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他若是真的將我拋下了,那麼,我也不會要他了,永生永世,都不會要了!」固執的聲音,從初若的口中說出;好不容易自己在確定了自己的心,才愛上了;可是不過短短時日,人就沒有了的話,那麼她寧願一開始,他們就沒有糾葛,至少這樣子的話,彼此都是安寧的。
不會……誰沒有了誰。
反觀劉庸聽著初若的這一句話,神色倒是頗為複雜,看著初若的目光,有些渾濁,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
他眼前的這個女娃娃,她接觸了一段時間,是個心善的丫頭,可是就是心思太重了,從不願將自己的真心交出去,好不容易,這攝政王入了她的眼,上了她的心,可是出事了,也不知道會生出什麼變故來。
其實,若是可以的話,他還是真想看到初若和源光在一起的,至少,彼此是真心實意的,這個世間,不多了。
好不容易有了那麼一對,自然是該長長久久下去的才是。
「吁——」馬車正快速的行駛著,車內的兩人也漸漸的習慣了這顛簸了,可是突然,那駕馬車的暗衛猛然的拉住了韁繩,甚至還發出了聲音,讓馬兒停下;當即車內的兩人沒有防備好,或重或輕的撞到了馬車的車板上。
「公主,是錦王。」車外,錦李的聲音響起,對著車內的初若道。
車內,初若聽著錦李的話,當下掀開了旁邊的車幔,脖子一彎,便看到了擋在了他們路前面的一人一馬,其中的人,便是錦李口中的錦王——傅君諾。
他孤身一人而來,披一身的清風露水,目光灼灼的落在了車窗上,露出了腦袋來的初若。
「我是來送別的,送別故人。」傅君諾的聲音只一響起,遍散落四周的山川雲海。
初若看著眼前的傅君諾,心情有些複雜;她看著他,就會不自覺的回想起源光吃醋時候的模樣。
她忽而有些感嘆,物是人非事事休,這一句話,道來還真是貼切的。
如果,一開始她遇到的是他,或許還可以有其他的造化在,可是她先遇到的是源光;面前的這個人,能做知己,自然是好的,若是不可以的,那麼也只能唏噓一場,無可奈何。
初若收回了自己的手,車簾一下子就被放下,不過緊接著,馬車的車門被推開,初若從馬車內探出身子來,而後扶著錦李的手,穩當的下了地。
不遠處,傅君諾看著初若一言不發的將車簾放下,在那一瞬,他是有些害怕的,好在,那車門推開得及時,他到底是還是有機會和她道別。
翻身下馬,傅君諾看著初若向著自己走過來,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尤其是那眼睛,紅腫不堪;她這個樣子,他想,她是為了攝政王哭了一夜。
心愛的女人,帶著愛著其他男人的痕迹,走向了自己,傅君諾便是心中再多的不舒服,也不能如何;畢竟一開始的時候,他就輸了。
他們二人是從小便有的婚約,是出生的時候,就結下的羈絆;而他的出現,到底是太晚了,而且晚得還不是一點兩點的。
「你要走,我來送你。」傅君諾看著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的初若,有些緊張,語落忽察不對,又解釋道:「我只是擔憂你,所以才在你的身旁,放了一些探子,我不是……」
「我知道。」初若出聲,用著最簡單的三個字,打斷了傅君諾的話。
當即,傅君諾稍稍有些沉默。
「謝謝。」沉默之中,初若開口,低聲道出了這一句話。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般客套的話。」聞聲,傅君諾看著初若,面上露出了笑意,好似熟稔的舊友一般;而關於她要離開的原因,兩人隻字不提。
言語在此時,忽而顯得有些淺薄了,說什麼,都沒有太多的意義在,兩人之間,就好似有了無形的屏障。
「若是,到時候,你需要相助的話,我可以派兵。」兜兜轉轉,傅君諾也覺得,自己好似也只有這一句話可以說了,至於其他的……也是再無其他了。
「我可以的。」婉轉的拒絕了傅君諾,初若看著他,亦是笑了起來,可是有些丑;她道:「其實,有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做,只是不想;可是後來發現,因為我的不想,讓其他的人覺得,我是不會。」頓了頓,「這一場仗,我不會輸的,我要他們都知道,即使是源光不在了,還有我在。」
後面的話,其實初若是可以不說的,可是覺得傅君諾來送她了,她多少也該和他說說心裡的心思。
至少,自己有個交代的話,那麼傅君諾或許心裡會開心許多;不會有一種她將他排斥在外的感覺。
而說實話,傅君諾是很開心的,可是在這開心之後,他多少是有些嫉妒了。
「我相信你。」沒有太多的的辭彙,傅君諾只能道出這一句來肯定初若的能力;到也不是他多麼清楚她的實力;單單也就只是因為面前的人,是喜歡的人,所以,她說的一切,他都願意去條件的去支持罷了。
傅君諾的話,讓初若有些小感動了;從她和孫漸濃說出自己的決斷之後,他是第一個,怕也是最後一個,相信自己的朋友。
「就只有你一人相信我,倒是叫我,有些感動了。」這一句話,初若沒有直接憋在心裡,而是果斷的說了出來,她的眼底,閃著淚花,說來她自己的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自國的人,都不信她;只一個晉國的傅君諾,信了她。
傅君諾倒是明白初若話語中的心酸的,一個女子,說要上戰場大戰,能有多少人相信?甚至還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從來就被冠以窩囊懦弱的名號,能苟且的活著,便是不錯的了;何談保家衛國。
「你不是他們想得那般的!」這一句話,傅君諾說得認真,眼底的眸光是那麼的篤定;眼前人是心上人,是想要握在手掌心的人,可是卻是求而不得。
這一句話,初若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尤其是他的眼神之下,她都不敢去和他有碰觸了,她怕自己最後還是傷了他。
不能回應的情愫,最是要不得的!
「傅君諾,我喜歡你這個朋友。」片刻之後,初若忽而開口,落下了這句話,她看著傅君諾,臉上掛著坦蕩的笑意,不帶任何的旖旎。
面上的詫異,隨著初若的最後一句話落下的時候,最後都歸於淡然,傅君諾明白初若的意思,也接受她的意思,只沉默了一下子之後,他道:「日後,我怕是不能隨意的去見你了,此次一別,也不知道,如何能再相見,初若,我只願,你莫要將我忘記了才好,莫要忘記了我這個朋友。」
「好朋友,你的好,我一輩子都記著,記在心裡。」話說著說著,就直接到了結尾了,初若聽著傅君諾的話,點頭道。
「走吧!免得遲了。」傅君諾主動開口,催促著初若離開;語落,他利落的上了馬,居高臨下的看著還沒有動作的她,道:「王兄的事情,我尚且還沒有處理好,就先走了。」
初若站在原地,抬頭仰望著傅君諾,當即點頭道:「你先走吧!我等著馬車上前來。」語落,她甚至還揮手,示意離別。
所有的話,都化成了嘴角的笑意,傅君諾不再去看初若,手中的韁繩一扯,使得馬兒嘶鳴了一聲,而後手中的鞭子已落下,馬蹄便噠噠噠的離開,捲起了一地的塵埃。
本是他的送別,到最後,卻成了她的目送。
初若身後,錦李一眾人瞧著傅君諾駕馬而去,也不含糊,直接驅馬趕車的來到了初若的面前,她道:「公主,上車吧!我們也該走了。」
「嗯。」簡單利落的一個聲音從口中落下,初若看著錦李,嘴角挑起了一抹笑,而後就著她的攙扶,直接就上了馬車。
絕塵而去,噠噠噠的馬蹄聲成了唯一的聲音;而馬車之後,劉庸偷偷的瞧著初若的臉色,踟躕了片刻道:「其實,那錦王,也是不錯的。」
初若上了馬車,也沒有多少心思說話,一開始聽著劉庸的話,她也沒有心思想去回應;可是心思忽而一轉,察覺出有不對勁的意味在其中,當即,她看向了他,道:「你若是喜歡傅君諾,我倒是可以為你說一說。」
瞬間,一陣咳嗽聲從車內響起;劉庸只一聽初若的這一句話,直接嗆住了。
旁側,初若看著劉庸那咳嗽模樣,冷靜得很;臉上只寫著冷眼旁觀的四個大字。
而此時,在傅君諾離開的方向,有一人騎著馬出現了,而後停在了原處,遠遠的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車馬,臉色模糊。
去而復返的傅君諾,看著初若的車馬,從一個大點,變成了小點,最後消失了平面上,再也看不見;他的心,有一種摧枯拉朽的便入了冬的感覺。
……
年少成長,看過了太多的灰色,他漸漸的也就習慣了披著一張和善的人皮,去勾心鬥角,陰謀算計;而人的身上,最是可以掩飾的,便是那一雙眸子;所以從來他的眼眸都是澄凈如水般,可是獨獨那遠去的女子,在初次見的時候,便看透了自己的那一雙看似乾淨,實則晦暗的目光。
那個時候,他是如何想的呢?
好似,是覺得難得;更多的是一種羨慕,羨慕那個女子,敢直言不諱的說出誰都知道,可是卻不敢說出口的話來。
而後來,這一種羨慕讓他有了想要結交的心思;可是後來這一種心思,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變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變了,只知道,後來他再次看著她的時候,便只剩下了喜歡。
雖然喜歡的女子,一直都在拒絕著自己,一直都在和自己擺正彼此之間的關係;可是如何說呢?人啊。就是越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如他一般。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掠奪本性。
他想將她掠奪了,成為自己唯一的物品,此後加倍的保護著;可是原來,喜歡的,早在許久之前,便已經有了主人了。
花了許多的時間,他告訴自己;原來她生來就不屬於自己。
這尚且未發芽的情愛……是不可強求的!
佛說,求不得,強求不得,求而不得!
……
「可是怎麼了?」馬車外,錦李聽著劉庸的咳嗽聲,出聲問道。
「無事,無事……」車內,劉庸聽著錦李的聲音,連忙飛快道,生怕初若說了不可說的,將自己給抹黑了。
一旁,初若聽著劉庸的話,倒也沒有多說其他的,只看著他,面色淡淡。
剛才自己說出了那一番話,只不過就是覺得劉庸那話中隱晦的意思,不是自己喜歡的,她覺得,他的話,就好似在說自己水性楊花一樣,這樣子的感覺,不是很好。
「公主,老臣沒有其他的意思的。」劉庸倒是明白初若好似不歡喜了,當下便開口解釋道。
「哦?我也沒有其他的意思。」表情沒有變化,初若道。
「老臣只是覺得,那錦王好似對公主不一般,不過就是不一般,公主的心中也是只有攝政王的。」好話壞話,都教劉庸全部都說了,語落,他看著初若,表情甚是正直的模樣,同時還不忘再加一句道:「公主不同擔心的,攝政王的命硬的很,不會輕易地有事情的。」
初若看了劉庸一會,而後才開口道:「他自然不會有事,也會回到我的身邊的。」
若是敢不回來的話,她定然要將他的兩條腿都打斷了,還有那第三條腿,也打斷了!
這一句話,初若的心中憤憤的想著,眼底閃過了一抹凶色。
傅君諾,你先招惹了我的;既然招惹了,我就不會讓你輕易的就離開了的!
一旁,劉庸瞧著初若這忽然就不說話,然後目露凶光的模樣,心有戚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才好,要是說得不好的話,還不知道自己會成什麼樣子。
他……有些驚恐了。
明明自己就是要幫這攝政王留住小媳婦的,可是怎麼好似有些弄巧成拙了……這若是讓攝政王知道了,自己會不會出事啊?
腦子忽而就擔憂起了這個問題來,劉庸覺得,自己可能是要好好的挽回一波了!不然的話,那……後果太美不敢想了。
當下,劉庸看著初若,清了清嗓子,道:「這些年來,攝政王當真是活的不易,年紀輕輕的,活得就好似我一個老頭子一般;好在,最後有了公主,攝政王才稍稍有了那麼人氣,有了些少年郎該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