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海上奔波,月下殺人
恆煊一行從田港出發沒多久就注意到三艘中型商船跟著出來,雖警惕,但未在意,直到出港三天後,三艘船依然跟隨——因為旬姓一行人希望離安達海域遠點兒再動手。
眾人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完全意料不到是哪裡出了差錯。恆煊當機立斷,扔掉五十箱蔗糖,五百匹絲綢,漆器,青銅器扔掉大半,又拆船上木板,速度漸快。
蔗糖與絲綢放羊皮囊做的筏上,漆器浮於海,青銅器沉海。
分五次扔下,三艘船皆緩下速度去打撈,旬姓人根本勸不住,因為他同夥皆認為恆煊之船為瓮中之鱉,插翅也難了。
如此一來三艘船與恆煊船漸有一天距離,並且速度差不多了。
旬姓大急,要求同伴扔掉船上重物,減輕船速,眾人不肯。
至十五天,三船意識到到手的鴨子可能就要飛了,安達至錫蘭以目前速度最多二十天,旬姓勸服船長拆船棄物,但后兩船不願拆。
於是旬姓船離恆煊船近,而後兩船較遠。快追上恆煊船時,見遠處已形成大風暴,旬姓及他同夥不得不放棄。
恆煊一行進入風暴圈……
恆煊被人搖醒了,剛一睜眼就被刺眼的陽光照得眩暈,忙用手擋住陽光。呻吟著從柔軟的地上坐起來。頭痛的快要炸裂,全身像被人捶打過一樣,從肌肉到骨頭,從皮膚到內臟全都一片疼痛。
恆煊注意到自己在一片沙灘上,時間應該是正午,天氣悶熱難耐。
看來是昨晚的風浪將船掀翻,自己被衝到了岸上。環顧四周,只有自己與叫陶庸的侍從。
苦著臉一邊脫下穿著難受的濕衣服,吐掉嘴裡的沙子問: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陶庸是精壯的青年武士,身材中等,士族庶子出身,二十七歲已出過多次海,最遠到過非洲東岸。
他現在也光著膀子,回道:
「回主公,應該是震旦了,如果運氣好是在安國。」
恆煊沉聲問他:
「如果不好呢?」
陶庸的神情讓恆煊大感不妙:
「如果在毗荼人地界就遭了!」
恆煊面無表情又問:
「錫蘭就在對面?」
「沒有船根本過不去!雖然震旦南部與錫蘭之間的海域有很小島,可以架駛獨木舟,但那些地方毗荼人更多!」
恆煊再往四周觀察,起身往水中走去,陶庸跟在他後面。恆煊將衣服在水裡盪了幾下,將泥沙弄掉,又把身上清洗了下,將衣服披在頭頂,對陶庸講:
「事不宜遲,你往南找,我往北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最晚黃昏到這匯合!」
「喏!」
「小心一點!」
「主公也注意。」
陶庸將自己的刀給了恆煊,恆煊也沒拒絕,將刀扛在肩上,順著海岸往北走。
恆煊步伐迅速,心中焦急,毗荼人與宗華人是死敵,自己幾個人落在毗荼人地界,一但被發現,多半是死,得趕緊找到其他家臣。
恆煊爬上一伸出到海中小石丘,就看見離岸十幾米處,擱淺的側翻大船,那是他的船。
恆煊心中一涼,顧不得多想,他看見海中沉浮幾人,岸上更有三個人向他疾步而來,是葉柏!
恆煊下石丘后,葉柏略氣喘道:
「大事不妙啊!」
恆煊急問:
「泥鰍呢?」
「沒有看見。」
恆煊只得又道:
「先把海中那幾個人撈上來,看是活是死!」
「喏!」
四人又游向海中,一會到了那幾人那,最後發現七人,但只有一個活的,被一人帶上岸。恆煊大失所望,又和他們揮手示意到沉船哪。
游過去發現側翻船身至少有三米在水下,桅杆已經全斷,到處都是破洞。恆煊氣喘吁吁和葉柏講:
「要到裡面找出糧食和兵器!」
葉柏點頭,於是鑽進一個破洞,恆煊和另一人也進去。
船身已經進水,裡面倒處支出斷裂的木板,稍不注意就被劃出一個囗子。
最後找到了十幾把刀與弓箭,大部分米都泡爛了,只有一袋米是好的。
恆煊在第二層找到了他的金銀,絕大部份都在,還有一些糖,絲綢。
恆煊先把刀劍兵器,還有一部米用木板推到岸上。到黃昏與陶庸在原地匯合。
現在他們只有十一人,刀十七把,劍八把,弓六張,箭矢七十,米五十斤。
「現在只能往北走,到安國境內,越往南,毗荼人越多。」
「我們大致在什麼地方?」
「是在毗荼人的地界,毗荼人分泰盧,泰米,馬拉雅,坎納,貢德,卡納,圖魯,科達瓦八部。我們不是在坎納就是在貢德。
坎納北面就是安國,南面是貢德。」
眾人在沙灘上點了火堆,圍坐一起談論當下情況。
所有人都臉色沉重,葉柏又講:
「我們走了,但那麼多金銀也不能棄了,得藏起來。」
恆煊下了絕斷:
「今天先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先把金銀轉移出來藏好,然後北上儘快到安國!」
恆煊坐在火堆旁,盯著火苗長久出神,心情煩躁卻不能在家臣面前表現出來。
這群人年齡最長者不超三十五,也沒有到倚老賣老的地步,所以都聽恆煊指令,而恆煊又是年齡最小的。
恆煊擔憂恆秋,也不知是死是活。很疲憊卻又睡不著,葉柏勸了才假寐一會。
第二天,恆煊一行在船艙內架好檯子,用繩子將一箱箱金銀吊起來,然後放到木板上,廢了一天時間才轉移到沉船幾十米外的深二米的海水裡,又用石頭壓住,做上記號。
第三天沿海岸北上,到傍晚,恆煊突然看見遠處林子中升起幾縷青煙。嚇得一個激靈,眾人忙藏到一堆石頭後面。
葉柏皺眉:
「應該是個岸邊漁村,是趁夜避開,還是……」
他陰狠的劃了下脖子。恆煊考慮了下,無非兩個選擇,一是在夜色中避開。
二是將全村人殺光,搶了他們糧食與船。
恆煊一行攜帶糧食不多,清水也不夠,如果從村中劫掠,再坐船北上,不僅可以攜帶更多東西。速度也更快。
恆煊陰沉道:
「到深夜他們睡著了再動手,一定得全部殺光,不然逃出去的人驚動了毗荼酋長,沿岸搜查就不妙了。」
眾人點頭。
到夜中開始行動。十幾人彎腰往村中潛行,恆煊屏住呼吸,到了村口,發現這是十幾個簡陋茅草屋組成的村子,門外掛著魚網。
晾曬的魚乾散發著濃烈的腥味兒,恆煊悄悄摸進一個屋子,屋子很狹窄,沒有門。
地上中間鋪著草席,從籬笆牆的縫隙中穿過的月光。恆煊看到席子上躺著二個大人一個小孩。
穿著破爛麻布衣服,男的就一條褲子,女人松垮的衣服因為側躺,可以看見豐滿碩大的**。
長像與宗華人極為不同,身材矮小,膚色較黑,鼻子小而扁平,嘴唇厚,頭髮黑而濃密、捲曲。
恆煊冷著臉,拔出短刀,調整呼吸,手試探著想先捂住那個男人的嘴,然後立馬將匕首刺進他心臟。
這個場景在恆煊腦海中演練多遍,直到汗水浸進眼角,引起刺痛。恆煊才反應到時間要快,不然眼前的人隨時會醒。
恆煊一臉猙獰,但就是下不去手,拿著刀柄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使在不行了。恆煊將這個人幻想成當初在岸上當著自己面殺芳人的曼人,又幻想成當日殿上的幾個大夫。
一股熱血帶著恨意,從心臟蔓延全身,腦中「呯」的一聲炸裂,一種暴虐的力量控制了恆煊的大腦。
「殺了你……殺了你……殺……殺!」
恆煊嘴唇蠕動,但是根本沒有出聲。牙關一咬,雙眼大睜的左手將男子的口捂住,右手猛力往他心臟處狠狠插進去。
「嗯!」
熟睡的男子突然一聲悶哼,雙眼猛的爆睜,全身一彈,雙手無措的胡亂揮舞,雙腳死蹬。
恆煊使出全身力量咬牙將刀狠狠往力里壓,壓住男子的手縫之間冒出大量熱血。恆煊又狠狠將匕首轉向攪動,男子五官也全皺到一起。
嗚咽兩聲,抽搐幾下不動了。女子翻身,剛要睜眼,恆煊依樣畫葫蘆,連忙鬆開那男,用手捂住她嘴,匕首立刻插進她胸口。
女子立馬睜眼,雙手往恆煊臉抓來,還要翻身,她的勁大到恆煊控制不住,心中一驚,連忙將匕首迅速的抽出刺進,抽出刺進,連扎十幾下。
女子痛得全身扭曲,如岸上之魚一樣擺動,但漸漸無力,口中冒出的血使她嗆住而不停咳嗽,最後雙眼無神的頭偏向一邊,胸口已經被恆煊插成一堆爛肉。
那個小孩已被女子抓醒過來,跪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表情完全獃滯,胸口劇烈起伏。
恆煊手抖得快拿不住刀,口中湧上酸水,頭腦眩暈。又將他抱懷裡,他也不掙扎,恆煊捂住他嘴,劃了他的脖子。
放下他后,恆煊跪地上,雙手撐地,酸水止不住,脖子扯出青筋暴露,上半身肌肉全僵住,緊繃得發痛,似乎要將胃和腸子一齊吐出來般,眼角流淚的嘔吐。
直到無物可吐,嘴裡只有不停分泌的唾液。恆煊大喘幾口氣,全身無力到用劍都撐不起身體來,腦海恍惚一片快要暈到。
葉柏見狀,來扶起他往外走。
恆煊無力的問:
「如果不殺呢?」
葉柏知道他什麼意思,平靜的回道:
「你已經殺了。」
「……」
見家臣都已出屋,整村人都被悄無聲息的殺了。恆煊又低語:
「芳人殺芳人,曼人殺芳人,芳人殺毗荼人,弱的就會被殺啊。」
葉柏知道他是自言自語,所以沒回答。
「是天意?是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