門,倘若寶瓊肯替她去勸勸大太太亦是好的,亦是不至於令那邊鬧的不可開交。
可她非常快又搖了下頭:「不成,寶瓊不可以去路家。」
路家已是聲名狼藉,金寶瓊這會子去會帶累了她的名音,她可還盼著金寶瓊能替她出頭的。
「令寶芝去罷,她也已長大了,應當替我分分憂了,不可以什麼全都指看著我替她安排妥當。」閔氏無力地擺擺手,要宋姑姑去請金寶芝來,便這樣把去路家的差事兒擱在了小閨女的身體上。
宋姑姑楞了楞,好一會才同意著退下,心尖卻是七上八下,現而今路家那類情形,太太卻是令三小姐過去,便不怕路家帶累了三小姐的名音,何況三小姐那樣小的年齡哪兒經過這樣的事兒。
宋姑姑瞧了她一眼,視線微閃:「萍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樓氏輕輕笑著:「來瞧瞧太太,聽聞太太病危,我親自熬了點燕窩羹送過來,給太太養養身體。」
宋姑姑心尖一別,瞧了眼虛掩著門的房中道:「太太吩咐我去辦事兒,便不耽擱了。」
她忙忙帶著小婢子走了,不敢再留下去,樓氏來見太太,那還可以有好的,她可不敢再留下。
樓氏反倒是一副溫溫儂柔守著規矩的樣子,瞧著宋姑姑走遠了,至此才帶著小婢進了閔氏的宅院,和看門的小婢道:「婢前來給太太問安,求見太太。」
小婢楞楞愣愣瞧著樓氏,有些想不明白往日中連偏院的門全都不敢出的人怎麼這會子這樣大膽,竟然還敢來見太太。
樓氏帶著婢子,親自提著食盒進來,一進門便恭恭謹敬拜下,輕柔地道:「婢給太太請安。」
閔氏看著跪在地下的樓氏,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實在是挑不出半分差錯來,可是樓氏那身簇新鮮艷的衣裳,嬌柔光澤的面龐,泛著盈盈秋波的眼睛,還是有那纖細柔軟的腰肢,哪兒還是有起先那副毫不起眼的樣子,瞧起來居然隱隱有二分嬌媚之色。
這令閔氏心尖的火更為噌地起來了,她瞧了瞧一邊銅鏡中自個的樣子,面色黯黃,眼角更為多了幾條細紋,身上的衣裳雖然是非常好的緙絲面料,可終究顯的黯沉了,到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個兒真真的比不上樓氏了,可她竟然這樣一些年全都沒可以瞧出來。
她看著拜倒在地垂著頭一副柔順樣子的樓氏,指甲死死攥緊手心尖去,她這樣的妝扮上門來給已給關在偏院的自個請安,便是要登門示威的,她倘若不收拾了這賤人,以後在這府中還會有人把自個兒這大太太當回事兒么?
閔氏看著那碗燕窩羹,恨的眼幾近要嘀出血來。她是誰,她是這府邸中的大太太,名正言順的元帥太太,出身世襲伯府的小姐,這一些年來在這府中沒人不敬她服她。
而臉前的樓氏是當初金老太君令人買回來的樂戶,只是是尋思著可以替辜清續續香火,這十多年樓氏一直帶著辜艷華躲在偏院中,處處做小伏低,閔氏壓根便沒把她擱在眼中,可沒料到如今竟然輪到樓氏到自個面前來耀武揚威了。
燕窩羹,樓氏從前能用的上燕窩?如今竟然還可以端了燕窩羹過來給她!
閔氏瞧著樓氏那副妖妖佻佻的樣子,恨的直咬牙,她可是記的小婢稟了說這一些時日樓氏常常妝扮的光鮮搶目往前院去,不必說也清越鐵定是去侍奉辜清了,這一些衣裳首飾燕窩必然也全都是辜清賞的,否則樓氏哪兒有錢銀去置辦。
她抖嗦著嘴兒,指著那碗燕窩羹:「怎麼,你這是來我面前炫耀的?你也配用燕窩。」
一邊的婢子們全都嚇一大跳,從沒有見過閔氏這副樣子,她往日可全都是溫緩親切的,即使見了再瞧不上的也全都是滿面跟跟氣氣的笑容,哪兒發過這樣大的脾氣。
樓氏亦是嚇的身體一抖,滿面無辜地抬起頭來,瞧著閔氏:「太太,婢是想過來給太太請個安,這燕窩亦是新的的,才尋思著取來孝敬太太,並沒其它的意思。」
閔氏雖然病著,卻還不糊塗,她知道樓氏存心來她面前招搖,便是要來氣她,可如今的閔氏已不是起先了,她病了這一些時日,娘家的爵位也丟掉了,自個的當家主母掌家之權也保不住了,給關在這樣個偏院中受盡恥笑,她又怎樣還可以容忍其它人再欺到頭上來。
可樓氏這會子已顧不的擦,跪在地下向著榻上的閔氏不住地磕頭:「太太息怒,太太身體要緊,莫要由於婢氣壞了身體……」
她那樣惶恐跟恭謹,瞧的一邊的婢子全都有些不忍心,到底樓氏自來無聲無息,這一些在閔氏邊上侍奉的人也全都不覺的她有啥不好的。
可閔氏卻是陰惻惻地笑著:「這可是你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僅是她話音還未落,外邊已傳來辜艷華難過的哭音:「太太,太太饒了萍姑娘吧……」
還未等閔氏跟房中的人緩過神來,門邊傳來辜清沉沉的聲響:「這是咋回事兒?」
身材高健的辜清面色陰沉地走進,瞧了一眼給潑了滿身燕窩羹還是在不住磕頭的樓氏,又抬起眼看向榻上的閔氏,他背後伴隨著的便是不住抹著淚的辜艷華,正委曲地看著這邊兒。
閔氏一時楞住了,怎會,辜清怎會來,她給送至偏院病了這一些時日,辜清連看全都沒來瞧過她,怎會在此時候過來。
可是地下的樓氏卻是容不的她多想,還是在磕頭:「太太饒了婢吧。」聲響凄涼哀婉,身體瑟瑟發抖,瞧著更為可憐。
辜艷華忍不住向前要撫了樓氏起來:「娘親……」
樓氏如若受了驚嚇,一把把辜艷華拉住了:「四姑娘可不敢亂叫,快求求太太消消氣,不要氣壞了太太的身體。」
辜艷華照著樓氏的話,戰戰兢兢跪下了來:「太太消消氣吧……」
這樣的情形令辜清看的眼中的陰霾更為多了一層,他涼涼看著榻上還沒緩過神來的閔氏:「這便是你的賢良淑德?這便是你的待人親厚?沒料到你連這一點子場面上的事兒全都做不到了,已全無顧忌啦!」
閔氏原本滿滿是擔心駭怕地看著辜清,她只怕辜清會有啥誤會,可是聽了辜清的話,她的心全然碎了,她顧不的自個身體還軟著,咬牙撐起來:「元帥居然為這樣個賤婢來責問我,我可是你的正房太太,她是個什麼東西,只是是低賤的樂戶,也配在我面前賣搞?」
她看著連走近前全都不願的辜清,口中滿滿是苦澀:「我給關在偏院中病了這樣一些時日,元帥連看全都沒看過一眼,更為不曾進了這宅院的門,今日卻是忽然來了,想來亦是她令四姑娘去請的吧,倘若不是她事兒先計劃打算好,又怎麼可能有這樣巧的事兒?」
辜艷華方才怯生生地去了前院求見辜清,辜清對這閨女並沒啥印象,見了辜艷華那副怯懦的樣子,心尖不禁地有二分自責,這一些年他常常不在府邸中,沒料到幾個閨女全都各有各的性情,全都沒可以的到他的照拂。
可是辜艷華才講了兩句,便有婢子急急忙忙進去稟告,說是樓氏給閔氏責罰了,要請辜艷華過來幫著求情,他這才伴隨著一道過來了,瞧到的便是這樣的情形。
閔氏聽了辜清的話,楞了好一會,才戰抖著手苦笑跌在榻上,視線卻是看著樓氏:「果真小瞧了你,你居然還可以有這樣的算計!」
樓氏在閔氏的房中哭的梨花帶雨,辜艷華也是伴隨著不住地抹淚,辜清瞧著閔氏,等著她張口,終究閔氏還是府邸中的大太太,是金寶瓊和金寶芝的親娘,他不想插手內府的事兒,還是想給她留下最終一點體面。
可是閔氏沒張口,她知道辜清的意思亦是不樂意張口,她不樂意便這樣向著樓氏母女垂頭,她是中了她們的算計!
瞧著哭的凄涼的樓氏跟辜艷華,辜清終究沒了耐性,涼涼丟下一句:「一會我令人去州府給她贖戶改籍。」便此甩手而去。
閔氏木木坐在榻上,瞧著辜清走遠了的背影,一口腥熱的血用上心口來,臉前一黑倒下了,全然不省人事兒。
一邊的婢子們急急忙忙向前撫住她,哭著道:「太太,太太……」
樓氏見這情形,忙抹了淚扯著辜艷華乘著亂退出,回了自個兒宅院去,吩咐人閉了院門,誰叫亦是不開。
消息送至金老太君房中時,米氏恰在和金老太君講著鋪子上的事兒:「那一些香料全都已送來了,鋪子中堆的滿滿當當,連那一間胭脂鋪全都騰出堆了貨,三郎還請了人去看過,便是上等的安南奎路香,這一回一準能賺回萬餘金來!」
金老太君聽的笑開了花,眼角的蹙眉全都是舒展的:「那便好,你可令人好生瞧著,那香料名貴著呢,不要令人偷拿了才好。」
米氏連連點頭:「老太君寬心,我令人好好守著呢,半分差錯全都不敢有。」
金老太君恩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兒來:「怎麼還不見越婆娘來回話,我打發她去打探消息,怎麼到這會子還不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