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若水(一)
若水的武士殿的門前跪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姑娘,府前的一位武士嘲諷著。「姑娘,白公子是不會招你這種武力平庸的人,放棄吧,你已經跪了100天了。」
冷霜來了,她面無表情,只有腰間的刀閃爍著光芒,那個武士剛又想嘲諷一番,以為這姑娘又要過來跪,轉眼便看到冷霜腰間的刀,這分明是信守府的刀,都尉大人每年因為職務和信守君來往多次,現在信守府的人跪在白府外還得了。那位武士對冷霜說,「你是信守府的人,不必跪在這裡,我進去裡面通告一聲就行了。」
不久,冷霜便被帶到一個紫衣的武士前面,仔細一看,那紫衣的花紋也是別緻的精緻,「我是宋偌,姑娘,今天來是為何事?」宋諾,據聞是白輕寒手下的第一武士,也是白府門客除白輕寒外的權力的中心。冷霜看著他微微膨隆的腹部,深深表示懷疑,但是身在他鄉,一切言語都要小心,於是便作罷。
「我想成為貴府的門客。」
「可是姑娘,既然是信守府的人,為何要來若水呢?你是信守府誰的手下?」
冷霜最討厭被別人問這個問題。但是又不想借著顧惜柳的名聲,便說,「我是顧輕小姐的手下。」
「你說的可當真?你不會開玩笑吧,顧姑娘一向以溫柔為主,身邊的武士絕不會像你渾身充滿殺氣,看你的刀,你是顧惜柳的手下吧,把這麼名貴的刀交給你,他真的是缺心眼。」
「明明知道為什麼要問?顧公子什麼都不缺,當然也不缺好刀,給我一把刀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只要跪著問他,他一樣會給你啊。」冷霜冷冷地道。
「你,你,你現在不是在信守府,你現在在若水,竟敢出此言?何況你是被信守府趕出來的吧,真是的,廢話少說,武士殿中,弱者永遠都得死,管你是誰?除非顧公子來救你。」
她剛說完,便從大廳的右側走出一個紫衣的武士,冷霜才發現武士身上紫衣的衣袖邊色是不一樣的,宋諾的紫衣衣袖便邊是金色的,而走出的這個是白色的。看來不同的邊色代表不同的等級。那武士見冷霜外表是一個嬌弱的女子,便不禁輕視了起來,他慵懶地拔出腰間的刀,冷霜有點生氣了,她徑直使出自己的絕招一花落,不過用的力度卻是少了很多,也省去了最後的奪命一刀,但是那武士依然是抵擋不住,臉上身上多了幾十條刀疤。不過,當那個武士拔出刀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畢竟冷霜不會用刀壓,剛才的搶先出招只能顯示她的窘迫,果然,對方一出招,冷霜的左肩已經被刀壓所傷,但憑藉剛才的刀法已經使那武士和宋諾以及大廳上的武士都吃了一驚。
「我只想成為白府的門客。我只想打敗趙深越。」見冷霜已經受傷,對方住了手,冷霜急急說道。
「可是看你的刀法,他不是你的對手。一個地牢的武士有這麼厲害的嗎?」
「可是我被他打敗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打敗趙深越?所以你根本不是想成為武士?」許凡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也是一身的紫衣,只是長著一張溫和的臉,氣質更是出塵。
「我是想成為武士啊。」冷霜看了許凡一眼,自從陽虛之後,冷霜從來沒有真正想車在武士殿這樣的地方生活,這次只不過為了習得更高的刀法。
「宋諾,把她留下來吧,同時派人通知信守府吧。」
「不,不要通知信守府。」冷霜看著許凡說,許凡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無論是相貌還是說話方式,他都是一個君子該有的樣子。
「姑娘,你先在這裡好好練習刀法,信守府那邊一定是要通知的,否則白公子也要怪我們無禮的。你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好了。」
「許凡,這件事難道不應該先問過白公子嗎?」
「不用了,顧二公子並不能得罪,不論她拿著信守府的刀,還是其他三大貴族的刀,我們不應該先接待客人嗎?」
冷霜被安排在西苑,冷霜的侍女柳絮見了冷霜,便開始叨嘮起來,「哎呀,你應該送點東西給宋諾上人了,宋諾這個人甚至比白公子更重視維護武士殿的等級制度。」
「哦。」冷霜輕輕應了一聲。但是心不在焉。
「過幾天,你去請宋諾喝點酒吧,這環境乾燥得很,你一個來自信守府的女子怎麼受得了。」
武士殿中除了侍女還有三名姑娘,一個是殿中大醫的女兒,叫趙湘,年方十九,皮膚黝黑,另外兩個。一個是方潔,年方十八,一個是向雲,二十六。
柳絮這個人特別愛說話,一日來,便將這幾人的情況差不多全抖了出來。趙湘是個粗心大意的醫徒,向雲的養父是若水的九段武士,刀法在中上,向雲和養父有著一種禁忌的關係,他們明目張胆地在房間做著那等事情,方潔一向是宋諾最喜歡的女武士,做事深得宋諾喜歡。
冷霜住的地方和向雲相近,住在代舍中,向雲也算是天生麗質,第一次冷霜見到她的時候,她在揮刀練習著刀法,她練的刀法十分狠辣,是專門挑人筋骨的刀法,名字叫七絕破。她看見冷霜的時候,沒笑,沒說話。冷霜見狀,也不回應,便躲進屋裡,她只想睡一覺。
還沒睡醒,便被一陣呻吟聲弄醒了,這呻吟聲是從向雲的房間里傳出來的,冷霜當然認得這種呻吟聲,阿月行男女之事的時候不就是發出這種聲音嗎?冷霜卻是對此漠不關心,只是靜靜靠在牆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突然之間,肚子里一陣絞痛,冷霜難受得馬上捂住肚子,她只得睡在床上,柳絮聽見了動靜,慌得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做,「我為你請大醫。」說罷,便急速走了。
木門突然被拉開,一個少女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一見冷霜如此,便話也沒來得及說,立即仔細查看冷霜的臉色,為冷霜把脈,她問,「姑娘,是否覺得鄙心否吞食?」
「是的。我想近日喝酒多了。」
「姑娘,需戒酒,我為姑娘開點葯。」說罷便離去。
很快,趙湘再次來了,喂冷霜喝下熱的湯藥,過了約半時辰,冷霜覺得舒服多了,也不痛。便道「謝謝。」
趙湘聽罷,只是笑笑,也不說話,抬起頭,仔細看看冷霜的臉色。
「現在好了嗎?」
「好了。」
「這裡還有一瓶藥水,你喝后可以助你強身健體,預防風寒。」
「可我從來就沒有風寒。」
「或許我應該給你另一種酒,可以助你精神百倍。」趙湘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來便想走出房間,冷霜一見,奪過她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或許我以後就會得風寒。」
「別這麼說,你這麼說要是被那些神靈聽見了,哎,這可是不吉的話語。」
「可是我已經說了。」冷霜覺得她說話有點可笑。
宋諾喜歡在自己的庭院宴請部分武士喝著酒,他也曾邀請過冷霜,但是冷霜不習慣在那種場合,便拒絕了,自此以後,宋諾便不問了,除了宋諾,其他的一些武士開始冷落冷霜,除了方潔。
方潔似乎對誰都好,對誰也不會拒絕,明知道喝酒會讓自己難受,卻是對著來敬的酒不拒絕。好幾次,冷霜看見幾個紫衣的武士扶著那個喝得爛醉的身體。
冷霜在白府日夜練習刀法,在來武士殿的第2天,她毫不猶豫地擊敗了生門塔的第1至7層的武士,守在第8層的武士是一個年方四十的武士,使用的武器是雙刀,不知道為何,冷霜像是籠罩在雙刀的陰影下,連續三天,一直敗於第8層的武士,卻是誤傷了自身。
趙湘的臉色相當的緊張,她從一個木箱中翻出一包高嶺土,然後仔細嗅了兩三回才把粉末灑在冷霜手臂上的傷口上,「這是仙鶴草粉末,可以止血的。」然後拿著一條白色的棉布條幫冷霜把傷口包紮起來,冷霜卻只覺得傷口處突然一陣瘙癢,便道,「很癢。」趙湘想了一下,便叫了出來,「錯了,那不是仙鶴草粉末,是脫力草粉末,啊,我為你洗洗。」便將覆蓋在傷口的棉布拿開,將清水洗去冷霜傷口表面的粉末,然後再纏上棉布。看著趙湘的臉上一臉歉意,冷霜也不說什麼,「我錯了,請姑娘責備我。」冷霜笑了,「我可沒精力想這些事情。」
柳絮拿來的飯逐漸變得乾冷難吃,「對不起,姑娘,這幾天她們都是硬塞我這樣的飯菜,,要不姑娘,去和宋上人溝通一下,如何?你這樣吃下去,遲早會餓壞的,她們簡直太放肆了,要不,姑娘直接回信守府不好嗎?」
冷霜搖搖頭,咽下一口飯,繼續干坐著。
這幾天晚上,冷霜都在苦練著刀法,每每練到深夜,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臉,她一遍一遍拿著刀在地上畫著他的臉,喃喃說道,或許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就回去,一輩子生活在冷月山莊。
「姑娘,刀不是這樣用的,你要不和我對打一下,試試。」許凡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冷霜點點頭,以前在信守府,若是要和肖滿對打,都是她主動哀求,說真的,除了阿月,要說誰有真正指導過她的刀法,好像是根本沒有。
她心裡忐忑不安,站了起來,這人不會又像肖滿那樣,說著,什麼我都是天生這樣的刀法,你戰勝不了我。這樣的話她實在是聽厭倦了。
「稍等,你的刀法的確有點雜亂,不過你天賦很好,你剛才的幾招是學習信守府影子刺客的刀法吧,那些刀法其實不適合你。而且你若是掄起刀去刺別人的脖子,總會比你刺別人心臟慢了一些,來,你刺我的心臟。你的刀法優勢不是刀壓,而是速度和精準。」許凡示意她撿起被打落的刀。
這是她第一次接受別人有關刀法的指導。她用力點點頭,認真地聽著,「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哈哈,冷姑娘,你是不是開玩笑了,你是殿中的門客,難道不應對你好嗎?」
「這麼漂亮的刀,一定要謹慎地拔出,謹慎地出招,謹慎地殺人。」看著又著急拔出刀的冷霜,許凡溫和地笑了。
「你是一直生活在這裡的嗎?」冷霜有點好奇問。「因為你倒是比那些仙門道派更像是仙門道派。我是說,你和虛無道長一樣的氣質出塵。」
「儘是胡說,來,快點練習刀法。你的刀壓實在是不行,你要將你的力和氣集中精神往你的刀上傳輸,這樣可以實現隔空傳力。」許凡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刀朝著數米以外的一棵灌木橫劈過去,隨著一道白色的刀光飛出,那灌木被劈開兩半,斷口異常平衡。
「你試試。」
「嗯。」冷霜拿出刀認真地學著許凡的樣子對著不遠的一棵小草橫劈,小草只是略略搖擺了一下,就像被微風吹了一下。旁邊路過的幾個武士見了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我好像不行啊。」冷霜覺得一陣窘迫。
「那就多試幾次吧,你必須靜下心來,不要受到他們干擾,讓你的刀和你合二為一。」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知道的。」許凡彎下腰摸了摸冷霜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