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谷山莊（一）

大片的農田，綠油油的白菜，韭菜，菠菜像是一片連綿的綠色的海洋，寒風一吹，泛起了層層的波浪。

冷霜看呆了，肖滿站在她身後，催促道，「你走得這麼慢，究竟還要多少天才能走到陽虛？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當一個武士？」

「知道了，不是讓你要遠離我一點嗎？」冷霜道。但是腳步並沒加快。

「這景色有什麼好看的，快走吧。你不是說過，不想跟我一起走嗎？那你能走快一點嗎？」

「知道了，那你能跟我說說你家主上是怎麼的一個人？」

「這問題你已經問了第三遍了，我不相信你記憶力如此的差？」

冷霜把頭別向一邊，遠遠地走在肖滿前面。

一條綠色的怪物突然飛到冷霜面前，冷霜連忙跑到肖滿後面，「我的刀比較貴，你除妖吧。」

肖滿也不敢怠慢，趕緊拔刀一刀把妖怪解決了，誰知這妖怪似乎源源不斷，一條死了，接著上百條妖怪朝著肖滿飛了過去。

冷霜趕緊躲在一旁，她想起她身上有蕭紫芽送的除妖瓶，便把它拿出來，可是這瓶塞怎麼這麼難拔下來，再一抬頭，只見肖滿已經把妖怪們消滅完畢，也許是肖滿的習慣，他用刀挖出一個妖怪的心臟吃了起來。看他的樣子，像是在品嘗著什麼美味。

在一旁的冷霜看得目瞪口呆，她走了過去，聞了聞死去妖怪的味道，只覺得一陣噁心，「難道吃這個有助於修鍊？」

「不是，只是有時候想吃。」

冷霜剛想用刀切下一塊妖怪肉，想起自己的刀不能碰妖怪，便想直接用手撕下一片妖怪肉。肖滿看了便說道，「你聽過一句話，說是越大膽越好奇的人壽命越短。」

冷霜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停住了手，說，「我還是和人斗就好了，妖就留給你了。」然後捏著鼻子走遠了。

「妖怪啊？妖怪啊！」一個聲音在這安靜的地方如一聲驚雷般響起。只見幾個農夫指著肖滿，嚇得臉都變了形。

冷霜一看，「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幫你們殺出了妖怪，你們在幹什麼？你們不知道嗎？武士我們都快沒錢了，不吃妖怪肉難道可以吃羊肉嗎？」

農夫們一聽，竟然覺得有道理，紛紛走了上來，「原來是武士啊，不過武士身上的結繩呢？」

另一個農夫趕緊抓住說話那個農夫的衣袖，「你瞎了嗎？這刀上面有信守府的標誌。」

「兩位武士，請到我家裡用餐吧。」農夫們又開始爭奪著。

「別吵了，我們只是路過，不吃。別擋路，擋一個，殺一個。」冷霜厲聲說道。

肖滿不慌不忙用手巾擦乾淨雙手，冷靜地說，「我是來自信守府的刺客，我們只是路過，不會殺平民，你們讓開吧。」

農夫們紛紛跪在兩邊。

「你們不用下跪，我們不是貴族。」冷霜說。她一副很不習慣的模樣，拔出刀，喊道，「別再下跪了，我說這裡沒有貴族。」

「見了武士怎麼不能下跪？」前面的農夫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說。

「算了，這是你們的自由，不要擋住我的路就行了。」冷霜收回刀。

她突然加快了腳步。旁邊的油綠一下子失去了顏色。「你們求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這種沒好處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做？」她轉頭喝道。

「那麼武士，這個該死的婆子偷了已故武士的結繩，你們管不管？你們是武士，難道不應該管嗎？」一個農夫拖著一個婆子走了過來，冷霜定睛一看，那婆子的手中緊緊攥著一條紫色的結繩，那是四段武士的結繩，那個穿著青色的布衣的漢子一下子跪下，「我知道，從上人的目光可以看出，上人的刀法很厲害，不知道會該怎樣殺掉這個婆子？」

「武士不殺柔弱病殘之人。」冷霜冷笑一聲，「你不過是想借我的刀殺人而已。」

「不過，你為何握著那結繩，你要來也沒有用。」冷霜彎下腰瞧著那婆子，那婆子皺紋滿臉，不知道冷霜看著她，便想起即將燃盡的蠟燭。

「我是留給江曉曉，她的武士結繩被搶走了。」婆子手中依然緊緊抓著那結繩。她說話聲音很慢很慢，且有點含混不清。冷霜費了很大的勁才聽清楚她說什麼，冷霜留意到婆子的背後的衣服被那農夫緊緊捏在手中，便厲聲喝道，「放手，已故武士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也沒有相關的法令，你為何又想管？」那農夫嚇得只能鬆開了手。

「肖滿，我們走吧。」冷霜重新站了起來，便想繼續走。

「可是那婆子擅自窩藏江曉曉和江小河，他們是千雪庄的人，可是千雪庄不是被谷山莊滅了嗎，藏著千雪庄的人，這可是會殃及我們。」農夫似乎有點憤憤不平。

「幹什麼，放她走，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動你們的。」冷霜道。

農夫沒有再說什麼，只得離去了，其他人也一聲不吭地走了。

婆子感激地看著冷霜，站了起來，拉著冷霜的手慢慢地向西走去。

「肖滿，你快跟著啊。」

「你倒是很愛管閑事。你要知道，有時候救人可得不到任何的回報。」肖滿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作為一名頂尖的影子刺客，肖滿見過的人太多了，只要不是對信守府不利的事情，他倒是沒所謂。

江曉曉看見眼前的男人走進房間，她和弟弟緊張地縮在一旁，她哭著跪在前面，「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只想在這裡生活，我們會離開池蘇城。」

「可是莊主的命令我不會違抗。」

那男人一刀便刺中江小河的心臟，江曉曉強忍住哭，「那你也殺了我吧。」

「你能成什麼事情？」說完，那人便轉身離去。

江曉曉不住地流著眼淚，雙手都在發抖，是啊，她能成什麼事情，但是難道就這樣了嗎？她拿起腰間的短刀迅速走到那人身後，結果那人一下子便閃開，轉身一腳將她踢到在地，「你果然成不了事情，谷山莊留你一條人命，已經很仁慈了，你為何不感激。」

「所以你殺了我父母，殺了我哥哥，殺了我弟弟，我都應該感激嗎？」江曉曉咆哮道。她依然拿著短刀再一次沖了上去，「要不你將我殺了。」

「我說了很多次了，你不過是很弱。」那人拿起刀刺入江曉曉的右肩，然後再起一腳把她踢到在地，「你再一次，我便把你殺了。」

江曉曉只覺得右肩一陣痛楚，她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氣得咬牙徹齒，她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無能。

「你走吧，你也不看看你引來了哪些人。」一個小孩拿起石頭用力地扔向江曉曉。江曉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爬了起來，回到木屋去拿起了一個鋤頭。

「曉曉，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谷山莊的人來了，他們把弟弟殺了。」見是婆子，江曉曉一下子便撲倒她懷裡，「曉曉，小河怎麼了？」

「他被谷山莊的人殺了，這，這兩位是？」江曉曉抹去臉頰的眼淚，眼淚卻流出更多，止也止不住。

「這是信守府的人，他們可以幫你們做主。」

「真的嗎?」江曉曉眼裡充滿期待，看著冷霜。

「你誤會了，信守府向來不參與江湖門派的門派鬥爭，除非顧公子下令，我是不會插手的，冷姑娘也不會插手。」肖滿冷冷地說。

「可是，我只是想殺了剛才那個人，求求你們，我也不想惹谷山莊。」江曉曉跪著說。

婆子走到滿身是血的江小河旁邊，痛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弟弟，我應該去死的。」江曉曉再次痛哭起來。

「不，你怎麼可以死，一定可以報仇的。」婆子抱著江曉曉哭了起來。

「求饒也沒用，這是我們的規矩。」肖滿說。

「你將我帶到谷山莊，我替你報仇，肖滿，你走吧，替我謝過顧公子，你有我的規矩，但是我也有我的規矩。」冷霜朝肖滿微微彎腰，「你走吧，我也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是去陽虛嗎？」

「我最討厭就是殺無刀之人的殺手。」

「可是你可以不管。你一管，你可否知道，你反而會引出更多的麻煩。」

江曉曉在一邊跪謝著，「姐姐，倘若，你可以幫我殺了那個人，我也會離開這裡，不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

說完，便拿著鋤頭挖了一個大坑，把江小河的屍體埋了進去。她在江小河的墳墓前跪了許久許久。

肖滿沉默了一會兒，深深嘆了一口氣，說，「好吧，這事你自己解決，我答應顧公子要將你送至陽虛的武士殿，你可不要惹出什麼麻煩。」

「你放心。」冷霜點點頭。

婆子給江曉曉的長刀繫上剛才的結繩，「你要有像武士一樣的勇氣和忍耐力。」

江曉曉沉重地點了點頭，「好。」

谷山莊過8天就要宴請包括冷月山莊，梅鹿山莊，破雲山莊、望梅山莊一些名聲在外的江湖門派舉辦武林盛會。

說到武林盛會，不過是為了讓各大門派承認自己的地位。因為這次谷山莊邀請了夏西府的朱伊柔、若水的白輕寒，信守府的顧惜柳，當然這些都不是一般的人，朱伊柔是夏西府的大小姐，也是望梅山莊的的二當家。而白輕寒是15歲便被任命為都尉，近幾年名聲在外的年僅18歲的將士。

江曉曉不過是13歲的姑娘，眉目還沒長開，一臉的稚氣，她拿起筆將那人的模樣一口氣畫下了那人的樣子，「其他人我不管了，我只要這個人死。」

肖滿看著這人的畫像，只見這人的右嘴唇長著一顆黑痣，「調查這人不難，但是這件事必須讓冷姑娘一個人去做，你不能進去谷山莊，明白嗎？」

「明白。」

「你當今要這麼做嗎？」肖滿問冷霜。

「對。」

「等顧公子來了，再作決定吧。」

「不了，我不習慣等別人替我作決定。」冷霜一口拒絕。

肖滿沒法，只好寫了一封密信，讓信使快馬加速通知顧惜柳。

「那人叫安穹，是谷山莊的十大殺手之一，位列第十，平時住在谷山莊的西亳園，平時有一個習慣，就是喜歡到谷山莊的附近的山河酒館喝酒，一般在一日的日落時分，那時候你可以輕鬆殺了他。殺完了我們便繼續上路，這一切務必在谷山莊的武林盛會之前必須完成。」

「你為什麼如此的清楚。」

「不清楚怎麼成為一個影子刺客？」

「那我必須快點動手。明天我就去。」

「也好，我看著那小孩。切記一切完畢后就回來，然後馬上離開池蘇城。」

假裝沉睡的江曉曉靜靜地聽著門外兩人說話的聲音，她心中異常希望自己親眼見到那人的死。

快接近落日之時。

「江曉曉，你不能出去。」肖滿擋住即將走出房門的江曉曉。

「我餓了，想找點吃的。」

「我已經為你備好了。」

「我肚子不適，想到外面解決。」

「不行。」

「求求你。」

「那你快一點。」

冷霜見林毅來到一段偏僻小路，便拔出刀輕易把他殺了，並迅速返回客棧。

身後的江曉曉見冷霜已走，躡手躡腳走了出來，拿出短刀在林毅的胸口又補了一刀，並小心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你在這裡幹什麼？來人啊，這小姑娘殺人啊。」一個經過的男人在後面大喊。

江曉曉急忙跑了起來，她輕功還算可以，很快便甩開那男子，跑進谷山莊附近的松林。

谷山莊在當地算得上有頭有臉的勢力，很快便獲得了消息，是千雪庄的人殺了林毅，便發出緊急懸賞令，通緝江曉曉。

冷霜急了，便和肖滿到處一起尋找著江曉曉。

「是我大意了，冷姑娘。」肖滿道。

「想必我們的對話被她聽見了，我也大意了，要是她被谷山莊的人抓住，就很麻煩，我想救她出來。」冷霜道。

「既然如此，那麼你去山河酒館附近搜，我在這裡以及谷山莊搜索。」肖滿道。

「肖滿，其實，你不必如此幫我，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我只是不想麻煩你。」冷霜有點愧疚了。

「你不必這樣說。」接著他便走了。

江曉曉在叢林躲了一夜見附近沒人，仗著自己已經喬裝打扮，便摸著微弱的日光，走了出來，走到順著原路，想返回萬壽巷，返回客棧。

谷山莊的懸賞令已經傳遍全城，13歲的姑娘本來就是街上的稀少物，江曉曉還是提前讓人抓回谷山莊了。

谷山莊莊主是一個年紀40歲的男人，叫庄諾，是一個陰險手辣且極愛面子的人。他盡量裝出一副慈祥的樣子對江曉曉說，「小姑娘，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你只要說出來是誰殺的，我就放你一馬。」

「人就是我殺的。」江曉曉很堅定地說。

「你一個姑娘怎麼可能做到呢。告訴我吧，我不會殺害他們的，也不會怪罪他們的，你只要說出來。」

江曉曉依然堅定地搖了搖頭。

「如果你不說，那麼你在烏山的婆子就會一死，你自己考慮一下。」

江曉曉動搖了，她不過是13歲的孩子，她雙眼頓時像蒙上了一層霧，「你不要傷害婆婆。」

「那告訴我啊，我保證不傷他們一條頭髮。」

「你也傷害不了她們，他們是信守府的人。」

「什麼，你休想騙我，你怎麼會認識信守府的人？信守府的人怎麼會到這裡。」

「信不信由你，那姑娘身上有一把信守府標記的刀，另外一個人是信守府的影子刺客。」

「什麼？你以為這樣我就相信你了嗎？過幾天，顧公子就會光臨本庄，到時候倘若我發現你說謊，你定會死，來人，把他押到地下室囚禁。」

庄浩說，「爹爹，這人說得不是沒有道理，致林毅死地的是脖子的一刀，看傷口，應該是一個刀法很好的武士，這刀法絕不是一般的江湖門派的人能做到的。」

「那照你的意思說，顧公子突然要殺林毅，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顧公子派來的，我們都要三思，我看處理這姑娘可以待到宴會那一天，我們發出處決令，把江曉曉當眾行砍，若是幫凶，必定來相救，倘若那時候顧公子默認此事，就把人放了無妨，倘若是信守府的叛徒，就把兩人一起抓了，若不是信守府的人，直接砍殺了此人，也可以讓餘黨聞風喪膽。」庄浩說。

「我可不同意哥哥的決定，信守府一向不管武林門派糾紛，這兩人顯然不遵守信守府的規矩，絕不是信守府的人，何必為了小小的一個千雪庄的人，到時候影響貴族們的心情，我倒覺得今天把她行砍決令比較好。」庄峰緊皺眉頭。

「看來哥哥們從來不關注江湖傳聞八卦，按照江曉曉的說法，那個人必定是顧公子的妾，當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了一個妾而損害江湖規矩的，我同意二哥的說法，就地處決江曉曉吧。」庄笑容說。

「慢著，峰兒，容兒，你們太魯莽了，就按照浩兒的說法去做，盛會舉辦三天，就放在第三天去做，這件事就交給浩兒。」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