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嗜血的人和刀(三)
冷霜並沒有去練習刀法,肖滿獨自在廚房做著糕點,她徑直走出了院落,走到了乾城的大街上,她突然想到,再這樣下去,自己不過是一事無成,他當然會把一切事情安排好,可是自己呢,自己想這樣呢,就這樣回到信守府,是否甘心,不,她一點都不甘心。
最關鍵的想辦法解決自己左肩的疼痛,倘若林依凝在就好了,她一定會有辦法。她一定會研究出解藥,可是她究竟在哪裡?
她背著刀孤獨地走在冷清的街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這街上不知道為何一下子少了不少人。這裡不是應該有很多從其他國湧入的難民嗎?可是他們都到那裡呢?偶爾聽到人的走路聲,回頭一看,卻只是空曠的街。這還沒有到晚上,可是為什麼人這麼少?地上偶爾出現幾具臉容猙獰的屍體。偶爾看見幾個男人,女人,看她背著刀,都一下子走了。幾隻烏鴉在樹枝上吵鬧著。
冷霜感到一片茫然,便獨自回去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本以為會得到他的指責,但顧惜柳沒有責怪她,只是問,「你去了哪裡?」她轉頭一想,好像他從沒有指責過自己呢?但是自己為何中覺得莫名的害怕。
「我只是出去了走走。」
「別走遠,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冷霜有點難為情,便說,「其實已經好了,我的刀法雖說不能和以前比,或者只是我不夠努力了。」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顧惜柳依然不依不饒。
「好吧。」她輕輕解開衫上的繫繩,輕輕將衣服拉下,露出了那滿是傷痕的左肩。那個傷口淤青竟沒完全消散。
「會有辦法的。」他一下子抱緊了她。
「反正我現在不想做一個武士,所以這沒關係。」她將衣服拉上,口裡雖說那麼說,可是誰會甘心?
夜深。
她只見到前面河邊一處火光在搖曳,一個白衣人坐在附近,附近還有一個人穿著黑衣,上面飄著幾朵紅色桃花,是信守府的影子刺客,是於言錯,她不知不覺走近那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黑色的刀光直指自己,這刀充滿殺氣,幾乎就在同時,一把白色的刀光擋住了黑色的刀刃,那個白衣戴著面具的人擋在了自己的前面。
於言錯冷笑了,「周三公子,你真要成為那些多管閑事的人嗎?可是這世界上多管閑事的人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我只管在我眼前發生的事情,於言錯,你為何跟著我,我最不喜歡被別人跟著。」
「我今早殺了不少人,你不應該管管嗎?」
「為什麼我一定要管你們信守府的事情?沒有空。」
「可是,你身上有綠豆糕嗎?我吃了或者就不會殺人。」
「我身上沒有那種東西,你問你家公子吧。你殺人的事情是信守府和大理府的事情,我沒必要管。」
「所以你不過是自私自利的人,你還敢自稱是一個救世的人?」於言錯竟然這時候還輕輕笑了一下。
「我可沒稱自己為一個救世的人,我從來不是什麼仙門道派的人,你是不是弄錯了。」
「那你為什麼阻止我殺人?」
「因為我愛多管閑事。」
「那你為何不殺了我?」
「那是顧惜柳的事情,公卿府從不干涉信守府的事情。」
「你不就是懦弱之人嗎?」
「你真是這麼想死嗎?」
冷霜看著這兩人,覺得他們的說話有點莫名其妙,且自己站在那裡覺得有點尷尬,她拿著刀準備離去,「一個連擋刀都不會的人,憑啥也拿著信守府的刀。」於言錯的聲音飄了過來。
冷霜恨得咬牙,她也不顧得左肩疼痛,拿出刀在自己左臂上輕輕割出一道口,然後一刀朝著於言錯削了過去,這下子,刀速竟然快了不少。兩人速速打了3回合,冷霜終究是不敵,刀被打脫了,插在地上,「如果我殺了你,你說他會不會殺了我,周三公子,這樣你會不會恨我入骨。」
「你要殺便殺,何苦這麼多話,我一死,你一逃,誰會知道是你殺的。」冷霜艱難站了起來,她握著自己的左肩,不知道為何,平時也在練習刀法,這次一出刀,傷口竟然流血了,手中無刀的她一陣不安,她忍著痛慢慢走到刀面前。
「你想死,我偏偏不殺你。」於言錯收回了刀。「因為強大的武士不殺一個連刀都可以掉地的武士。」
冷霜恨得牙痒痒的,但是自己又打不過他,只能把那團怒火努力壓在心底。
「姑娘,你的肩部恐怕是被妖氣入侵,你這個傷口必須在仙門道派中醫治。」周安然走到冷霜面前說。他拿出一瓶藥膏和素羅布遞給冷霜,「姑娘,可不能讓傷口繼續流血,會引來吸血武士。」
冷霜點點頭,於言錯不禁又嘲弄了一番,「有這種傷口還敢在這裡走,真是不怕死。」說完便轉過身去,走到一旁的樹下,周安然也轉過身去,走遠了。
冷霜迅速包紮好了傷口。並輕聲說了一聲,「好了。」
「你傷口包紮好了,就儘快離開這裡吧。我先走了。」周三公子依然戴著面具,溫和地說。
「喲,周三公子,你這樣不對啊,你難道不應該把她護送到顧公子那裡嗎?你這樣不夠格做一個道長?」
「我說了很多次,我不是一個道長。別跟著我。我不喜歡別人跟著。」他加重了語氣,接著再次對冷霜叮囑道,「姑娘,這附近很多乾屍,切記要小心。」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於言錯沒有追上去,只是久久看著他的背影,似乎在自言自語,「你說他是不是長得很醜,以致經常戴著面具。我還沒有告訴他我今天是殺了人,可是那只是吸血的怪物。」
冷霜站了起來,想儘快離開這個人,可是傷口的疼痛讓她使不出太大的勁。
「既然道長不肯送你回去,那我就送你回去吧,你告訴我,姑娘,你想去哪裡?」
冷霜看了他一眼,這個人長得的確很討喜,冷霜根本對他恨不起來,但是她總覺得這人不會那麼簡單,她只想他可以趕快離開。
於言錯跟了上來。
「你知道嗎?你不用這麼擔心那個傷口了,即使你死了,他可以將你製造妖屍,只要你的屍體還在。」
「誰?」冷霜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不斷湧進心頭。「你說的是誰?」
「你也跟我一樣嗎?為了刀才跟著他嗎?還是為了殺人可以免受責備?」
「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可是你看他做了什麼,他又把我變成了妖屍,讓我又重新活了過來,你會覺得害怕嗎?因為倘若你一死,你就是這樣的結局,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把你帶到身邊,你不過是一個很弱的武士,肖滿沒有這麼說過你嗎?真奇怪,他應該那樣說。」
冷霜渾身一震,她無比震驚看著他,於言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會離開他嗎?你應該離開他,反正他都有我們為他陪葬,你是多餘的。」
冷霜只覺得左肩上一陣疼痛,於言錯的刀已經插在上面,她忍著不喊一聲,於言錯笑笑把刀拔出來,「這樣,你會跟他說嗎?我想殺了你。」說完,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塊綠豆糕,遞給了冷霜,冷霜捂著傷口,也不看他一眼。他把綠豆糕塞進自己的嘴裡,說,「這裡乾屍很多,切記要小心啊,姑娘。」滿是嘲弄的語氣。說完,背著刀便離去。
冷霜嘴裡不住地重複著,妖屍,妖屍,刀法,刀法,風吹亂了她的秀髮。她走到一棵樹下,獨自蜷縮成一團,咬著牙,忍著傷口的疼痛。黑殺被她插在一旁的地上,渾身發著黑亮的光,刀尖上幾滴鮮血顯得格外的紅。她痛得幾乎要昏過去。
她的血終究還是吸引了吸血武士,這些深夜才出現的魔鬼,靠著年輕的血液延長性命,她拔出刀,一個白影出現在他面前,一刀了卻了那兩個吸血武士的性命,是周安然。
「怎麼你還不回去?」
「沒事,我只是不想那麼快便回去。」冷霜頓時用手遮住那個流血的傷口,露出了一個微笑。「你要小心於言錯。」
她頓了一頓,問,「周三公子,你了解顧公子嗎?」
「這件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不,我好像從沒有了解過他。」
「我從來不評論信守府的事情,不過,他不是一隻可以被困住的鳥。你還是快回去吧,你在這裡,我始終放不下心,這裡乾屍太多了。」周三公子遞給冷霜一包糖葫蘆,「不知道你餓了嗎?吃點東西吧。」
「你的傷口是於言錯弄的嗎?我下次見到他,應該殺了他。此人作惡多端,我不知道這個人剛才有沒有說過關於顧公子的話,但是你可別聽他的。我幫你包紮一下吧。」周安然摘下面具,夜色下,他的雙眼顯得格外的明亮。
冷霜趕緊接過來糖葫蘆,說,「不用了周公子,我在這裡一會兒就好了,你先走吧。」她依然用手緊緊捂著傷口。
「你等著,我去通知顧惜柳。」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周公子,你請回吧。」她嫣然一笑,說,「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竟然被人刺了一刀。我不想被任何人同情。」
「那好吧,我先走。你倘若遇到了乾屍,大喊一聲就好了。」
「好。」
「你到底去了哪裡?」
樹下一個熟悉的藍色身影,看著他急急走了過來,冷霜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中的黑殺扔在地上,重重地倒在他懷中。血終於從她的指間溢了出來。
林依凝攔著前面的莫千函,「說真的,你們信守府的人為什麼在這裡?你家公子是不是就在安溪郡?」
「或許吧,誰知道,你們大理府不是獲取信息的能力很強嗎?難道這樣都不知道嗎?你應該向李常學習一下。」
「你又在胡說什麼,你不會連你家主子在哪裡都不知道,你實在是太可憐了。」
「你,要不是看在信守府和夏西府的關係上,我就要和你拚命!」
「你以為我怕你嗎?」
「怎麼你們一見面就吵了起來,這樣吧,你們餓了嗎?」
「不餓,你也別把我的食物拿給她吃。」莫千函抓著宋辰的衣袖便走了起來。
「如果他們在安溪郡,又在哪裡呢?」林依凝自言自語。
「國君最近沒找你的麻煩嗎?你可知道那個傳言,信守府中的金光,他們都說的是你。」周三公子說。
「那就怎麼樣?我從來沒在乎過。你過得還好嗎?」
「當然,不過如果是你,你應該知道那姑娘的傷口必須要仙門道派的醫治。」
「我知道,這件事與你無關,她的命我有辦法救。」
「你告訴我,你怎樣救?你以為你真有起死回生之術?」
「怎麼不可能?」
「顧惜柳,我只是不想看你誤入歧途。」
「如果在這歧途上我還是贏了,這世上誰會指責我?」
「那麼我祝你好運,要知道,你的事情我從不會去干涉。」
「我會接受你的祝福。」
「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任何事情都有最後一次,你說呢?」
「你去死吧,這麼弱的人怎麼還在這裡苟且活著。」於言錯一刀刺中那斷了雙下肢的苟且爬著的武士的心臟。
「這裡也曾有武士殿的,可惜了。」他回頭看看,卻不見哪一個白衣身影,「你看,不是沒人趕來救你嗎?他們救世的人哪裡救得了那麼多。」
他將那武士埋了。
他一刀往著自己的心臟刺去,血流了一地,傷口卻是慢慢癒合了,絕望的情愫慢慢在他臉上浮現,他拿出了那塊金塊,用刀砍成碎片,埋在地里。他緊緊蜷縮作一團,他覺得很冷,很餓,那個人,卻終究不是他。
一個男人緊緊拉著自己14歲的女兒,直至到那一個垂老的人面前,那人渾身都滿是又丑又皺的皮膚,「你吸她的血,放過我吧。」
冷霜走上去砍掉了那吸血的武士前面,砍下了他兩隻手,把刀遞到那男人面前,厲聲說道,「殺了他,殺了他。」
那男人把早已經嚇得失聲的女兒推到冷霜面前,仍然不斷求饒,「求求你,求求你。」
人為什麼可以這樣軟弱無能?可是自己會不會變成這樣子?即使拿著一把刀卻是如此的軟弱。
冷霜冷笑一聲,身後的吸血武士猛地想撲過去正想要啃咬冷霜的左肩,一把短刀廢了出來,直插在那武士的額頭中央,短刀的刀柄上一個虎首的標誌。冷霜急急轉頭,確是空無一人。
是肖滿嗎?
冷霜沒多想。那個女孩恢復了些許神志,顫抖著跪在冷霜面前,「我聽聞武士是可以為自己保護的人灑盡血液,可以為自己守衛的城流盡血液,武士,請你救我們一命,哪怕把刀借用我一下,我願意殺掉那吸血的怪物,我知道那裡還有。」那女孩跪在她面前,儘力地叩頭。
冷霜想告訴她,她說的那些關於武士的話自己從沒有聽說,但是提刀跟在他們身後,街上要不是充滿恐懼的雙眼,要不就是瘦弱的身體,那女孩一直把她帶到一座破落的莊園,那裡躲著兩個殘缺的老人,兩個年輕的武士在啃食著斷肢,冷霜只覺得一陣噁心,她再也忍受不了,揮動手中的刀將那兩人的頭顱砍落下來。血濺了她一臉。剛才那個畫面依然在她腦袋裡揮之不去,她跑到一旁乾嘔了起來。
背後那個14歲的姑娘上身幾乎是緊貼著地面,「謝謝武士,我會永遠記住一輩子的。」
冷霜轉過身去,將她扶了起來,「為什麼?那些怪物是從哪裡出現的?」
「他們是中了毒嗎,可是武士,我的爺爺是無辜的,為什麼還要被殺?他沒有中毒啊。」小姑娘埂咽著。冷霜道,「他們不是中毒,只是,只是。」她自己倒沒法解釋這些問題。
乾城的乾屍幾日之間竟然少了不少,不像是被殺了,而是像集體遷移一樣,或者是被人一夜運走。
至於那些吸血武士,卻被人幾日之間全剝去了牙齒,割掉了舌頭,砍掉了四肢。是誰,究竟是誰?
「他還是不在嗎?」冷霜這幾天都呆在房間,身體一陣酸軟。看著肖滿和幾個侍衛在院子里練習著刀法,她走到了一棵樹下,拿著那天的短刀仔細端詳著,「肖滿,這是你的刀嗎?」
「我可從來不用短刀,飛鏢,暗器。」肖滿瞥一眼那短刀,「這應該是某一個侍衛的短刀啊,公子不是說到鄰城辦事了嗎?他今天會晚點回來,他吩咐不讓你出去。會有道長來來給你治病。」
冷霜此時處於心不在焉的狀態,對於後半句話,她只聽到了「治病」兩字,可仔細一想,自己也沒有什麼病,或者是聽錯了,便不追問。
「那好。肖滿,你說顧公子對你好嗎?」冷霜問。
「冷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想多了,公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嗎?姑娘,你傷口怎麼樣?我讓人替你熬點湯。」
「我的傷口好多了,對了,你說,顧公子有沒有在你面前說過我的刀法很差。」冷霜仔細擦著黑殺的刀柄。
「你這是什麼問題,說真的,你刀法不算差,只是你遠遠比不上我。」肖滿一臉的洋洋得意。
「也是,對了,於言錯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冷霜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接著問,「他是不是一個已死之人。」
「是啊,是一個已死之人,但是那傢伙極其愛美,把脖子上的其他傷疤都遮住了,不過這件事,我無法告訴你更多。你也不必害怕。」
「我倒沒有害怕。我只是擔心,那個人,會摧毀周三公子。」
「你說什麼胡話?周三公子怎麼會被這種人影響?這種人我也奉勸你遠離,因為你不是顧公子或周三公子,你會被他影響的。」
門外,樹后一個探頭探腦的姑娘引起了冷霜的注意,冷霜看她一臉的焦慮,再看了一眼身後,肖滿和葉恆在一旁安靜地下棋,她便偷偷出了院門,俯身問,「到底什麼事?」
「武士大人,我並不是有意打擾你,只是那個人又來了。」
「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
「什麼?」倘若是紅衣女子,冷霜便一下子想到了阿月。她臉色驟然起了變化,跟著姑娘緊緊出去尋找。
跑至一處河邊,河邊旁安靜地躺著兩個男武士的屍體,旁邊一壇已經破碎了的酒,前邊一個紅衣的長發的女子漸走漸遠,冷霜剛想追上去,身後卻傳來林依凝的無比熟悉的聲音,「冷霜,你怎麼在這裡。」
冷霜剛轉過身,林依凝的身子已經撲過來了。「我最近可找得你很苦?」
「我這不在嗎?」被她不小心碰到的傷口又痛了起來,冷霜下意識地捂住左肩。
林依凝抓著冷霜的手臂,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是誰傷了你,妖怪?我為你報仇!」
「依凝,你放手,我很痛,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冷月山莊嗎?」
「先不說我了,你怎麼在這裡?他呢?他根本沒時間管你,對不對,讓我帶你走,帶你走。」
「你這傷口怎麼回事?你這是被妖氣所侵的傷口,再不治的話,恐怕以後都拿不起刀了。」雖然知道林依凝向來說話喜歡把事情誇大,但是這句話依然像一針扎在冷霜的心裡。
「怎麼,我說錯了嗎?何況你也不應呆在這裡,這裡殺氣太重了,乾屍也多,信守府好像有要把這裡的男人全殺了一樣。」
「什麼意思?」
「不知道,據我調查,你家公子來了這裡后,這裡的老武士和男武士差不多被人殺光了。他倒好,他們明明有時間調查那些是吸血武士還是普通的老者,可惜為什麼他可以下令全部殺掉。」
「可是那些不是以吸血為延長生命的武士嗎,應該殺掉。」
「這個問題我就不和你爭論了,反正那件事我管不了,自然是不管了,但是你必須立即離開這裡,這裡簡直就是乾屍之城,你留在這裡幹什麼?」
「我不能跟你走,他在這裡,我就不能跟你走。」
「為什麼?那個人明明就是殺人惡魔?」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我想我們就沒有資格評價。」
「所以,你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他。」
「那由不得你,我必須把你帶走,你是我的朋友,救了你,然後你想走也不遲。」林依凝說完向著冷霜撒紅蟲毒粉,冷霜自然是知道林依凝要幹什麼,趁著她要找藥粉的時候,早已經轉頭走了,氣得林依凝在身後直跺腳。
上清道長一邊為這些已死的武士念著安魂咒,安息他們的魂魄,卻發現他們的魂魄皆不完整,大多被撕得粉碎,他暗自神傷。也罷,不過是以惡治惡,沒有他的承諾,這城的罪孽畢竟更深,不如安撫這些人的靈魂,
冷霜靜靜來到他身後,她靜靜看著那個穿著道袍的人彎下腰靜靜地安撫著那些屍體,她默默地走開,血順著她的左肩流了出來。
「冷姑娘,
「道長,我家公子不是說了嗎?不讓你多管閑事?你難道不知道嗎?冷姑娘一死,就可以成為永生的人。冷姑娘,我家公子讓我把你帶回去。」於言錯把他的那把名叫血污的刀拿到手上,「道長,你要是多管閑事的話,要不渡一下我。」
「難道你家公子反悔了嗎?」上清道長問。
「反悔什麼,我家公子可曾答應過任何人的條件,他怎麼會答應你的條件,你是不是傻了,仙門們,你們什麼時候可以清醒一點?」於言錯哈哈大笑。「反正你遲早要死在別人手上,還不如死在我手上。」
背後一個噗呲的笑聲,冷霜轉頭一看,竟然是林依凝。她直直盯著於言錯,躲在冷霜的背後。
「上清道長,既然你的任務完成了,還不趕快回去,顧公子讓我帶你回去,冷姑娘,你不回去,我就殺了你。我沒多少時間花在你身上。」走出來的是於言錯。
「果然是顧惜柳的手下,殘忍無道,你如此殘忍殺掉那些吸血武士幹什麼?那些武士之所以會變成吸血,還不是你們害的?」
林依凝猛然拔出刀擋在冷霜面前。
「你們退下,你們先走,我替你們教訓這個人。」
「上清道長,你們這些人都是這麼愛多管閑事的嗎?而且還不自量力。」於言錯手持他的名為血污的刀直直刺著道長的脖子。刀身皆是邪氣。
「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走去若水吧。」林依凝帶著冷霜奔去自己綁在一旁的快馬旁邊,拉著她一起騎著馬,朝著山岩郡走去。那裡有第一仙門派天寒派。
林依凝知道仙門徒弟要救治一個被妖氣所入侵的人,必須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把妖氣全力吸收,這相當於以傷換傷,而且還需要二十道材料製成的葯湯浸泡,否則哪怕修行再高的人,都要褪去5年的修行,然後躺上半年。仙門救人向來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她必須準備很多的銅纏,現在錢根本就不夠多。
而妖氣所侵之人本來就應遠離這寫乾屍怪物,所以林依凝想不明白為什麼顧惜柳要將她帶來這個地方,「走,以後別回來了。你為這樣的人受盡了傷,為什麼還要跟他一起,他不護你便直接說,為何要跟這樣的人一起。」
「什麼?」
「算了,我說,我帶你走,去天寒派,你不是想成為武士嗎?」
「依凝,我的肩膀很疼,很疼。」
「快了,快了。我知道前面有草藥可以阻止你妖氣入侵。你忍一下。」
於言錯本來就是假裝說了一個借口,只不過為了教訓一下道長。這種人,就是要破壞他的天真,這世上邪惡的人本來就是太多了,天真的人只會在這世上慘敗。
「你是一個人吧,很可憐,你遇到了我。」
「我和你無冤無仇,可苦你要這樣。」上清道長嘆了一口氣。
「道長,你未免太天真了,要殺一個人向來不需要說任何道理。尤其你握著六大貴族的刀。」於言錯拔出了那把黑紅黑紅的刀。
「周安然見過上清道長。」一襲白衣映入了眼前,乾淨無暇的白衣和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那男子像是從仙境走出一般,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絕美的臉。他用清冷的眼神掃過於言錯,「既然顧公子沒有空教訓他的手下,那麼我就替他教訓你一下。」說完便一刀刺中於言錯的心臟。
「你可要刺得再深一點。否則我一會兒就要醒了。是啊,公子不在這裡,所以你無需擔心。」於言錯沒有反抗。
「周三公子,你是何等高潔之人,不要為了這個人沾污自己的手。」
「上清道長,惡人終究還是以惡治比較好。上清道長,這裡就交給我吧。」周安然見於言錯不反抗,也便抽回刀。「你怎麼能對上清道長如此無禮?」
「那你怎麼可要一直要盯著我,否則我一會兒又可能要殺人,我可是十惡不赦。」於言錯說。
「我向來喜歡一個人,你放走了那位姑娘,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
「是我放走的嗎?不是她自己走的嗎?周三公子,既然你管不了,就不要管,我從沒打算向我家公子求饒,讓我把那上清道長教訓一頓。」於言錯輕佻地揚了一下眉。
「走吧,上清道長,我們無需理會這樣的人。」周安然讓上清道長走到前面,他邊走邊護著上清道長,卻再也沒有看於言錯一眼。
「叮噹」於言錯的刀掉在地上,他的眼裡充滿恨,也充滿絕望,他久久跪在地上。他突然喊了一句,「我很痛,也很餓。」
一刀刺中蜷縮在一角的他的心臟,這一刀很用力,同樣是黑的發光的刀刃,他感覺一陣劇痛,他知道是誰,冷笑一聲,強忍著痛說著,「她走了,把我殺死啊。」
那刀沒有刺得更深,只是輕輕被拔出,他覺得從來沒有如此痛,是終於要結束了嗎,想到這裡,他反而覺得心中一陣解脫感,他躺在地上,看著那個藍衣的背影,竟然狂笑了起來。「你不是也會受到一樣的痛苦嗎?」
「是他嗎?」周安然抱起昏迷的他,他實在是不忍,總覺得這人很可恨,可是卻實在是恨不起來,他將他身上的血污清洗乾淨,包紮著那個竟然已經癒合好的傷口,「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妖術?也罷,沒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