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情毒
葉秋聽到有人叫他哥哥,葉紅是葉秋的妹妹,長這般大,只聽過葉紅這麼叫過他。
葉秋停住要走的腳步。坐在那女的不遠處。
根據葉秋所學醫理,吹笛子能吹到吐血,只有一種可能,極有可能先前就已經中毒。不然,血跡不會呈現紫色狀。
一個中了毒的女子跟著自己走了那麼久的路,就算中毒了,也不可能堅持這麼久,莫非……跟她吹的笛子有關?
湊近,看那女子手心裡握的竹笛,竟然是中竹做的笛子,一般手工做就。幾乎廉價到毫無價值可言。要不是竹笛現在上面繚繞著些許紅色絲狀物,淡淡地,如些許幽魂。不然,真的無法相信,這個俊美女子會對此笛子愛慕深沉。
此時,夕陽餘暉燦爛,映著天邊如畫美眷。瑪瑙河細如綢緞,蜿蜒如星河璀璨。
葉秋思緒再三,決定抱著這個大美人回家。老母親精通醫術,打小自己和妹妹只要身體哪裡不舒服只要喝了老母親熬制的草藥,十有八九都會見效。相信,這次也不類外。
天色漸晚,下地幹活的村裡人陸續回家。葉秋背著一個女人的事情也很快成了村裡人晚間吃飯談論的話題。
「葉秋這孩子背的可是王府的千金?按理說,王府那姑娘,駕面大,沒幾個跟隨,伺候的丫鬟,不見得是王府的排場啊。」
林嬸年過五十,和自家老漢絮叨起來。
自家老漢抽了一口煙,把煙桿磕在石板上,裡面的煙灰散落出來。吹了吹裡面殘存的煙絲,隨手用衣襟擦乾淨,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王府那大戶人家我去過,在那裡干過活,也見過那家姑娘,長得是不錯,唯獨個頭矮了些。這跟葉秋那孩子背上的姑娘不一樣。十有八九另有其人。」
林嬸突然叫了一聲,哇哇說道:「要這麼說,葉秋那孩子去王府提親被拒了?背上這姑娘難道是半道撿的不成!要真的這樣,可,可就麻煩了。」
自家老漢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這婆娘,沒好氣地問道:「怎麼,怎麼就麻煩了?撿個姑娘算啥,旁邊那個李三胖還從外地買了個媳婦回來呢,半道撿個媳婦有啥稀奇。一驚一乍的,沒見過世面。」
「這你就不知道了,葉秋那病懨懨的爹總是希望葉秋有個媳婦好合眼,王府那個鳳凰葉秋高攀不上,這半道撿個姑娘十有八九是給葉家當媳婦的。你這老漢,咱啥都不想啊,你我都大把年紀了,我家可憐的翠兒可怎麼辦呀!」
說著話,林嬸也無心燒飯了,狠狠地拍了自家老漢一下臂膀,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你這婆娘,怕啥。我家翠兒哪裡不好,除過葉秋那個眉高眼低的小子,還愁找不到好人家。一天瞎操心。再說了,翠兒是要進大城市的姑娘,這個天寶村容不下我家翠兒的。」
林老漢說著話,又把煙桿填滿,吧嗒吧嗒地又抽起來。
林嬸見自家老漢又抽起來,起身一把奪過煙桿,直接丟在了火灶里,罵道:「死老鬼,翠兒打魚馬上就回來了,發現你還抽這,看不說你。還有,翠兒個性要強,你知道啥,葉秋去見王府姑娘那事,翠兒都差點想不開,翠兒為啥說要進城,不是她想去,而是,葉秋那孩子要是娶了王府那姑娘,肯定在城裡住,為了能見到葉秋那孩子,翠兒也就不要命的早晚打魚,好有點錢進城去。」
林老漢見煙桿差點被火燒了,嘴裡罵咧著,不怕燙地從火灶里把煙桿抓了出來。煙桿火燙,李老漢就要大叫,這個時候,柴門被人推開,只聽一聲清脆入耳:「爹,娘,我回來了。」
尋聲望去,一個穿著花布格子,粗布長褲的姑娘,挽著胳膊袖子,背上有很重的魚簍,一手上還拿著一個小些的魚簍。裡面不時有水濺了出來。
這姑娘約摸二十齣頭,生的面如皎月,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儼如會說話。扎兩個過肩的小辮子,大概累的緣故,額頭上,臉頰上,都是汗珠子。在落日餘暉的映射下,顯得晶瑩剔透。
她就是林老漢和林的女兒,林翠兒。全村,就數她對葉秋上心。葉秋寒窗那幾年,她可沒少給葉秋送好吃的。
林翠兒和葉秋的事在天寶村早已經被人說成一對了。要不是王府的聘禮直接下到天寶村,不然,林翠兒可就是葉家的標準兒媳婦。
葉秋金榜題名,王府聘禮第一時間到達天寶村,王府千金王嫣晴天霹靂一般成了李翠兒的頭號情敵。
對手太強,無論從那方面講,林翠兒都不是對手。
葉秋榜上有名,被他人頂替,成為新任金科狀元,葉秋本來被賭房預高的身價被降到了冰點。大凡知道的人都替葉秋惋惜不已。王府當日的浩大場面也因葉秋被拒大門之外畫上了句號。
只有林翠兒不知道她心中的葉哥哥已經頹廢地回來了。心想著王家當日那場面葉哥哥此去也是必成的,幻想葉哥哥和王家姑娘大婚,心裡陣陣酸楚,決定跟隨葉哥哥去城裡。現在唯有打魚賣錢,能在城裡有一點落腳之地。
葉秋背著姑娘回到家,葉紅先在門外看見了,便喊叫:「哥哥這是背著媳婦回來了呀!我去告訴娘。」
不過十四歲的葉紅伶牙俐齒,紅撲撲地小臉上稚氣未脫,對於有這麼一個名揚四海的哥哥,可生羨慕。但是,對於哥哥非要娶那王府的千金,小小年紀可是心生不願,要是真的如她想法,娶那王府千金,還不如跟村裡翠兒姐姐好呢。至少,翠兒姐姐還經常給自己買糖葫蘆吃。
「什麼媳婦不媳婦的,這個女子受傷了,可能是中了毒。快進去告訴娘,讓娘先看看。有沒有性命之憂。」
葉秋好不容易從背上把那姑娘放下來,那姑娘渾身軟弱,險些倒在了地上。葉秋只好架著一個胳膊,一手攬著腰間,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鬼話早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哥哥,你這……」
葉紅覺得一向斯文的哥哥今天可是吃了豹子膽了,對一個女子這般親昵,葉紅有些看不下去。
「還說,這女子再吐血,只怕就要死了。」
葉秋本來一柔弱書生,背著一個同齡的女子,腳步匆忙,走了大半個時辰,早已經大汗淋漓了,遇見這個妹妹還說個不停,心裡莫名地有點不耐煩。
葉紅看到那女子嘴角還殘存著血跡,心裡就慌亂起來,趕忙進去告訴娘。
待葉秋把那女子放在農家炕上,和妹妹退了出來,只留娘親一人在屋裡面。
葉秋問爹的身體狀況,葉紅說爹爹今天身體很好,精神狀態也不錯。吃了好多飯,娘還特意溫了酒,爹爹還小酌幾杯。娘說,照這樣下去,爹爹過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地走路了。葉秋聽了這話,心裡一陣受用。唯獨,自己不爭氣,這般大年紀,學業不成,婚姻失敗,除過比人家多讀幾年書,甚至幹活的氣力都不見得有。
葉紅問起提親的事,葉秋除過嘆氣,就是不想說話。葉紅在旁哈哈大笑,道:「看樣子,哥哥是沒有提親成了?」
「還說。哥哥成了這般氣候,王府勢力人家,王嫣姑娘千金之軀,豈能跟哥哥回村裡過質樸日子,想想都不可能。」
葉秋坐在院落中的凳子上,不停地嘆氣。
「好事情。哥哥這般模樣,如此才氣,那是王府眼拙,沒有福氣。以妹妹看,翠兒姐姐對哥哥關懷備至,心慕已久。不妨哥哥考慮一下,在爹爹那裡也好交差。」
葉秋剛要說話,就見娘從屋走了出來。葉秋趕忙起身,衝到了娘的面前,問道:「娘,那個女子,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就是中毒了。而且無葯可治。」
葉秋的娘坐下來。葉紅心細,為娘準備了甘草茶。
「什麼毒?這麼厲害?」
葉秋有點難以置信。娘說救治不來,只怕是非人間之毒了。
「情毒。」
葉秋的娘淡淡地說著,指尖有一道紅光一閃而過。滴在了甘草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