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廿二章劍士

蜀山。

清晨朝霞染紅遠山，淡淡霧絲飄渺在一片樓闕宮宇間。一條溪流自山巔潺潺而來，匯入荷葉碧綠，紅蓮綻放的池塘。荷葉上顆顆露珠兒晶瑩剔透，一隻紅色蜻蜓調皮的撲閃翅翼，披著霞光掠向天空。

荷塘邊是寬闊的青石廣場，一群少男少女正翩翩舞劍。青石廣場一角，一個少年十三四歲，眉清目秀，皮膚有些蒼白，一副書生氣，顯得弱不禁風。他揮舞掃帚輕輕掃著廣場上的塵埃，而雙目卻不時向廣場中央望去，心中羨慕卻又無可奈何。

少年叫吉寒冰，一年前他身受重傷，被大師兄姚山在在後山救回。可惜他醒來時忘記了所有，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吉寒冰的名字，還是姚山見他長得象莊主，便給他取了莊主十多年前丟失的一個孩子的名字。

一年來吉寒冰總算對這個地方有所了解，這裡是大唐劍南道轄下的蜀地蜀山，多奇峰怪嶺，山中多名寺古庄，而這裡更是劍者的天堂。

劍者以劍入道，配以世代傳承的劍招劍訣，達到修鍊的目的。

蜀山是天下劍者嚮往的聖地，這裡的大小劍派多如夜空繁星，而吉寒冰所在的鳳劍山莊，只是其中一個中等偏下的劍派，但規模也大的驚人。

吉寒冰所在的青石廣場是鳳劍山莊最下等的練劍地，象這樣的廣場鳳劍山莊至少有九個以上。蜀山劍者有一套嚴格境界劃分：劍士、劍宗、劍王、劍尊、劍神、劍仙。

象鳳劍山莊這樣的中等小派，有一個叱吒風雲的劍王已經是相當的了不起了。九個練劍場，針對的也只是初入劍道的劍士，從下到上以廣場石頭顏色著衣。至於青石廣場的少男少女們，大多都是今年剛入門的新人，根本連劍士都不是。

要想成為一名劍士，必須要持劍走過九級青石台階，進入更高一層的赤石廣場，以此類推，但是如果走完九九八十一階石階，你就不是劍士了，而是一名真正的劍者――劍宗。

鳳劍山莊每年招收的弟子相當有限,除了要有相當的天分外，弟子身世背景也是山莊必須要考核的。每個劍派都對自己的傳承看的相當的重，生怕落入別派，甚至是仇家之手，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弄不好就是滅頂之災。吉寒冰來歷不明，身世更是含糊不清，要不是有姚山的薄面，他一年前剛剛醒來，便會被趕出山莊，更別說做一名山莊的弟子。

但是姚山的面子再大，一些固執的長老，還是只讓吉寒冰做了一名雜役弟子，每天掃掃廣場，幫廚房弄些柴火。有關山莊傳承的絕學，未經許可絕不允許修鍊。

「走啦！上山砍柴去了！」一道聲音將出神的吉寒冰從廣場精妙的劍法中拉了回來，「劍招是沒有用的，重要的是心法。」

說話的是一個少年，皮膚黝黑，枯瘦如柴，十六七歲的實際年齡，看上去更趨成熟一些。

「張師兄！」吉寒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劍法正在精要處，他的確有些不舍。

「一會兒自己來，走路小心一些，別老是摔跤。最近後山有些不清靜，沒事別到處亂跑。」

張師兄今天的話特別的多，似乎意有所指，吉寒冰卻只顧看廣場少男少女們演練的劍法，並未在意。前幾天，他偶然發現，自己只要凝心靜神，便能發現這些劍招真氣運行的路線，而且自己記下后，那些路線還會自動調整，比原來的更趨完美。

這件事把他嚇一跳，看了別人的劍招，洞悉心法，這簡直不可想象，他誰都沒有說，傳出去絕對小命不保，這是他的秘密。

想想一年來，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從何兒來又該去往何處，拖著傷體，背著一捆捆柴火在崎嶇的山路艱難的行走，常常摔得鼻青臉腫。每到半夜，渾身疼痛難忍，淚水濕透了枕邊。

一次他偶然發現，有些師兄會把在山中尋到的靈藥寶材，拿去煉丹房，兌換草丹藥。於是他開始有意的尋找一些藥材，所幸他對山中的靈藥有一份特殊的靈覺，總能找到一些珍貴的品種，拿去兌換成養傷的丹藥，才穩住了他的傷勢，身體才一天天好轉過來。

今天他是故意留下來，想將山莊的基礎劍法全部學完，然後到後山無人處演練，試試效果。想到此，他有點躍躍欲試，終於有了希望，他有些激動。臨近中午時分，廣場上的師弟妹們散去，他迫不及待的向後山奔去。

鳳劍山莊依山而建，樓闕宮宇，規模宏大，從山底到山巔，光是練武場就有九個，還別說諸如『藏經閣』、『鳳靈院』、『煉丹房』等等著名的建築。

而所謂的後山，是指鳳劍山莊練武場所在山峰背後的被稱著棲鳳山脈的一大片區域。

棲鳳山綿延不知道多少千里，怪石奇峰，削壁陡崖，青松翠柏長春，瑤草奇花不謝。山間瀑布飛泉垂落轟鳴，濺起煙霧裊繞；鳥語花香，靈禽妖獸，飛撲奔走，好似人間仙境一般。

吉寒冰選了一處瀑布下邊的空曠地，四周有怪石擋住，外面很難看見裡面的情形。

沒有劍他折斷一根樹枝，權當劍使。

鳳劍山莊的基礎劍法叫做『鸞鳳和鳴』，其實是練劍者的劍招，配以傳承的心法，將體內的五穀濁氣排去，引天地靈氣化著劍者體內的劍之真氣。

這個過程說來簡單，做起來一點也不容易，需要對劍招心法相當的嫻熟，沒有千百次的演練，沒有那一點天分，任誰也難有所成。天道酬勤，沒有一個懶惰者會成功。

吉寒冰開始演練劍招，默念心法，所謂心法，是以心念導引氣流在體內運行的路徑。鳳劍山莊的心法，經他記下來以後，不少地方居然不由自主的調整，似乎並不是壞事，反而更趨完美。吉寒冰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隱約覺得與他的身世有關。

心法趨於完美，練起來更加得心應手，點划刺劈挑，吉寒冰每一個細節都專心演練，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暗暗記下，以便明天掃廣場時注意留意。

但是隨著不斷的飛舞劍招，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不僅心法，而且劍招在他越來越嫻熟的演練下，他竟然覺得這些劍招有些地方不太對，不由自主進行了調整。

「我…」吉寒冰都有些快不認識自己了。他沒有驚喜，反而冷靜下來，在煉丹房換丹藥，因為自己常常會尋到珍貴的靈藥，引起了有些人的猜疑，有人將他的床翻得亂七八糟，甚至有人還在半夜掐住他的脖子追問原因，那夜要不是姚山的到來，他恐怕早就見閻王爺了。現在自己的這些事更都要絕對的保密，做到萬無一失，他不會讓上一次的危機重演一次。

雖然很想再練習一會兒，但是他還是克制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為了不引起懷疑，在太陽落山前，他扛著一捆柴火回到了山莊。

「一整天上那裡去了，連午飯都沒回來吃。」剛回到住處，張師兄便過來問道。

「有個山洞很清涼，我在裡面睡著了。」吉寒冰隨便撒了一個謊。

「什麼山洞這麼舒服，改天帶我去看看。」張師兄邊說邊遞過一碗熱氣騰騰的飯道，「餓了吧！中午給你盛著你沒有回來，一直讓廚房熱著，趕快吃吧。」

「謝謝師兄！」吉寒冰眼眶有些濕潤，這份情他暗暗記下了。

張師兄摸摸他的頭，忽然道：「後山以後盡量不要亂跑，柴火夠了就早點回來。」

「嗯！」吉寒冰猛的想到今天張師兄已經第二次說類似的話了，這讓他感到奇怪。

練劍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自己的身體會自動演練最完美的『鸞鳳和鳴』，比起鳳劍山莊的原版強了許多，但是快到一個月吉寒冰除了身體強壯了，連劍之真氣門檻也沒有摸到。

「可能是強度不夠。」吉寒冰說著看看面前的瀑布，寬逾百丈，自千丈山巔沖落，轟轟作響，「我去劈瀑布。」

他近到瀑布跟前，持著樹枝連劈帶點，日復一日，天晴下雨，從不間斷，後來他慢慢的將整個人立在瀑布下，任瀑布肆意沖刷身體。

兩個月後，他鑽入瀑布下的深潭，在水下練劍，這次他帶了把真劍，寒光爍爍，削鐵如泥。水下練劍，遇到阻力太大，根本不能使出任何劍招。他堅持毫不鬆懈，在使完一式劍招后，忽然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身體中流竄。

「劍之真氣！」吉寒冰興奮不已，衝出水面，道，「有了真氣，就是劍士了。」

兩個月的艱苦練習，終於得到了回報，體內有了真氣流動的跡象，意味著他是即將是一名劍士了。

「劍士！」

他高喊出聲，眼中有淚，一年前傷痕纍纍的吉寒冰已經遠去，現在他只能勉強算是九品的赤衣劍士，他要做一品大劍士，甚至是劍宗劍王。他要闖九級石階，上赤石廣場，上黃石廣場…

「赤石廣場？」他不由的一陣嘆息。山莊的一些長老禁止他修鍊山莊的絕學，他這算是偷學，被知道可不得了。赤石廣場他可以不去，但是山莊的劍法他一定要學。

「怎麼樣才能看到赤石廣場的師兄們練劍呢？」他自語，眉宇緊鎖。

是啊！怎樣才能學到更層次的劍招？這個難題擺到了吉寒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