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不是不快樂？

「房間里沒有裝空調。」到了家裡，蘇小暖先給林墨遠打了一支預防針。

林墨遠不置一詞，跟著蘇小暖到她的房間。

白色水泥漆都已變黃，牆上還有各種粘貼過的痕迹。

房間很簡單，除了一張木板床，還有舊式的黃色衣櫃。床邊是一張書桌，估計也是房東的。有一隻桌腿還用厚紙片墊著。

「你先坐這裡。」蘇小暖搬開椅子，又趕緊開了風扇，「我去拿綠豆湯，冰鎮的，我自己做的。」

一直到蘇小暖用瓷碗端了一碗綠豆湯過來，林墨遠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如果蘇國安還在，那她根本不會吃這些苦。

蘇家曾經也是一個富裕的家庭，蘇小暖也算一個千金小姐。

哪成想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要加糖嗎？」蘇小暖沒注意到林墨遠的心思，一心想待好客。

「不用。」林墨遠看她淡紅色的臉蛋，微微失神。

「我就知道你不吃甜的，就沒放糖。」蘇小暖坐在床邊，翹起鞋頭，略微得意。

林墨遠被她的神情逗笑，低頭喝了那碗冰鎮綠豆湯。

「這道函數題突破口在這裡……」林墨遠在草稿紙上畫下一個坐標軸，然後慢慢跟蘇小暖講解道。

蘇小暖跟著林墨遠的思路一步一步往下走，到最後茅塞頓開。講完之後意識到她和林墨遠之間的差距。

也是，林墨遠在培華中學上完初中，又在宿城高中部念的高一高二。他成績本來就優異，再加上得天獨到的條件，甩掉她理所應當的事。

蘇小暖就是覺得有些可惜，如果她沒有離開宿城，那她應該不會比林墨遠差吧。

「阿遠，這是高二期末考試卷，我這樣的分數在宿中文科班中算很差嗎？」蘇小暖拿出第一天做的語數英的卷子。

蘇小暖聲音里含著很明顯的忐忑不安，林墨遠心口又是一窒，轉頭看了一眼蘇小暖的側臉。

她的睫毛修長又濃密，像洋娃娃的眼。眼睛眨動，睫毛也跟著扇動。

林墨遠感覺心頭癢，那排睫毛彷彿扇在他的心上一樣。

「這份卷子是七中聯考，本身難度就比較大。你三科的總分應該有330分，在文科班排名不算低了。」

蘇小暖不知道林墨遠安慰她的成分有多少，但她聽著也很高興。

「你文綜怎麼樣？」

蘇小暖沉吟一會兒，決定如實回答，「我最有把握的就是文綜三科。」

林墨遠淡淡一笑，「那可以了，只要這一年好好讀，一本是沒有問題的。」

「你想的倒挺寬心，哪有那麼容易的事。」蘇小暖伸手收拾桌面上的卷子，心裡卻是雀躍的，就算林墨遠在故意捧高她，但至少可以證明，她沒有那麼糟糕。

兩人背對著門坐著，心思又全在桌面上的習題，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你們在做什麼？」

蘇小暖措手不及，面色煞白，睜著受驚的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謝雨君。

林墨遠首先站了起來，「蘇阿姨好，好久不見。我在教小暖功課。」

「嗯。」謝雨君不看林墨遠，視線落在蘇小暖身上。

蘇小暖垂下頭，彷彿過了很長時間，謝雨君才轉身離去。

因為林墨遠幫她解開她不懂的題目而帶來的愉悅在謝雨君的那張滿是寒霜的臉中煙消雲散。

小小的房間里全是她尷尬的心情，還有她淡淡的哀傷。丟人可以，但是在林墨遠面前丟人，像被人撕了一層臉皮一樣難堪。

「對不起，阿遠。」她媽的臉色，林墨遠不是傻瓜，完全看得出來，那不是歡迎他的臉色，甚至是不喜他的臉色。

蘇小暖面沉如涼水，卻沒任何生機。

林墨遠暗嘆一口氣，坐回她對面，「小暖，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不快樂？」

蘇小暖的一雙大眼睜得很大，眼裡有水色，波光粼粼。她搖頭，「我沒有不快樂。」

也沒有快樂。這句話，蘇小暖沒有說出口。

「阿遠，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罷。我媽不喜歡我和你來往。」蘇小暖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來跟林墨遠說他們不能再多來往。

「你也是這麼想的？」林墨遠問道，玉潤的臉上略顯失望。

「不是，」蘇小暖斷然否定道，「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林墨遠皎皎的目光狡詐一笑，傾身附在蘇小暖的耳旁，輕聲道，「那沒事，以後我們偷偷來往。」

蘇小暖感覺柳暗花明，情緒一下激動，還是不安道，「這樣可以嗎？萬一我媽又發現了呢？」

「相信我。你現在別想旁的，好好念書就成。」

「嗯。」蘇小暖對著林墨遠眉眼都笑彎了。

兩人靠得很近，林墨遠似乎能聞到蘇小暖身上香甜的味道，很淡，但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