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7章 形同陌路（上）

馬拉申科知道馬洛科夫此次前來，肯定不會是專門來給自己送升職信這麼簡單。

自己的臉還沒大到能讓莫斯科正熾手可熱的克格勃中將，大老遠出國跑一趟專門來給自己服務，必然會有其它什麼自己暫且不知道的秘密或者說目的。

而同樣是由馬洛科夫剛剛遞上來的這另一份不知名文件里，顯然就有馬拉申科所要找的答案。

借著馬拉申科開始看另一份文件的功夫，就坐在其手邊沙發上的馬洛科夫也開始了更進一步的解釋說明。

「需要做的事很簡單，馬拉申科同志。」

「你只需要在這份舉證文件上簽字，成為證人之一，坐實朱可夫的種種令人不恥行為和卑劣行徑，堅決和朱可夫這種人劃清界限。」

「如此，我此行的任務也就完成了，除了這兩項之外再無其它。」

「一個簽名，換來你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巔峰頂點，全世界新聞的頭版頭條都會因你而矚目。」

「.未來，無數人夢寐以求但卻窮其一生也無法觸及到的未來，而且那未來近在咫尺，就在眼前。」

「很多事情都是朱可夫同志從來沒有做過、還遠沒到這一步的，像是這一條，陰謀將軍隊變成自己的個人所有物，暗中策劃組織多年，應當考慮是否以叛國罪論處。」

馬洛科夫款款而談的話語聲在耳邊迴響，手握著文件逐句逐行往下看的馬拉申科卻是越看越不對勁，直至最後的眉頭緊皺。

咔噠——

一直在單手把玩手中一枚硬幣的馬洛科夫並不顯得很意外，似乎馬拉申科能這麼說，在他看來算是某種正常情況、不足為奇。

「好好想想吧，老朋友。做出正確的選擇，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剛剛說了「忘記過去」，對嗎？」

「朱可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不應該再身子邁到新時代了，腦子卻還留在過去帶不過來，是時候跟過去的這些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東西說再見了，忘記過去吧。」

「或許我們還能一起喝上一杯、一起敘敘舊，我可有段時間沒跟你好好聊過了。」

「或許這幫白痴應該好好想想，自己明天早上起床有沒有備用床單，免得尿了床沒的換洗。」

然而當馬拉申科終於再度開口之時，緩緩道出的話語卻並不是老朋友所希望的那樣。

「.」

「時代在變，人心也要跟著變，當然也包括我們的腦子和思想。」

「天哪，僅僅是這一條，就這一條而已還不說其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很抱歉，馬洛科夫同志。我無法在這種「虛空舉證」的文件上簽字，因為這是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我不會跟朱可夫同志一道去做那些軍人不該做的事，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會因為他對我所做的事而蓄意去打擊報復，這兩件事之間根本毫無干係。」

「馬洛科夫同志，你確定這就是最終版本嗎？而不是什麼拿錯了的，或者是徵求意見的草案版本？」

「.」

「.」

「馬拉申科，我現在拋開公務、拋開公職，就只以老朋友的身份跟你說幾句心裡話，希望你能好好聽聽。」

但卻並未很快開口，而是在馬拉申科的等待中，將硬幣顛來倒去地在手中把玩翻覆了十幾個來回后，這才悄然轉過頭來，報以微笑的表情向馬拉申科輕言回道。

一旁翹著二郎腿抽煙的馬洛科夫也不急不躁，就這麼靜靜地候著，等待著馬拉申科做出最終選擇的那一刻。

「.」

「忘了朱可夫吧，就把他當成是一個路人、一個完全與你無關的人，他已經完蛋了。甚至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會像被吸進漩渦里一樣慘遭吞噬、淪為陪葬品。我相信你不想這樣，我也更不希望看到你成這樣，這是我的真心話。」

「拒絕簽字，這就是你的回答，我怎麼感覺一點都不意外呢？不知道你自己怎麼覺得。」

不待馬拉申科開口說些什麼，自說自話的馬洛科夫已經繼續下去。

「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也能向你承諾只要你簽了這份文件、和朱可夫派徹底劃清界限，那麼西邊那群狗東西都將會因你而瑟瑟發抖不已，他們昔日的夢魘又回來了。他們口中的「全蘇聯最危險的男人」，現在就率領著蘇聯最強大的武裝力量集群站在他們面前。」

預感得到了親口印證的馬拉申科依然眉頭緊皺，確信馬洛科夫這不是在同自己開玩笑后緊接著開口。

「沒錯，這就是最終版本，馬拉申科同志。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可以為你解答，這也是我此行的任務之一。」

馬洛科夫不置可否，權當默認了的馬拉申科繼續發問。

話音未落之餘打響手中的打火機，將叼在嘴裡的煙捲點燃，青煙裊裊升起中伴隨著的則是最終一語。

「但你看看這文件上寫的都是什麼？馬洛科夫同志。」

「.」

坐在沙發上雙目微凝的馬拉申科久久未能開口、沒有回話。

轉念一想之後，好像能提出這種問題於馬拉申科而言也實屬正常，畢竟馬拉申科和朱可夫以前的關係真的非同一般，隨即便以笑著開口的形式向馬拉申科點頭回應。

「那麼忘了過去之後，我們還有什麼？還剩下什麼？」

「朱可夫同志是被權力迷失了雙眼，但他也只是一時糊塗。看看他過去所做的那些事、那些貢獻，他怎麼可能幹得出叛國這種事來呢？是一時糊塗還是陰謀叛國，這兩件事的性質有本質上的不同。」

不置可否的馬洛科夫先是看了眼馬拉申科那一本正經，又確實難以置信、想得到答案的認真表情。

「我能坐在你面前，我在這裡，我也曾做出同樣的選擇，這就是最好的參考答案，馬拉申科。你還不明白嗎？還需要我把話給你說明白到什麼程度？一個名字而已，就真的有那麼難嗎？」

無需多言，已經弄清楚了所有一切的馬拉申科只有冷冷一語的回答。

「那你是否也忘記了一句話，馬洛科夫，忘記了「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