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岔路口
瑛睿萬分狐疑，盯著胖子左看右看，連瑛軒的眼神也變了。
自覺立下大功，胖子不由得意忘形：「關鍵時刻，還就得小爺出手。」
「你是楚氏後人？」瑛睿走近幾步，細細打量他的臉：「長得確實不像元赫人，莫不是哪位親王的外室所生……」
胖子臉黑下來，只不過甬道太暗，誰也看不到。「什麼外室，那不成私生子了。我是我爺爺正兒八經的嫡孫。」
陸不離撲哧一下笑出來：「這麼說的話，你勉強也算楚家遺留在外的骨血吧。」
一時半會難以解釋，胖子轉個話頭往裡走。「我們快進去吧，爭取在天黑之前到皇陵。」
眾人邁步進門，眼前又是一條幽深的甬道。沒待走出幾丈遠，身後的石壁與地面發出摩擦的聲響，緩緩合住了，依舊嚴絲合縫。
瑛睿咦一聲，跑回去瞧了瞧，又折返，面色難看：「想走回頭路都不行了，門裡可沒有那種古怪的雕花，看來只能單向開。」
退路無故被封死，總會帶起些緊張的氛圍。半晌沒人說話，連胖子臉上的笑意都斂了。
白子燁道：「小心些吧，我此前進過一次陵寢，四處盡布著機關暗器。」他又回頭，向陸不離道，「跟緊我。」
瑛睿輕輕吐出一口長氣，提起幾分謹慎，不言不語錯了兩步，貼蘇小婉又近了些。
餘下的甬道並不長。不快不慢走了半柱香的時晌，一道台階赫然出現，蜿蜒向下。
沿著泥階走下去，周邊一下子開闊許多，四圍不再是泥牆，而是沒如何修飾過的土壁。
上頂頗高，懸著不少鐘乳石，細細瞧去，不少黑色的蝙蝠或大或小倒掛在上面。
側耳傾聽，有輕微的風聲傳出，亦有水流聲。不知哪裡的縫隙，隱隱透著朦朧的微光。
再沒了狹窄甬道中的壓抑感，胖子伸展一下手臂，深深呼吸：「這山洞總算寬敞，比那憋屈的密道強多了。」
白子燁道:「不見得。」
胖子眯起眼看看四周。山洞中透的光，加上剩下的一盞燈，勉強可以辨清路，便將手中的燈籠熄了。
眼前一暗，他忽而反應過來：「你是說……」
白子燁點點頭，做個噤聲的手勢，像是在仔細聽什麼，過了好半天才開口：「那密道只通一處，沿著路走就可以。只到這山洞中，卻不好辨方向了。」
胖子急了：「那怎麼辦？」
燈籠的暗光引來一群飛蛾，撲棱著翅膀，不要命般往人身上撞。兩個少女都有些發怵，瑛軒便將另一盞燈也熄滅。
胖子取出夜明珠，這冷光倒不招蟲。靜過半晌，白子燁下了決斷：「尋著水流聲走，先找到那條河。」
瑛軒的內力深，聽得也比旁人清楚些，便打了頭陣。
山洞中不如密道平坦，腳下坑窪陡峭，一不留心就會踩空。明珠光淺，只照的清前幾步，眾人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只是路雖不好走，卻平靜，除去些飛蟲蚊蠅，再無其他，他們便將方才的謹慎卸下了些。
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道路變得狹窄，恰能容一人通過，幾人順勢排成一列。
再轉上幾個彎，河流聲逐漸清晰可辨，剛松下一口氣，最前的瑛軒卻驀地停下步子。
「等等。」他重新擦亮火摺子，將燈籠點起來。
前路是個三岔口。
向前伸伸燈籠，瑛軒擰起眉頭。
三個洞口赫然現在眼前，分不清是人為修繕的，亦或天然就形成這般。水聲堪堪入耳，卻不知該如何走了。
「怎麼辦？」他回頭問身後的白子燁。
白子燁錯過瑛軒，獨自走到正中的洞口前，將手上的扳指拿下來。「上次來時，我發現河水與玥玉之間有莫名的吸引，只能試試了。」
瑛軒揚揚眉梢，顯出幾分興緻，回首道：「阿睿，將簪子給我。」
瑛睿在隊伍末尾，只得將簪子遞給身前的蘇小婉，蘇小婉轉手給胖子，胖子又交到陸不離手中。
陸不離伸手遞出去，瑛軒卻還有些抵觸這簪子，沒接過，反倒側身讓了讓身體：「就由公主來試罷。」
陸不離也不推脫，站上前，望了望白子燁，見他神情有些凝重，緩緩走進了中間的洞。
她握緊簪子，邁步向左側洞口走去，隱約察覺掌心確是有奇妙的異動，像被何物吸引一般。
又向里行出一段距離，那感覺就愈加強烈。頭一遭見識這異寶的神奇，陸不離心中又驚又喜，轉過臉，對外面的瑛軒揚聲喊道：「真的有用……」
只這一回頭，卻是大驚失色。
洞口正微微震動，落了不少灰塵。由上至下猛然落下一道石門，眼見就要將她關在這裡。
陸不離疾步就往回跑，頓到洞口前，石門已落到她膝蓋的位置，已是再來不及出去。
正驚慌失措之際，外面的瑛軒健步上前，一打滾就從石門僅剩縫隙中擠了進來。於他身後，石門沉重落地，砰地一聲將洞口封死。
瑛軒站起身，急慌慌握住陸不離的肩膀：「你沒事吧？」
陸不離受了驚，有些獃滯地抬起頭，卻又猛吸一口涼氣：「糟了！白子燁那邊……」
左邊洞口忽而落下道門，外面的三人一瞬俱是目瞪口呆。蘇小婉最先回神，閃身掠向中間的岔口，揚聲喊道：「白公子快出來！」
瑛睿上前，猛然握住她的手臂，冷聲道：「你留在這，我去找他。」話落，頭也不回就進了洞。
然而他剛一進去，只片刻不到的功夫，與先前的境況如出一轍，又是一道石門重重降下，將洞口給封死了。
胖子與蘇小婉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懼。「怎、怎麼辦啊？」胖子聲音打著飄。
蘇小婉望著瑛睿進去的方向，神情凝重，苦笑道：「還能如何，唯剩一條路可走了。」
兩人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臟，一步一頓走進最右邊的岔口。胖子自我安慰道：「沒事，說不定打前邊出去，就又能與大家匯合了。」
一進了洞，眼前瞬間暗下來，他再次將手中燈籠點上。蘇小婉的聲音輕輕的：「小王爺他們沒有燈火，又當如何？」
身後響起石門落地的聲音，兩人誰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