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笑狂言,怒扔桌
陳元一愣,征昆與桃還有其他將領立刻轟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哎喲……呵呵呵呵呵……笑死我了……」
名桃的將領笑得捧腹拍桌。
「你看那頭髮,竟然像女人一樣用什麼……那坨東西叫什麼?」
「好像是叫冠!」
「對對對!哈哈哈哈哈……竟用那什麼冠盤起來。」
「那臉還像張白布一樣,什麼都不紋。」
眾將領當然見過如此打扮的芳人,而且不止一次,但依然如見什麼稀奇一般,是不屑與嘲笑。
什麼曼國軍情需要芳人來報了,這個疑問如同蓄水的水庫,而曼王突然的下令殺人與陳元那幾秒的愣神就引起決堤。
陳元也就幾秒愣神,因為在來前他已經想過多種場景,並在腦海中模擬多次,但可沒有自己剛自己介紹了,曼王一張嘴就是下令殺自己。
但陳元不是膽小之輩,立馬鎮定,在曼人侍衛拖他下去前,大聲說道:
「曼國就要亡國了!」
……
眾將領先是和陳元聽到曼王要殺他時一樣的獃滯兩秒,笑聲止住。
然後是更多的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啪啪啪!」
桃俯在桌面上,猛拍桌面。
「曼……曼國……要亡國了?」
一個公鴨嗓的將領故作驚訝的瞪大眼睛的疑問,表情滑稽,征貫背後的本就臉憋的通紅的宦官侍女也一下笑出來。
征貫眼中閃過不為人知的異樣神情,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的大笑,掃過征亦時,卻發現他正皺眉困惑的看著殿中的人,征貫一愣。
又見征奧也是失笑,只是沒有眾將那麼誇張,而征回更是大笑。
兩個人都和其餘人一樣,征貫很失落的輕搖了頭。
征亦困惑這些人怎麼和瘋了一般,有那麼好笑的?一個芳人,在明知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到死敵的國君面前告知死敵快亡國了。
這種事情稍微用腦子想一下就知道不會玩笑啊,肯定是芳人有什麼動作計劃,而且是針對曼人的,先不管這個計劃成不成功,也得重視起來,看對曼國威脅有多大啊。
這種事是可以笑的?
而且全都在笑,征亦看向父王,見他沒失態大笑,不知怎的,征亦剛才的一絲怪異的無法明說的不安感得到鎮定。
陳元被人壓著出了殿門快二十米,心中一片自嘲,未復仇的不甘反而占其次,更多的是嘲笑自己的一生是如此單純甚至是愚蠢。
多管閑事,自作多情的去載上葉柏妻,然後發生那種事,接著被人殺了全家。
現在又自作聰明,以為能利用曼人報仇,結果曼人如此不可理喻,才說一句話就要殺自己。
陳元覺得快死了,不過一分鐘,腦子就放空了,一片白茫茫的,無上下四方的存在感,身體竟也開始放軟,一種無力感可能在頭掉地上之前就將自己淹沒窒息了。
征亦見父王還沒拉回那個芳人,就要勸諫,怔貫下令了。
「將他拉回來!」
陳元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又回到殿中,但心情卻是一變,第一次是鎮定,自信與緊張具在。
現在自己好像是被人摁在水中,鼻子耳朵嘴巴全進水了,胸悶將死之際又被拉出水面。
陳元強迫自己不要大囗喘氣,胸膛不要大動作的起伏,但突然湧入胸口的氣體讓他腦子裡的一片白茫茫,開始翻湧,開始攪動,以致於陳元有點眩暈的感覺。
這就是劫後餘生?
陳元來不及慶幸,光頭紋身,上身赤裸的曼王發問了:
「那麼,這位芳國使者,現在能告訴我關於曼國的軍情嗎?不然我曼國就亡了呢。」
見曼王正似笑非笑的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陳元吸了口氣,不在意兩旁曼人將領的譏笑眼神,拱手回答道:
「攀府上大夫恆珽,欲在曼軍撤離后,提議芳國擴軍三十萬,聯合甸地諸侯,宗華,盡起百萬大軍,從三個方向進攻曼國。
這次行動一但籌劃成功,其目的不只是擊敗曼國,或者奪得多少土地,而是徹底的滅亡曼囯,瓜分所有曼人,佔領曼國所有土地!」
所有曼人收起了譏笑,臉色冷了下去,眼神如刀似劍的刮著陳元,話一講完,燈無風而搖曳,不見雪而氣冷。
沉寂半響,征貫開口問道:
「理由?」
陳元不加思索的回答:
「恆珽封臣殺我全家。」
見征貫好像在懷疑,陳元又補充的將與葉氏糾葛,恆氏的縱容包庇,自己對恆氏的勢大無力報復全部告知了征貫。
征貫不懷疑了,如此荒唐,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人是編不出來的,只可能是真實的發生過。
而且要編也會編正常點,而不是那個山洞發生的那樣怪誕的事情。
「所以你想借刀殺人?」
「對。」
「我要是不對付恆珽,而是將你交給他呢?」
陳元無話可說。
征貫當然是隨口一說,其實內心深處已掀起波瀾。
陳元有何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說的那個計劃。
「起三十萬大軍?」
「還聯合甸地,宗華?」
「徹底滅了曼國……」
征昆與桃本想笑,但只是扯了下嘴角,根本笑不出來。
儘管沒有一個曼人會相信,同是一個國家的芳人能團結起來,更別提四分五裂的甸地,還有誇張的百萬大軍。
他們沉寂的原因是感到被羞辱了,剛被我們打到腹地,各府大夫只能龜縮城中救自保,任我們掠奪,獻上金銀,以國君為人質的這麼一個國家,一個沒有殼子的烏龜,一個金籃子。
一個小小的府大夫,一府人口加起來還沒在芳國境內沒走的曼國大軍人多,竟會提出如此匪夷所思,荒唐的計劃,而且還是不可能實現的計劃。
將我們二十萬大軍當成什麼了。
一定是我們殺的芳人少了,以至於被如此無視。
征昆,征回與一眾將領憤怒到臉都脹紅了。
「這到算什麼?」
桃啞然了。征回怒極:
「懇請父王下令,撕毀條約,將芳伯當著芳人的面剁死!
將克拉府這裡的所有芳人屠光。」
征昆亦狠聲進言:
「再殺回去,將各府一城一城全部攻破,城中全部殺光!」
征貫卻出乎平常的冷靜,沉聲道:
「住嘴吧!」
接著對一旁的宦官命令道:
「奉本王命令!去告訴田微,十日之內,我要見到恆珽一家所有人的人頭與屍體!
不然那個條約我就不認了,先殺芳伯,再屠光半島所有芳人!讓芳人的血灌滿田地,染紅半島所有水渠河流。」
一個大將還要勸,征貫突然勃然大怒,猛的將酒杯扔過去,接著是壺,然後將案上所有東西掃下。
怒目圓睜,肌肉鼓起,如同怒獅,竟將百斤實木長案舉起,「砰」的一聲砸到五米外的那個大將面前。
所有人被曼王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晴天震雷般的大怒嚇得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正要腳軟,跪地請罪,征貫聲音有如牛吽,雷聲般大而沉的吼道:
「一幫無腦的蠢貨!只知殺殺殺,搶搶搶!就不知道稍微動下腦子想一下嗎?你們……」
征貫說到一半卡住,氣勢又收回了,征亦詫異的看著父王。
就要見他是如此失望,憤恨,最後失落無力的跌坐在地,雙目無神的仰視房頂。
征亦感到腦子嗡的一聲,剛才被父王的震怒引起,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快速流動的血液,開始平下來。
征亦第一次看見父王在一分鐘內就表現出滔天的憤怒,憤恨的失望,以及現在的……孤獨。
父王是一頭孤獨的雄獅。
為什麼?
征亦的疑問現在無人回答,但他有種預感——這是一種很微妙的,難以言明的奇異感覺,好像他某天也將這樣,癱坐在地,仰望頭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