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米氏也已聽金老太君講了,知道是給金寶釵說親,視線閃了閃,低聲道:「大小姐的年齡也確實是應當講一門親事兒了,只是宮中的賜婚不是還沒……」
金老太君老臉一拉:「她那性情如果的了賜婚,咱府中才要不安生呢,早一些把她的親事兒定下來,寶瓊才能的了宮中看重,那才是咱府邸中的福氣兒。」
米氏楞了楞,卻是想到了閔氏來,倘若金寶瓊嫁進了皇家,那閔氏豈非又要嘚瑟起來,她這當家太太的位置可還沒坐熱呢,怎麼甘心便這樣拱手相令。
可是她不曾想起,金老太君居然面色一變,瞧著她:「你說常山王殿下和寶釵講了話?」
米氏楞楞點了下頭:「可不是,講了好幾句話,瞧著非常親切。」
金老太君的面色剎那間陰沉下,手中撥搞著佛珠,許久也是沒張口。
小婢進來怯怯偷眼瞧了瞧金老太君的面色,拜下去:「老太君,方才元帥打發人來說,要把萍姑娘給贖了戶改了良籍。」
金老太君和米氏全都是一楞,這是為什麼緣故?
米氏心尖黯黯嘲笑著,往日只當閔氏是個厲害的,只怕她也是沒料到自個才給送去偏院沒多長時間,樓氏便要給抬了籍成為正經妾室了罷,閔氏醒過來怕不是又要給氣死過去。
宋姑姑搖了下頭,苦澀地道:「已打發人去和老太君跟二太太講了,只是還不見請了來。」
金寶芝急的轉頭便向宅院外邊去:「我去求老太君。」
她尋思著自個娘親倒在榻上,先前醫官講了如果再氣的病了,只怕身體便壞了,難的能好起來了,腳底下的步子也便愈發心急了,也顧不的什麼規矩儀態了。
她才進松壽院,便給看門的婆娘擋住了:「三小姐,且等等,老太君這會子正歇著呢……」
金老太君終究是年齡大了,用了飯以後總要歇一歇,才能打起精神來。
金寶芝卻是半分等不的了,她衝過婆娘的阻攔,徑直進了宅院,到了金老太君房門邊噗通跪下了,哭著道:「求老太君開恩,饒了娘親吧,娘親病的重了,要請了醫官來救治才成呀……」
金老太君面前侍奉的鄧姑姑忙向前來攔著:「三小姐,老太君正歇著,你先起來,有啥話晚一些再來好好說亦是不遲呀,你這樣……這樣……」
金寶芝甩開她的手,哭的好不難過:「老太君,娘親有啥錯,先前的事兒全都是路家人作的,娘親又不曉得,你咋可以把娘親關在偏院中,她病的那樣重,方才她又昏了,要請了醫官來瞧呀……」
房中的金老太君給吵的醒來,蹙著眉惱怒地問榻邊侍奉的小婢子:「誰在外邊吵囔?」
小婢不敢隱瞞:「是三小姐,來給太太求情的。」
金老太君不聽則已,一聽之下更為氣上心尖,兇狠道:「令人把她拖回宅院關起來,越發的沒規矩,她那娘丟盡了府邸中的顏面,沒打發了回娘家已是慈悲了,可她還不曉得避諱著,還敢這樣來鬧!連寶瓊的半分全都沒學著,真是蠢的可以!」
她張開眼,瞧到的是宋姑姑滿面擔心的神色,張了張嘴好一會才講出話來:「元帥呢?」
宋姑姑別開臉去,嘆了口氣兒道:「元帥一早便隨駕去了東全都,怕是要一些時日才能回來。」
「他沒再來過?」閔氏眼中的希冀微弱地如若風中的燭火,分明滅滅看不真切。
宋姑姑搖了下頭:「太太還是養病要緊。」
閔氏苦笑一下:「養好了身體又怎樣,還不是要給關在這偏院中!」
她突然想到來,忙忙問說:「樓氏呢?」
她昏倒以前,可是聽著辜清說要令人去給樓氏贖了賤籍。
宋姑姑低下頭,輕聲道:「昨兒老太君已打發人去州府給萍姑娘改了良籍,還要她抬去了晚照閣,四姑娘也是伴隨著一道抬去。」
閔氏面色剎那間變的死灰,唇角抽動好一會也是講不出話來,給樓氏改了良籍,還抬了宅院,要辜艷華全都正大光明堂堂正正伴隨著她,這是要給樓氏抬成妾室啦!
她木木坐在榻上,許久以後忽然笑起,聲響尖利刺耳:「好,好,好樣的!」
她視線如鋒銳的刀刃刮過宋姑姑身上:「三小姐呢,她便這樣眼巴巴瞧著我受人欺壓到了這步田地,卻亦是不尋思著替我去說講話,還不若那賤婢的閨女,居然能幫著她算計我!」
宋姑姑瑟縮了一下身體:「三小姐先前哭著去求老太君給太太請醫,惹的老太君動了怒,這會子給拘在宅院中,不許出來走動呢。」
「沒用的東西,虧的我教養這樣多年,成不了半分事兒。」閔氏的惱怒毫不掩飾,「倘若不是寶瓊病著,我亦是不用要她來,反而壞事兒。」
「她今日去路家如何啦?大太太跟坤郎可還鬧著要過來?」
宋姑姑瞧著閔氏滿滿是怒意的臉,心尖黯黯又嘆了口氣兒,太太終究還是偏著二姑娘,三小姐平日中行事兒講話雖然瞧著不若二姑娘穩重,卻是個實心實意的,不講其它的,便說這一些時日太太病危給送至偏院中來,全都是三小姐盡心儘力地照拂。
還是有今日去路府的事兒,三小姐回來時眼圈通紅,手絹攥在手中不成模樣了,明明是受了不少委曲,到底路家如今是那樣的情形,大太太和大舅爺亦是否是個講理的,三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哪兒經過這樣的事兒。
可是太太竟然想也是沒想過要問問三小姐受了委曲不曾,只是問大太太他們可還鬧著要來元帥府,這也忒過……
僅是她想歸想,終究亦是不敢多說,只好道:「三小姐說已勸的大太太同意了,恰在咱這市坊衚衕里盤下一處宅院,要大太太和大舅爺先安頓下來。」
閔氏這才恩了一下,又躺回榻上去,和宋姑姑道:「令人捎了話給二姑娘,教她安生養病,不用擔憂樓氏的事兒,我有法兒對付她們。」
僅是宋姑姑令人帶去的話,終究沒可以送至金寶瓊面前,只由於那會子金寶瓊的宅院中這會子正有客人。
樓氏滿面受寵若驚,忙不迭地欠身:「二姑娘這是說哪中的話,婢實在受不起。」
金寶瓊搖了下頭,卻是看向一邊垂著頭拘謹的辜艷華:「麗娘前一回穿的衣裳非常合適好看,我瞧著你的身量和我差不離,便令人多作了幾身新的衣裳,一會子令人給你送過去。」
辜艷華一楞,抬起頭來面上輕輕泛紅,低聲道了謝。
樓氏在旁看的眉眼帶笑,和金寶瓊解釋道:「四姑娘這一些年伴隨著婢在偏院養病,實在是委曲了,養的這性情有些不太愛講話,心尖卻極是重情義的,上一回二姑娘應了她帶著她去了端陽宴,回來歡喜了好幾日,說起二姑娘來誇個不住,這會子又不好意思了。」
金寶瓊笑著瞧了瞧辜艷華:「這是說哪兒話,全都是自家姊妹,麗娘和金姐一般年齡,在我瞧起來全都是一般無二的。」
她視線轉向樓氏:「萍姑娘這一些年為麗娘也費了不少心,現而今怕是也只盼著麗娘好,一片慈母之心實在是教人感動……」
樓氏如若受了驚一般,忙不迭起身拜下:「婢萬萬不敢有非分之想,四姑娘僅是……」
金寶瓊笑容更為親切:「快別這般,這兒也是沒外人,我亦是麗娘的姐姐,怎會不替她著想,也盼著自家姊妹能的個好歸宿,以後也好互相幫襯著才能好不是。」
「原本這一些話不應當我來說,可娘親她由於路家的事兒已給氣的病了,府邸中的事兒她也操不上心了,府中現而今是二嬸兒母當家。」
金寶瓊的笑容黯淡下,視線里滿滿滿是擔心:「二嬸兒母雖然是個熱心腸,可終究不好插手長房的事兒,更何況二嬸兒母現而今忙著鋪子上的事兒,只怕也是沒心思多操心這一些,長姐又素來在定府邸中,對這邊兒府邸中的事兒也從不過問,幸好老太君還肯聽我說幾句話,因此我也只好拿大和萍姑娘講一講了。」
樓氏抬起頭看著金寶瓊,眼中滿滿是希冀:「二姑娘講的極是,再沒比這更明白的話了。」
她眼巴巴看著金寶瓊:「四姑娘和二姑娘最是親近,以後也只可以再求著二姑娘多多照拂了。」
金寶瓊抿唇一笑:「萍姑娘這是哪兒話,娘親病著,長房中的事兒總要有個人商量,以後還的萍姑娘多多幫襯幫襯才好。」
過了大半個時辰,樓氏跟辜艷華才向金寶瓊告辭,金寶瓊雖然說身上病著,終究還是送她們到了門邊,樓氏更為感激不盡地連連道了謝。
出了宅院門,辜艷華局促地下前扯了拉樓氏的衣袖,低聲道:「娘親,二姐姐講的是真真的么?她能幫著我們?」
她們可是前一日才把太太給氣病了,那可是金寶瓊的親娘,她不僅不生氣還肯幫她們?
樓氏面色冷清,打著團扇向著自個的宅院走著:「你只管瞧著,她會幫忙的。」
米氏瞧著鋪子中堆的滿噹噹的香料,走近前去拈起一塊來,湊近鼻子聞了聞,那一縷子旖旎的香味便緩慢透出,她不禁地閉了眼,喘息著那股子特殊的香味兒,面上滿滿是舒暢的笑容。
快了,便快了,非常快這一些香料便可以換成許很多多的錢銀,還是有金光閃閃的金錠子擱在她面前,全都會是她的,她便要成為真正的貴太太了。
還記的起先才來時,自個還無非是個一窮二白,伴隨著辜遠躲債逃到京師的窮婦人,可如今她已是威猛大元帥府當家太太,還可以有數不清的體己錢銀,連京師貴府的那一些太太姑娘們全都要艷羨她了。
他們瞧了瞧鋪子中的香料,吆呵著十餘駕車駕向前來,把香料盡數拖上了車駕,足足十餘車,一點亦是不少。到這會子才留了句話,說是過兩日再送了錢銀來。
「說來亦是詭異,那一位金家二太太反倒是來的殷勤,隔三差五便過來鋪子上瞧瞧,難不成這鋪子是金家二房的?」
案幾後邊坐著的權臨恰在看典當行里整理好送上來的密報,一張不太的箋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唯有知道當中利害的人才知道,那上邊寥寥幾句話便可能是一個府邸一個家族最不可告認的秘密。
他正看著當中一根時視線停住了,英挺的劍眉輕輕蹙起,視線也沉下,似是看到了啥為難的事兒,許久全都不曾挪開視線去。
他這副表情倒令權益吃了一驚,坐直了身體,神色曾重地問說:「這是咋啦?出了啥事兒?」
他可是最知道的,自個這一位五兄雖然平日中看起來滿面板兒正冷淡,卻是極擅運籌機謀,心思沉練機敏,甚少有事兒可以要他覺的為難,因此族裡那一些個守舊古板兒的老傢伙兒也安心要他來京師輔助曾留王殿下,為世家復興再謀出路。
可臉前到底有啥事兒能要他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權臨緩慢合上了手裡的密報,神色也轉平淡,口氣平平:「太常少卿胡家和卓太保府二房議親了。」
權益也吃了一驚:「太保府和太常少卿府?他們不是素來沒啥來往,怎會忽然議親啦?」
權臨嘴角勾起淡微微的笑容:「太保府的消息說,這樁婚事兒是遭人算計的,卓家並不情願。」
權益楞了楞:「莫非是胡家算計的,不,卓家家風並不見好,卓太保也已日薄西山,胡雍的聖人看重,前程大好,不用這般高娶。」
權臨沒張口,他僅是把那張密報丟在一邊,眉目間神色晦黯不明,權益講的對,不是胡家,胡家不用多此一舉,娶一個無用的卓家女進門,可不是胡家,那會是誰呢?有誰可以這般巧妙地算計了卓胡兩家,湊成為這樣一段教人意沒料到的婚事兒,還破壞了他們計劃打算好的一招棋!
變了天,哪兒還會不曉得好賴,全都是想盡法兒的巴結,這令小小的晴雪院更為熱鬧了。
管著東市鋪面的曾管事兒正滿面愁容不展,搓著手等在小抱廈廳門邊,聽著婢子出來通傳,忙不迭進去啦,隔著影屏給米氏磕了頭。
米氏坐起身體來,沖著地下啐了一口:「虧的你亦是多年的管事兒,幫著府中打理鋪子這樣一些年,竟然連這樣點小事兒也辦不好,起先大太太怎會選了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