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己是一個外人
季遠惱恨地移開駕駛座，直接用手掐住了杜諾的下頦。
杜諾精神有些恍惚，眼皮兒下垂，眼睛並不看季遠。車內的燈光從頭頂灑下來，照著她的臉，有些古怪。
季遠的咬肌綳起，恨得咬牙切齒，動了殺機。
尖刀就在手邊，他左手握住刀柄，朝著杜諾的臉刺下來。他要先毀了她這張臉，然後……
呯呯！
有人在敲窗玻璃。
杜諾本能地抬起眼睛，像是又感覺到了生機。
該死，她的眼睛緩緩睜開的模樣，跟杜諾一模一樣！
季遠的心亂了，隨手丟開杜諾，只轉回身仔細看窗外——「季少，季董在外面，你把車門打開。」
是父親追來了！
季遠瞬間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父親一定是坐在追蹤他的車上跟他通的電話，而他停下車接電話，延誤了時間。現在被父親的人圍住，他心裡恨得想打自己兩個耳光。
季遠呼哧地喘著粗氣，冷靜地啟動了車子。
這時，前面的車身突然向前一栽，像是兩隻車輪被人卸掉了一樣！
「你們都走開，給我再備一輛車，不然，我現在就殺掉這個女人！」
季遠將車窗開了一條縫，朝著外面喊。他的車胎若不是被卸掉，就是被放了氣。現在他的人向前傾，被動之中，他抓起杜諾，右手持刀，抵在了她的身前。
他不想再因為這個女人和杜諾一樣的眼睛而動惻隱之心。
所以，他不再多看她一眼，反而兩眼警惕地注意著外面。
「阿遠，我相信你不會殺人。你有什麼想法，我們慢慢談。」季銘琛站在窗前，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溫和和從容。作為父親，兒子任何行為他都負有責任。今天季遠所作的一切，他更有責任。這個責任，不可推卸。
「我不談。你都是在騙我。等這個女人安全了，你就會罰我。你就只會罰我！我是你的兒子，她是一個下賤貨，是一個心機婊！她闖到我的婚宴上，就是想給季家添亂……」
下賤貨？心機婊？
杜諾心裡一陣凄涼。
她好像覺得，季遠分明就知道她的身份，不過是因為厭棄了她，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除掉她。
他背叛了她的感情，還想要她的性命，這樣的男人，不能原諒。
杜諾的心頭燃起熊熊的火，眼睛瞪大了看向季遠。
季遠明明就看著窗外，現在忽然就感覺到了來自女人的目光。他控制著自己不回頭看。可是，他的頭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樣，回眸匆匆一瞥——諾諾！
季遠對著這雙熟悉的眼睛，手像被燙著一樣，忽然就鬆開了。
為什麼？
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為什麼她的眼神這樣熟悉，這樣……讓人不忍？
季遠丟開尖刀，兩手用力地搓著臉。他忍受不住，衝動地想大喊一通！
真是見鬼了！
*
親愛的讀者，杜諾現在已經是季小喬的身份了，我在以後的篇章里會直接用季小喬的身份來寫，先跟大家報備！
*
頭撞到座椅上，人像是被撞壞了。
季小喬的身體再次一點一點地窩進了前後座椅之間，狹窄的空間，把她的頭完全地卡住。身體的重量吊著頭，人像是被掛在樹上一樣，漸漸失去了生機……
呼——
一陣風襲來，前座的車門被打開了。
季遠受驚，不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臂已經被探身進來保鏢打得脫了臼。接著，又被保鏢拖到了車外。
車裡只剩下季小喬了。
季銘琛不確定她的位置，不敢貿然開門，高大的身軀彎進來，越過兩座椅的縫隙看到了女孩兒粉色的睡衣被白床單層層地捆綁著——「小喬，是我！」
季小喬被救出后，一直倔強地閉著眼，誰都不看。
季銘琛把她抱在懷裡，用手輕輕地捊著她被綁得發紅的手臂。
「我會處罰季遠的，他這樣做，我很失望。」
季銘琛將季小喬用左手臂圈緊，右手輕柔地撫著她。那被床單綁過的地方，不能立即恢復，手觸到，會疼。季銘琛一向清冷的臉上，多了幾重憐惜。
回到名士居，醫生已經等在那裡了。
女醫生極細緻地給季小喬檢查，「季先生，她的身體並沒有受傷，一切都正常。至於……她身上的這些紅印兒，我幫她用些藥膏揉揉，再洗個溫水澡，很快就會恢復。」
「藥膏給我。」
季銘琛要了藥膏，揚揚手，示意她走。
女醫生不好再逗留，卻還是簡短地囑咐了幾句，這才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剛才女醫生過來檢查時，給季小喬換了一件無袖的睡裙。季銘琛一眼就能看到她哪裡需要用藥膏。此刻，他像對待小時候受傷的季遠一樣，一處一處地幫季小喬搓著。
受傷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心。
季銘琛深知這一點，「小喬，季遠他是我的兒子，我會管教他。你和我在一起……」
季銘琛剛說到這，本來安靜的季小喬，突然就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十分地古怪。她用力地想扯回自己的手臂，不想再讓季銘琛管她。
季銘琛若有所思地鬆了手。
季小喬一臉凄涼地翻轉身，一會兒，她的肩膀聳動，哭了。
季遠是季銘琛的兒子，而自己是一個外人。
這個想法讓季小喬絕望極了。
女孩兒的肩被檯燈照出粉色的光暈，像是光潔動人的寶石。季銘琛沒有再看，徑直站了起來，他打開抽屜拿紙巾，卻在抽屜里看到了一張卡片——送給我美麗的季寶貝！季銘琛。
卡片上印刷字體清晰整齊，一個一個闖入了他的眼睛。
沒想到她會把這個卡片放在身邊。
季銘琛眸光一緊，迅速地拿了紙巾，繞過去，給季小喬擦淚。
她像個受傷的小獸，一動不動地由著他擦，暗影里，她的臉跟季銘琛心中的小柔的臉漸漸融合了。他從美國回來，這麼急切地想見到她，就是想看看她整容后的效果，剛才在車裡看到了，現在也看到了，她和小柔是一樣的。她在他的心裡，變成了他的小柔。
「小柔……」
季小喬微微一怔，抬眼看季銘琛，季銘琛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眸光如水一樣溫柔，大手覆到她的肩上，用火熱的掌心守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