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池蘇城

池蘇城是上庸郡最北的城，這裡坐落著奉天排名第五的門派————谷山莊，近年來，谷山莊排名不斷上升，谷山莊原來的位置是屬於另一個門派，那時候，谷山莊為了一舉成名，便把該門派全滅了，可是貴族們一向只認門派排名，這谷山莊和夏西府、信守府都關係密切，尤其是信守府。所以其他門派只能恨得咬咬牙，暗自里抱怨幾番，但凡其他門派見了谷山莊的人，都是退讓三分。

冷霜倒沒想過招惹別人，她只想靜靜地趕路，另外她想把背後跟蹤她的人逼出來。她知道後面的人武功奇深。可是這樣的人鬼鬼祟祟的究竟有什麼目的呢？她身上錢也不多，刀也不好，她實在想不出那人還有什麼企圖。

說實在的，這人實在是奇怪之極，除了在夜裡替她的生的火堆添柴、替她暗暗烤魚外，好像就沒有出現過。這個人究竟是誰？她一路尋思。

空曠的山路上，只有冷霜和幾個行人，天氣越來越寒冷了，偶爾還飄著幾顆雪花。冷霜的包袱中只有單薄的衣服，她最怕便是寒冷，她忍不住在河邊生了一團火，抓了兩條魚，冷霜未曾做過飯，簡單把魚清洗過後，便會竹子串起來烤了。

「是你嗎？你是肖滿嗎？」冷霜隨口問道。如果是江湖門派的話，最有可能會殺了自己，那個人應該不是江湖門派，除了江湖門派，自己在上庸郡認識的不過是林依凝還有信守府的人，林依凝向來活潑話多，實在不會不和自己說話，而顧惜柳的話，不會有那麼多時間跟著自己，齊煥的話，更不可能，畢竟他要時不時去看望蕭紫芽，陳忘天使最恨自己的了，怎麼可能會暗中保護自己。

肖滿見狀，走了出來，他把手中的羊毛披風拋給冷霜，說道，「我不是想跟著你，是顧公子讓我來暗中保護你。不過你怎麼發現我？」

冷霜搖了搖頭，「謝了，可是我不穿別人的衣服。」

肖滿點點頭，也不攔阻，把披風塞進自己的包袱中。

「我知道了，他還是覺得我太過弱小，不是嗎？」冷霜一臉的不開心。她說的是真話，難道在他面前，自己的刀還不夠快嗎？所以自己真的如此的弱小嗎？

「你不用再跟著我了，我不會死在這路上。」

「這由不得你。」肖滿看著那烤得焦黑的魚，忍不住皺了眉頭，說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他拿了一條烤著的魚，咬了一口，「很難吃。」說完便把魚扔了，「一會兒還是我來吧。」

「當然，這裡又不是信守府，你何苦跟著我？」冷霜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派你來，是因為你刀法很厲害嗎？我們比試一場吧，反正大家都有刀。」

冷霜不由分說拔出自己的刀，一刀朝著肖滿砍下，肖滿輕鬆地躲開了，連砍幾刀，都是這樣，一開始冷霜的確是不敢用盡全力，他畢竟是顧惜柳那邊的人，而且，看到肖滿腰間的刀，冷霜總會想著顧惜柳，「你也拔刀啊。」冷霜用刀指著他，「你有刀，為什麼不用？」

「可是就算不拔刀，你也傷不了我。」肖滿淡淡地笑了。

這把破損嚴重的刀連肖滿的衣袖也削不了。肖滿用手指夾住她的刀，冷霜看出他想幹什麼，趕快說，「我要收刀了，你別弄斷我的刀。」說完，她只好收回了刀，她好奇地看著肖滿，問，「所以你是究竟怎麼做到的？」

「天賦吧。別人的刀是砍不了我的，哪怕是砍到了，也傷不到我。」

冷霜越發佩服，「那我每天給你烤魚，你每天教我，可好。」

「不行，再說了你是學不會的，你又不是沒有情慾的人。」

「為什麼不是？為了變強，我可以捨去情慾。」

「你恐怕對沒有情慾理解錯了吧，再且哪怕是你理解的情慾，你都不能真的做到。」肖滿說，「你聽說過契約嗎？」

「契約，沒聽說過，可是我只知道一旦和別人訂下契約，你便會有很多麻煩，所以，我並不想理解。你說我不能做到沒有情慾，你不能胡說。」冷霜一刀想割斷自己的長發，卻最終猶豫了，她想吃烤魚，卻發現剩下的一條魚都被烤成了碳灰，「你最好遠離我，免得別人非議。」

「其實你如此厲害，何必聽命一個人呢，你怎麼不離開？你可曾聽過自由兩字。」

「姑娘，這是我的工作，何況本來就沒有絕對的自由。」肖滿已經走到河邊，抽出幾把小刀，在河邊觀望了一會，一甩手，連發幾刀，接著手一用力，幾條插著刀的魚便從水中飛出。

冷霜拚命靠近著火堆，寒冷使她縮成一團，雙手凍得一紅一白，一見肖滿轉身，她便立即把身子坐直，手縮進衣袖裡，神態里透著局促。「信守府上有女武士嗎？」

「有。」

冷霜只覺得心頭頓時沉落下來，也不覺得冷了，所以我之前究竟在想什麼？他根本不喜歡自己。才會如此不怕非議，派如此一個人來。

肖滿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幾篇芭蕉葉和一塊石頭，他把魚放在石頭上，用短刀小心地將魚肚割開，挖出內臟，然後從包袱中掏出一袋香料，把一些香料均勻塗抹在魚身上，拿出一壺酒倒進魚肚中，然後用竹子將魚串好，然後用芭蕉葉輕輕包裹魚，冷霜只覺得一陣奇香撲鼻，不由得更餓了。她也顧不得胡思亂想了，趕緊起身幫肖滿找來石頭，立起一個支架，把芭蕉葉包著魚放在上面。

「是不是信守府的人都會做飯？」冷霜問。

「是被逼的，總覺得外面的菜比不上府內的，所以在外面，我們一般自己動手，因為我們有自己的香料。」

「他這樣讓你呆在我的身邊，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會愛上你！」冷霜說話向來不想拐彎抹角，便說出心中的疑問，「你剛才說的無情無欲，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的吧。」

「那我們以後約法三章，可以嗎？」肖滿有點無奈。

「不行，你的目的不是為了把刀給我嗎？你回去就給他說是我死也不要你的刀，這樣你也可以繼續生活在信守府啊。」

「不行，隨便你怎麼說。」

「那我們結拜為兄妹，好不好。」

「不行，多一個親人很麻煩的，我現在只是保護你到陽虛，認了你做妹妹，那我豈不是要保護你一輩子，不行。」肖滿堅定地拒絕了。

肖滿用竹子把芭蕉葉挑開，遞給冷霜一條魚，「其實我不太喜歡和女人一起，就是因為你們總是想太多了，往往卻不懂契約精神。」

魚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冷霜也不想說太多了，深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很香。」

「冷姑娘，你為什麼這麼喜歡主上，卻不是林姑娘？」肖滿有點不解，便問。

「你，你，你不是開玩笑吧？」冷霜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接著臉上便展開了玫瑰一樣燦爛的笑容。「不過，我們可不要靠得那麼近。讓別人看見，可要被誤會了。」

一個孕婦在前面不斷奔跑著，後面幾個山賊吆喝著，「把財物給來，便饒恕你性命。」那婦人一邊喘著氣，一邊慢慢停下了腳步，她捂著肚子，跪在地上，不斷求饒，「求求你放過我和我的孩子，我身上只有100銅纏，全給你們了。」

兩個山賊相互看了一眼，取出其中50銅纏，「你走吧。」話音未落，一個眼裡射著青光的披頭散髮的雙手長著白色鱗片的武士拔出刀，瞬間殺了兩個山賊，那婦人一看，依然低聲求饒著，冷霜抽刀用力地在那武士身後一刺，手中的刀像是碰到了盔甲一樣，頓時斷開一半，肖滿見狀，上前，對著那人的脖子就是一抹，奇怪的是雖然那武士頓時到底了，身體依然朝著肖滿的方向爬去，肖滿朝著他的心臟又用力刺上一刀，冷霜終於問道了，肖滿的刀滿是妖怪的味道。

那婦人依然跪在地上，低聲說道，「求武士不要殺我，你要我的身體，要我的錢，我都全給你。」

冷霜有點生氣了，看著她鼓鼓的肚子，「你走吧。」她拿出身上的錢袋，把裡面一半的錢都給了她，「別在這裡逗留了。」

那婦人看了一下冷霜，依然是滿眼的驚恐，她急急取了銀纏，便匆匆離開了。

「這真的是武士嗎？」冷霜看著地上屍體身上的武士刀。那兩條結繩早已經被染成紅色了。

「當然，不過是在修妖的武士。」

「修妖？」

「他們總以為妖怪是無情無義的，為了讓自己達到無情無欲，便把自己的身體獻給了妖怪，和妖怪達成契約。殊不知他們早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所以我說過我討厭契約。」

兩人正想把屍體燒了，冷霜瞥到這人腰間的玉佩，她彎下腰一瞧，卻是谷山莊標記的玉佩。「這人來自谷山莊。」

「走遠一點，塞住你的鼻子。」

冷霜便站得遠遠的。她一把把斷刀扔在那屍體上，「隨便把刀燒了吧。」

肖滿拿出酒灑在那屍體上面，拿出火石用力一敲，火光迸發后，那屍體很快就燃了起來，綠色的火焰同時散發出極其難聞的味道。冷霜不禁在一旁乾嘔起來。

「你有沒有發現你有一個問題，你真的很依靠刀啊，沒有了刀，你基本就弱得不行。」肖滿把腰間的黑殺刀拋給她，「拿住，不要任性了，這是主上給你的。」

冷霜只能接過刀，她先是看了一下肖滿腰間的另一把刀，然後看了自己手中的刀，手中的刀柄通黑透亮，刀柄末端懸挂著一顆紫色的渾圓的海貝珠，刀柄上面同樣有一個虎首的標記，在虎首下一顆白色的珍珠異常的奪目，粉紅色的伴彩就像桃花般溫潤無比，拔出刀，刀尖末端一個窮奇的標記，刀身亮得像一面鏡子。

「這是一把好刀，這個如果要賣給我，要多少錢？」

「算了吧，你一輩子做武士任務也還不過來，單憑上面的珍珠，你都買不起。」

「那把珍珠給你，刀給我呢。」

「別傻了，你只要把珍珠摳出來，珍珠就被徹底毀了。」

「可是究竟哪個刀匠才會把珍珠鑲在刀柄上。」

「你找不到他的，那個老頭很怪的，而且你得拿出珍珠才能讓他為你製造一把刀。因為他覺得他的刀值得最好的裝飾。」

「可是一顆上好的珍珠不就是幾十年的壽命嗎？」

「難道你以為武士的壽命會比珍珠的壽命更長嗎？」

冷霜一征，她沒有回答，便走進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