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南征四

第81章 南征四

從恆帝四年至十八年,共用十四年時間,動用畿內,攀方無數人力,物力,終於鑿穿了一條攀邑至盈將,全長七百多公里的城寨串聯起來的通道。

從攀邑始,華平,永邑,賓邑,詔邑四(大理),永平,保山邑,騰中,梁城,盈將,其中詔邑為中間修大城,其餘八邑修中城,又有木寨。而華都到盈將有一千五百公里以上的路途要走,而且百分之八十的道路全是崎嶇山地。

恆帝獨斷,眾臣勸助不了,於是留衛向鎮守華都,恆帝與田光帶領首批二萬三千移民南下,這二萬三千人中,有工匠一千,士族五百,兵卒三千,其餘全是平民,近五千戶。

部隊中有牛八百,馬三千,希王受封后回到希玉瘋了般,號召整個希國支持天子的,宗華的南征大業,而各卿大夫竟見華陽公變成了王,並有封建公侯等五爵的權力,也是全力支持。

從玉邑至華都長達一千二百公里的路上,用最大的運輸能力,運送玉石,馬匹,皮革,黃金,以入貢的形式送於華都。

而恆帝不要玉石,黃金之數,只需入馬區就很行了,攜帶東西只會走得更慢,於是希王又盡送馬。

但還是太少了,馬匹需要吃東西,一次牽太多馬匹,玉華通道上的引衛氏本來就較貧窮,根本負擔不起,只能一年一批五千,途中還有耗損(風宗記憶在每次重新在某後代身上繼承時,大部分將消失,餘下的也會碎片化,互相實聯。

比如恆帝知道『紙』,但記不起它的作用,性質,材質,樣式與做法,同樣記不起『鐵』,也不知道馬掌釘。

越是有實體性的東西如,紙,筆,鐵,馬鞍,就遺失的越多,反而是概念性的如王,文明,制度,地理,反而能遺傳較多。

這是因為每個人的記憶庫終究是有限的,即使風宗基因突變,但也沒擴大記憶庫,而後世覺醒時,如華帝就有風宗的記憶,而恆帝就同時有華帝,風宗二世,加上自己的記憶,所以大腦承受不住,自動刪除了又有實體性又有概念性的東西,斷開這兩者之間的聯繫,而概念性的反而保存的更完整』。

最後到華都的就這些馬了。

從華都至攀邑有近七百公里路,十之八九皆是山路,移民中婦女兒童都有,有的山路只能二個人并行,側面就是萬丈懸崖,兩萬人一天都移動不了十公里。

一天能有二十公已經是快的了,走了七八天就得歇息一日,十幾天了還未到邛邑。而如此下去,從華都到盈將得猴年馬月了。

這是恆帝急中生智,命造竹筏,順安寧河而下入雅礱江至攀邑,雖節省時一半,但由於是一筏一戶人,多有傾覆,就是一戶人中老少男女皆沉江,一戶皆亡。

到攀邑統計時,有二百戶有的沉江,有的衝進下游,不知所綜。

恆帝經過一月的顛簸勞累,瘦了一大圈,到攀邑時幾乎站不起,雙腿直打顫,腳掌與大腿內側全磨破皮。只能癱在殿中,一手肘靠地,支半身傾斜,閉眼聽人奏報

聽聞所報,恆帝沉默良久,睜眼,就要站起,衛向之子衛告與田光要扶,恆帝一揮手,硬著站了起來,搖晃幾步穩住了,衛告拿來一木杖,桓帝未拒絕。

走到移民休息的帳篷區,所有人都不成人形,蓬頭垢面,如人形骷髏,雙目無神,精神萎靡不振,攤坐於地。

能攜帶的東西只有神主牌,鐮刀一些小農具,和少有的衣服,還有種子。

這都是平民,在畿內安居樂業,大部分都有土地,即便上交貴族,也能維持溫飽,婦女平時采麻織布,大部分交給貴族,少數供一家人穿。

但天子一道詔令,就得舉家遷走,土地房屋皆無,什麼文明昌盛,人的特質,祖先的品德離他們太遠了,既不識字,沒日沒夜的勞作也不允許他們想太多。

恨天子嗎?恨諸侯公卿嗎?

當然恨,但沒辦法,現在更是沒力氣恨了。都只想躺下休息,只想做夢,像永久的休息,永久的做夢,於是又有幾百人躺下就起不來了。

兵卒比平民好不到那去,戈予刀劍都拿不起來了,此時只要一百個人就能如割雜草一樣割破他們喉嚨,甚至這一百人都會割累,

士族同樣疲憊,開始打退堂鼓了,這才走了不到一半,已經沒半條命了,還開拓什麼功業呀,不如半路逃走,尚可活命。

恆帝進入帳篷區,身後一班大臣隨從,也沒了貴族樣,頭髮散亂,衣服這被扯破,那裡污垢。

兵卒認出恆帝,紛紛行禮,如同分開水流一般,平民退至道路二邊,頭埋於地,有的藏在帳篷,嚇得不敢出來。

恆帝一路看,一句話不說。回攀邑,就有一支持南征的士族進言,道路太過艱辛,即便到了甸地,怕是人也不存一半了。最後泣聲道:

「非是小臣懼死,陛下尚且親征,受盡磋磨,為臣者自是同行,而是如此做法,民無罪,君傷民太深,幾同虐民啊……」

恆帝面對牆壁,不見眾臣面,良久沉聲道:

「宗華不滅,南征不休!」

轉身又道:

「天人氏之時南遷,歷盡艱辛,沒死人嗎?華帝治水,沒死人嗎?啟帝平定天下,沒死人嗎?

天人氏南遷,這天府沃土,方為我宗華所得,華帝治水,方有文明初顯,啟帝平天下,方有千年太平,如今的繁榮昌盛。

我們的祖先為後人考慮,我們就不能為後人考慮嗎,我宗華有能力,有文明,為什麼就不能替後世子孫多佔些地,我們吃些苦,死些人,後人就能發展壯大,就能少吃些苦,少死些人。

從啟帝至今,宗華人窩在天府,盡享安定太平,現在稍遇挫折就要退後,如天人氏南遷到一半不走了,華帝治水治一半不治了,啟帝打到一半不打了,還有你們一個個鐘鳴鼎食,衣食無慮的日子嗎?

平民也是,如無天人氏開拓,一個個還在與野獸奪食呢。那有什麼田野莊園。」

恆帝意志堅定,恨聲道:

「朕再次言明,必須南拓,以朕帝族為首,朕要是死在南拓路上,就埋在哪,朕的兒子就繼續拓,兒子還開拓不了,就兒子的兒子一至直開拓!

要是宗華因為這點挫折就衰敗亡族了,那也是安逸長久的代價!」

眾人跪下稱是,那個士族不僅沒有使恆帝打消念頭,反而更加堅定了。

恆帝知道那片土地的重要,做為引導者就必須意志堅定,絕不動搖半分半毫,而且身先士卒,以天子之身而率領移民。

接下來更是大改行為,移民走多少路,恆帝就走什麼路,移民吃什麼恆帝就吃什麼,移民穿得破破爛爛,恆帝就只有春冬二套衣服,再也不換。

眾臣勸不住,只得隨他。

貴族們不理解,貴為天子,能隨路南下就已經是明君的極限了,何必在衣食住行上更加克制,完全無法理解,只有衛向在恆帝長子皇子承如此問時,方真正明白無誤的告知皇子承:

「這是在成志!陛下在與自已斗!」

皇子承不解,疑惑道:

「自己如何與自己斗?」

衛向意味深長的解釋,:

「殿下啊,人當有志,人一有了志就要有團火在心裡燒,不完成他就天天心神不定,渡日如年,如同火燒。」

衛向指著宮殿四周:

「人一旦要完成他的志,就要心無旁貸,專心致志。

什麼花貴的衣服,美味的食物,高大的宮殿都可以捨棄,都可以不要的,穿衣服太廢時間,乾脆不換了,食物可以什麼時候餓了就吃,能不餓死就行,住茅屋也行,只要能休息。如果人真有志,仔細想想,這些東西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但這些東西卻又無時無刻不誘惑你,這時有志的你和想享受的庸人的就要無時無刻的戰鬥。」

皇子承半通半解道:

「可……可父皇是天子啊。」

衛向笑道:

「他穿得破爛,吃的野菜稀粥,住的是帳篷,但有人會不當他是天子嗎?

每任天子都有職責,大部分天子就是穿著冠冕,坐在承天殿接受百官諸侯的朝拜,這樣才能尊卑有序,天下安定,這也是天子在完成他的職責。

到陛下這,他的職責就是南拓,就是要移民。而且要親自帶領移民,陛下要親身了解移民的艱辛,道路的崎嶇,才能做出對平民更合適的決定。南征移民大業才能完成。

如果騎在馬上,有人撐傘,有人遞水,衣服髒了就換,吃著美味珍饈,那還在南拓路上幹嘛?要享受在玉京就行,何必跑那麼遠。」

「有的人需要華麗的衣服,繁瑣的禮儀,高大的房屋來襯托他的尊貴,大部分時候也需要如此。

但有的時候有些人的尊貴是他本人的特質能造福更多人,那外在的東西就對他可有可無了。前者眾後者寡,但同樣重要。」

皇子承依然懵懂,行禮道:

「謹受教誨。」

恆帝二十年,歷時二年,平均每日行十五公里,幸好中間有幾段水路,但是二萬人的糧食無法供給,於是分開在南征路上城寨墾田一年,收割後上路。又在詔邑休整幾月,終於恆帝一行到了盈將,再行水路順盈河而下,就到甸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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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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