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可偏偏,收購於氏的是程氏企業,籌謀的那個人是程樹森,於麗華深愛著的丈夫,這是程樹森的爸爸交給程樹森作為繼承公司的第一個任務,完成了,程樹森就是當之無愧的程氏企業新一任的總裁。
其實,按道理來說,並不能完全怪程樹森,商業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你吞我嚼,可對女人來說,死的是自己的爸爸,握著刀的那個人是自己的丈夫,總是有些牛角尖,也是人之常情。
或許這就是程叔口中說的,「愛得純粹」吧。於麗華的愛十分的純粹,用了自己全部的心力,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交託給她願意交託並且信任的男人,自然覺得對方不會辜負於他,也自然承受不住對方一點點的辜負,所以也註定了她一生的悲劇。
被保護的太好的女人,小時候活在父母為她建立起來的世界,長大后,憑著這個世界的保護認識另一個男人,原以為那個男人會像她的父母一樣,給她也同樣創造一個只有美好與真情,沒有背叛與骯髒的世界,當然接受不了一點點的謊言與傷害。
心,才容易死的快。
可后倆趙曼母親的出現,趙曼的存在,以及到最後於麗華的死,才是程綰綰最不能原諒程樹森的地方。
趙曼是程樹森的私生女,雖然程樹森沒有承認,可她的母親帶著她出現的時候,這個男人看著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兒,也沒有否認。
最後於麗華死於一場綁架,關於綁架的事情,程綰綰知道的並不多,那時候程綰綰還太小了,七八歲的小女孩,母親一死,程綰綰就出國了,一直長在國外。
程綰綰不恨趙曼,也不討厭她,但她卻討厭她的母親,討厭程樹森。
這種討厭,說不上恨,可也無法釋懷。
事情發生的早,那時候互聯網還沒有這麼發達,信息也沒有傳播的這麼快這麼全面,所以這段往事,雖然很轟動,但如今知道的人也很少了,再加上,礙於程氏這些年的壯大,更是無人敢提起了。
程綰綰不知道程樹森到底有沒有愛過於麗華,她有很多次都想問,可最後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怕聽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不信,覺得她的爸爸虛偽,覺得她的爸爸這些年對她的寵愛都是假的,可她又怕聽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她便會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為什麼要生下了她。
就像趙曼懷疑她自己一樣,程綰綰不想變成第二個趙曼,這樣真的太辛苦了,當然,程綰綰也不希望自己是第二個於麗華。
不過,程綰綰想著,就算是有愛,也不會是深愛,不然也不會有趙曼的存在。
「終歸說到底,都是我們的錯,我們造下的孽!」
程綰綰聽到程叔語重心長的說了這一句。
程綰綰又想起了程南與趙曼之間的不清不楚與藕斷糾葛。
呵!人啊,真是因果循壞,這算不算是報應!
如果算,那程綰綰甘願受著,為自己也為自己在乎的人。
你看,人總是那麼自信,無端的自信,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承受一切的因果,怎麼可能呢?就算有可能,那該有多痛?
程綰綰敲了敲書房的門,她不知道下面裡面的人還會談論些什麼,但她不想聽下去了,也不想他們說下去了。
至少是今天。
程綰綰不想讓自己覺得,她在乎的人都不在乎她,她最在乎的人,最在乎的都不是她,那豈不是太讓人傷心了。
開門的是程叔,看見程綰綰的那一瞬間,程叔是驚訝的,但下一秒更多的是驚喜。
「綰綰,」
程叔看著程綰綰的招牌笑容,甜甜的,心裡也暖和了不少,自己也笑了起來。
這孩子回國后就一直不肯住在家裡,說說是在一個城市,可南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像是可以閉著一樣,面也見不到幾面。已經有很長時間,應該都大半年了,沒見到程綰綰本人了。
說起來,小時候,最疼程綰綰的還是程叔呢,程叔沒有孩子,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長大了倒是生疏了不少,可說到底心裡還是挂念著的,還是當初的事情,想起來就覺得愧疚和遺憾。好在這些年,程綰綰倒是再沒有提起過當年的事情,好像也不是特別在意的樣子,應該已經釋懷了吧,畢竟那麼小的孩子,能夠真的記得些什麼又認清些什麼道理呢。
只是程綰綰看著程叔,不到一年,程叔就老了,而且好像老了很多。
「樹森,綰綰回來了,」
程叔對著書房裡程樹森喊了一句,
「恩。」
程樹森倒是很傲嬌,看都不舍的看上一眼。
「綰綰是找你爸爸有事吧,你們聊,我先回房間了。」
程綰綰也看了一眼程樹森,程樹森背對著程綰綰和程叔,程綰綰看不清程樹森此時臉上的表情,想必也是一貫的嚴肅與便了秘的表情吧,能有多大區別呢。
反正程綰綰見多了。
只是程綰綰看著程樹森的背影,倒是顯得有些佝僂,也築起了拐杖。心裡不免一顫,聽很多人說,聽周邊的很多人提起,也是程綰綰有意無意的聽到,程氏企業的董事長最近身體不太好。
他也老了。
程叔都老了,他自然也是要跟著老的。
哪有人不老呢!
程叔顯然也是尷尬的,這兩父女的關係,也是,真是的,太彆扭了,偏偏女兒又是像極了父親的,大家都不肯低頭說句好話。
程叔心裡估計在想,這糟老頭子,明明很記掛,很關心,還非要裝,裝什麼呀裝,糟老頭。
「程叔早點休息。」
程叔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程綰綰站在門口,看著程叔下了樓,一直到他消失在轉彎口,才轉身看向書房裡的程樹森,嘆了口氣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進來時懂得敲門,進來后,就要把門帶上,」
程樹森的架子可是很大的,就喜歡端著,就像一個老學究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年少時也曾是個殺人如麻的狠角色。
「家裡又沒有別人,我同你說的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和事,」
程綰綰笑了笑,就是說,這個家裡,不算傭人和保鏢,頂多除了程綰綰和程樹森,就一個程叔了,有什麼呢!
再說了,剛才你們聊見不得人的話題,也沒把門關好呀。
「那也要關門,這是禮貌,」
程樹森一臉嚴肅。
「OK。」
程綰綰撇撇嘴,還是把門給帶上了,關的嚴嚴實實的。
「今天怎麼回來了,有事?被人欺負了?在外頭混不下去了?」
程樹森拄著拐杖,走到了自己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還是沒錢了?」
程樹森看著程綰綰這樣說著,聽在程綰綰耳朵里好像程綰綰是個十惡不做的敗家子一樣,程綰綰不免覺得委屈,自己哪有這麼沒出息哇。
但還是要忍住。
「我交的男朋友可是堂堂風成集團的總裁,怎麼會沒錢,」
程綰綰是故意在程樹森面前提起程南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程樹森就是不喜歡程南,剛剛知道程綰綰和程南在一起的時候,還好一些,後來就好像越來越討厭程南,成天在她面前說程南不是個好人,不適合她。
程綰綰自然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後來,也就慢慢的躲著程樹森了,反正程樹森每次說來說去就是這麼幾句話,而且擺的架子還特別的大,一張口就是教訓人的語氣,程綰綰最不喜歡嗎,好像在程樹森的眼裡,沒有一點是讓他滿意和喜歡的,包括程綰綰。
「也是,他確實是個人物,手段夠狠,眼睛也夠毒,要是早生個二三十年,說不定風成的版圖會更大一些,」
今天倒是個例外,破天荒的從程樹森的口中聽到了這樣一句算是誇獎的話了。
「現在也不晚。」
程綰綰得意笑了笑,靠著一邊的沙發,愜意的躺了下來。
程樹森看著程綰綰天真燦爛的笑,獨屬於她那個年紀才有的笑容,為她自己所愛著的男人而驕傲著,不禁也笑了起來。
可還是忍不住擔憂,綰綰啊綰綰,人心總是險惡的。不過,只要爸爸在一日,終會保護你的,就算爸爸不在了,也會好好保護你的。
「趙曼買了近期回國的機票,是你讓她回來的嗎?」
程綰綰突然開口問道。
剛才和容顏吃飯的時候,程綰綰接到的那條消息就是關於趙曼的。是程綰綰找人在國外盯著趙曼舉動的人發來的,說是趙曼買了回南城的票,具體日期還不確定,但應該就在最近半個月左右。
程綰綰倒是覺得很奇怪。
趙曼是程樹森送出國的,程樹森說是為了不想讓程綰綰看到趙曼,兩個人見了面不舒服,因為那個時候程綰綰剛剛回國,並且因為程南的關係,打算長待下去。趙曼出國的時候,程樹森對這件事情很保密,是一個星期後安頓好了才有消息傳出來的,即便是後來莫毅琛找到了趙曼在國外的居所和蹤跡,也沒有辦法。
程樹森安排了好多人看著趙曼,名義上確是照顧,實則就是圈進監管了起來。這兩年,趙曼身邊的人,只多不減少,而且越來越神秘,起初程綰綰還擔心多留了一份心,後來也沒有查出什麼所以然來,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恩。」
程樹森點了點頭,沒有否認。看來他是知道的,而且是他授意的,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為什麼?當初你瞞著我把她送出國?現在又突然鬆了口?」
程綰綰只是覺得奇怪。之前看程樹森的意思是打算讓趙曼一直呆在國外的,怎麼突然就鬆了口,打算讓她回來了呢。
程綰綰倒不是擔心自己,反倒是想起了容顏,那個溫溫柔柔的容顏,這莫毅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對趙曼這樣上心,一開始程綰綰還以為是程南的意思,後來才發現,莫毅琛還是最情深的人。
這個趙曼真的是!怎麼就陰魂不散呢!
「怎麼,才過兩年就捨不得了,還是說,現在發現,不被承認的私生女比戶口本上的女兒混的好多了,後悔了?」
程綰綰開了開玩笑。
趙曼這些年,在國外學了個什麼服裝設計,大大小小的展覽也參加了不少,說起來,程綰綰也是學設計的,不過她學的是珠寶設計,而且也就是隨便玩玩,混個畢業而已,設計這種東西,看的是天賦與眼緣,而且燒的是錢,程綰綰也是圖新鮮。
但是趙曼就不一樣了,趙曼比程綰綰大了幾歲,去年就畢業了,說是她畢業設計的服裝被國外一家私人工作室看中了,模特展出的時候,她本人在後台又被一家娛樂公司的經紀人發掘了,說是她氣質獨特,清高秀麗,不張揚也不做作,在程綰綰看來,就是典型的面癱臉。
但人家趙曼好像吃的挺開的,走了幾場秀,後來又成功進了演藝圈,演了幾個清高孤冷的角色,火了好長一陣子,當然也不排除莫毅琛在背後對她的捧,出道到現在,任何黑料都沒有,也沒有緋聞,給人的形象就是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只知埋頭工作,不問凡塵俗世。
也算是走了國際圈的人了,國內的媒體當然是紛紛報道,說她的好還說她仙氣十足。
程綰綰每次看到的趙曼的消息的時候,都有一種忍不住想要進軍娛樂圈的衝動,媽媽的,讓你們擦亮狗眼,看看什麼要美,什麼叫氣質,什麼要高冷!
但最後程綰綰還是忍住了,不為別的,就是傲嬌。
「那她也只能是趙曼,姓不了我程樹森的程,」
就像程樹森說的這一句話。
趙曼,她是私生女,她的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任憑再怎麼抹白,再怎麼包裝,這個都是不爭的事實,都是她不能夠被提起的往事。
而程綰綰就是程綰綰,驕傲自信,燦爛奪目,一出生,就註定是贏家的程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