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進婚姻

卧室內暈著光圈的燈，似乎延展出了一條時光遂道一般，將人的思緒都纏繞進去。沒有一絲寫作靈感的水夢，倒卧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的燈光，那水晶垂吊的燈暈里，交替疊加地閃出林子凡與李默的笑臉。

林子凡，似乎就是上個世紀的人類，如果沒有兒子的存在，自己似乎會當那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

李默，自己該當他是什麼？每每想起，為何那心便會隱隱做痛。人這一輩子沒有後悔葯可買，所以她從不後悔自己曾經與林子凡的情感糾葛，但是與李默呢？後悔嗎？後悔相識？還是後悔相知乃至相戀？

「媽媽」昊宸在室外敲著房門。

「進來。」聽到兒子的聲音，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心慰。水夢坐起身看向房門，門被打開來，那張有著林子凡的藍眼瞳，卻閃著與自己一樣神彩的大眼睛先探出來，之後，一張與自己一般模樣的小臉蛋也探了進來。

「兒子，怎麼了？」看到兒子，水夢總是有一種快樂難以自喻。

「媽媽。」穿著睡衣的昊宸首次看到媽媽沒有坐在電腦前。於是，他邀寵一般爬上大床，潛進水夢的懷裡。

「哦，怎麼了寶貝？」這孩子藍色的眼睛里，總是閃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怨。她也為之心痛，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父親，也許，漸漸長大的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生命里似乎少了一些什麼，也許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生活里有著與別人不大相同的東西。

「世上只有媽媽好……」昊宸忙唱起歌來。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水夢笑著跟他一起唱了起來。雖然昊宸僅僅只有四歲，但是這幾個月的語言訓練，已經使他的語言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這首歌，也許他還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他似乎已經知道，這首歌是讚揚媽媽的。他唱到：「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時，他又朝水夢的懷裡鑽來。頂著小腦袋說道：「抱抱，抱抱，幸福享不了。」

水夢寵溺地抱緊他，拍拍他的頭道：「兒子，是今天新學的歌兒嗎？」

「恩，世界只有媽媽好。」昊宸加重語調。

「呵呵，外公外婆不好嗎？」

「好。」昊宸語畢，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問道：「媽媽，我也有爸爸嗎？」

「呃？」水夢一愣。

「媽媽，我是不是也有爸爸啊？」他追問道。

「是啊，有啊。每一個小孩子都有爸爸啊。」

「我怎麼沒看到過爸爸。媽媽，大大是爸爸嗎？」

「因為爸爸不在這個城市啊，而你現在又太小了，所以還不能去看爸爸。大大就是大大，大大怎麼會是爸爸呢？」

「為什麼爸爸不在這？昊宸好想有爸爸。媽媽，昊月管舅舅叫爸爸，昊宸也管舅舅叫爸爸好不好？這樣昊宸就有爸爸了。」

「因為爸爸在忙事業，給昊宸賺錢呢啊。還有啊，昊宸，爸爸就是爸爸，舅舅就是舅舅，你有爸爸為什麼要管舅舅叫爸爸呢。這是不對的，爸爸知道了會傷心的。」

「我不要錢，我要爸爸。媽媽，我要爸爸。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昊宸耍賴了。

「昊宸。」水夢抱著他的頭，淚一下子滴落下來。

「媽媽不哭。」用笨掘的小手替她擦去滾下來的淚：「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外婆說人人過春節的時候都會回家，可是昊宸從來沒看到爸爸回家。」

「想爸爸是嗎？」看著懂事的兒子，水夢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他怎麼知道，他父親對這個孩子也是素未謀面啊。「以後媽媽會叫爸爸回家來與昊宸玩的。」

「我愛媽媽不想爸爸。」昊宸懂事地說。

「媽媽改天給爸爸打電話，讓爸爸回來看你好嗎？」看著懂事的兒子，水夢的心都碎了。是該讓林子凡與兒子通通話了，這樣對孩子的成長也是有好處的。

「恩，好啊。」雖然說著不想爸爸，但聽到媽媽說要爸爸回來，昊宸藍色的眼睛里放射出驚喜的光來。

「呵呵，你還是想爸爸的。」水夢笑著拍拍兒子的頭。

「媽媽，讓大大做爸爸好不好？」昊宸爬起來，趴到水夢的身上道。

「為什麼呢？」

「因為我喜歡大大。」

「好啊，哪天媽媽問大大，如果大大要當你的爸爸，就讓他當好不好？」

「大大願意的。那天大大都說了……」

「說什麼了？」水夢心中一緊。

「大大問我當我爸爸好不好。」

「你怎麼回答呢。」

「我說好。大大讓我管他叫爸爸。」

「你叫了沒有？」

「叫了啊。大大高興地抱著我在屋裡轉。」

「呵呵。」水夢拍拍兒子的頭，李默的心思，究竟是什麼樣子，自己也漸漸的不懂了。他愛這孩子，表明他更愛自己。但是，為何這麼久了都沒有他的音訊呢。

「媽媽今天不玩電腦嗎？」

「今天不玩了。陪昊宸睡覺覺好嗎？」

「好，我今天可以不回我的房間嗎？我要和媽媽一起睡。」

「可以。今天媽媽摟寶寶睡覺。」愛憐地抱著兒子，生疏地輕拍著，哄他入睡。自從這孩子出世以來，便一直由歐陽媽媽帶大，她似乎並沒有在孩子身上用過心思。

「媽媽，我想爸爸。」睡夢中的昊宸喃喃自語著。

「媽媽知道，媽媽知道你想爸爸。」水夢的淚滴落下來，看著兒子的臉，這孩子漸漸地長大了，是該讓他知道他身邊發生的事情了。

那是五年前：

「叮咚」，麗莎敲開水夢公寓的門。剛一進門便問道：「怎麼樣，你去林子凡家沒有？」

「去過了。」

「回來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他的家怎麼樣？」進了水夢公司分給的公寓內，麗莎羨慕地四處環視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這幾天太忙了，喝點什麼？可樂？咖啡？」水夢走向冰箱前，這個夏天格外的熱。

「咖啡吧。再忙你也要給我打個電話啊。」麗莎抱怨著：「他們家怎麼樣，說來聽聽。」

「他的家？很整潔啊。」泡好咖啡，水夢也坐在了沙發上，看著發小那閃著光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能讓她滿意了。

「誰家不整潔啊。我是問你條件怎麼樣！」

「條件？剛去過一次，我哪能知道條件怎麼樣啊。」水夢皺了一下眉頭。

「講講，說一下他家的布置，房子多大。房子里都有些什麼。他爸媽穿著怎麼樣。」

「這樣哦！他的父母在美國，沒有回來，只有他的祖父母在北京居住。他是住在祖父母那裡。在阜城門附近，是一套整齊的四合院。院內還有一棵香椿樹。」

「你跟我說什麼香椿樹啊。那東西在北京四處都是。不過四合院，又在那個地理位置，倒是很值錢。家裡的其他的地方呢？他祖父母穿著怎麼樣？」

「老人諾大的年齡了，也看不出來啊。」

「你呆啊，穿著的面料是什麼樣子的，你還不知道啊。」

「麗莎。」水夢有點不悅地說：「我過去是拜見二位老人，又不是去看他們家有多少錢的。」

「別唱高調，沒有錢什麼也不行。」麗莎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道：「我很羨慕你，以前我一直想上大學，但是我學習成績不好，沒上高中就輟學了。後來我學服裝裁剪你上了大學。那時候我就想，我要努力地賺錢，以後和你在一個城市裡生活。夢兒。」她回過身看著水夢道：「我比你接觸社會的早，比你的經驗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城市裡，財富是唯一的生存之道。貧則生變，你不要說你有多愛林子凡，一旦你們的生活貧乏，那柴米油鹽都足以將你擊潰，還談什麼愛情？」

「麗莎，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要打斷我的話。」麗莎端著咖啡，走到沙發前又說：「你是一個很有主觀意識的學者。我用學者來形容你是完全符合的。」看著水夢搖頭笑，她又說道：「我一直很驕傲，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說實話，對林子凡個人來講，我認為他與你是不相配的。你有著博士學位，又有著驕人的才華，你要有一位比他強得多的男人的呵護。而男人靠什麼來呵護女人，靠的是財富。我在燕莎商場里，每日都能看到，那富足的男人們挽著年青美貌的女人們，到那裡揮金如土，我想問你，如果你想擁有一套『香奈兒』，林子凡買得起送給你嗎？」

「麗莎，我自己也能夠賺來買香奈兒的錢。」水夢迂迴地答道。她承認，以林子凡目前的工作能力，還不能帶著她揮金如土。

「夢兒。你再厲害，也需要男人的寵愛。這才是我問你他家條件的原因。林子凡也許能力不如你，工作能力也遠不如你，但是也許他父母，他的家庭背景是值得你考慮的因素呢。」

「麗莎，他的父母在美國，我也沒有問過是做什麼的。至於他的家，我覺得很有家的感覺。我喜歡那四合院內古色古香的味道……」

「我告訴你，清醒一點，什麼是家的感覺，富足的金錢，跑車，洋房，還有數不清的票子，那才是該有的家的感覺，你明白？」

「那你的意思，我是選擇還是不選擇。」

「以後常邀他來這裡吃飯，我也會常過來。我要看看這個男人究竟與你相配不。」

「哦。其實子凡很老實的。」

「老實到連你這個博士生都沉服了嗎？？」麗莎乖張地說道。

「瞧你說的，以後你與他多接觸就會發現，他身上的優點了。」

「我就沒看出來他有什麼優點，個子與你相當。能力又不如你。」

「他很細心的，總是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還有沒？現在哪個男人不會？」麗莎遲疑一下又道：「還有其他優點嗎？」

「他的脾氣很好，一件事情如果出現不一樣的答案，他一定尊從我的意見。」

「那是他自知自己的判斷與認知能力不如你。」

「他的祖父母真的很好。是兩位很慈祥的老人。」

「你要嫁的人是他，不是他的祖父母。」

「麗莎……」

「好了我不多說，以後讓我與他多接觸，我替你看看他究竟怎麼樣。你的大腦讀書都讀傻了。」

「叮鈴鈴」電話響起。

「你好。」水夢接起電話。

「夢兒，我是子凡。下午有事嗎？請你到我家裡做客。」

「恩？今天嗎？」

「是啊，我爸媽從美國回來了，想見見你。」

「哦？」

「怎麼了？不方便嗎？」

「今天恐怕……」

「電話給我。」麗莎接過電話說：「林子凡吧？我是麗莎。」

「哦你好。」電話那邊林子凡愣了一下。

「你父母回來了是嗎？」

「是的」

「他們在美國就知道有夢兒的存在了嗎？」

「是啊。」

「這也是他們回來的原因嗎？」

「是的。」

「那我問你，你父母從美國回來，帶給我們夢兒什麼東西了嗎？」

「這……我不清楚。」

「麗莎……」水夢拿回電話不悅地說：「你怎麼能這麼講話。」說罷對著電話那邊的林子凡道：「子凡，伯父伯母既然回來了，我當然要過去拜訪。只是今天多有不便，我約了同學們晚上來我家裡。我想拜訪伯父伯母的事情就定在明天吧」

「這樣啊，那我下午也過去吧？順便見見你的同學們。」林子凡不失時宜地說道。他可不想讓這美麗的女兒被別的男人搶了去。

「也好。」水夢有些無奈地說。

「那先這樣，下午見。」

「好的，下午見。」掛斷電話水夢看著麗莎：「麗莎，你怎麼能這麼講話呢。很傷人的。」

「有什麼傷人的，你就是太善良了。」麗莎不在意地吃了一塊西瓜。忽然想起什麼地說：「夢兒？你同學下午來你家裡？」

「是啊。怎麼了？」水夢嚇了一跳隨後笑了笑「看你，跟個瘋丫頭似的。」

「叮鈴鈴。」麗莎的電話響起，不知道對方是誰。接罷電話后麗莎說：「夢兒，這次我不參與了。以後再找機會。我有點事情要先走了。你明天去過林子凡家要給我打電話彙報情況知道不？否則我就來你家裡逼供。」

「去哪裡？」看著她風風火火地穿上鞋子，水夢跟到門前問。

「約會。嘿嘿。好了，我先走了。」說著便推開房門出了去。

這之後，水夢去了林子凡的家裡拜會了他的父母。林爸爸是一位很儒雅的先生，在美經商多年。林媽媽是一位美國人，長得很漂亮，穿著打扮也都時尚。第一次看到這個漂亮多才又言行得體的女孩子，林家父母便喜歡得不得了，林媽媽更是送了一條帶有鑽石的白金平安鎖給她。

以後的日子裡，在麗莎的要求下，水夢多次帶著麗莎到林宅。林家的祖父母因為對這位未來的孫媳婦的喜愛，對麗莎也是很友善，每一次都會送她一些獨創的美食帶回去。面對這樣慈祥的老人，以及林子凡富足的家庭，麗莎漸漸地改變了對水夢這段情感的態度，並勸水夢接受林子凡，她開玩笑地說：「這隻金龜你可要抓住了，否則我可下手了。」

第二年春天，公司派水夢到美國總部培訓，與此同時，林家父母邀請水夢到美國小住。水夢因此便與林子凡一起來到芝加哥。林家在美國的住宅，是西方建築風格的獨立別墅，林爸爸在美國有著自己的事業，在華人街開了一家頗具規模的中餐館。林媽媽是一名律師，在美國有著自己的律師樓。

在美期間，水夢一直住在林宅。而林子凡也藉此機會對水夢展開了的強大的追求攻勢。不記得經歷了多少次的求婚的失敗！

工作之餘，林家父母總是為她變換著飲食，林媽媽以也常常帶她到美國四大洲游賞，時不時地帶著她參加朋友們舉辦的各式派對，使她在美國的日子裡，從未有過身處異地的感覺。就這樣，在林家父母的疼愛以及林子凡鍥而不捨的追求下，水夢也漸漸地默默應允了林子凡的追求。臨近夏天的一個夜晚，水夢終於點頭應允了林子凡的求婚，二人於當年夏天，在美國芝加哥的一所大教堂里，由牧師證婚，林家父母主婚走上了紅地毯，步入了婚姻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