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辣手摧花的老頭
沈安北看著這些花,也覺得十分有趣,他指著一株蘭花問道:「這花瞧著開的十分好,比鬼谷那些號稱愛花如命的老頭子,養的可要好多了,就是從前不曾見過,不知是什麼?」
「那是線葉蘭,是春蘭的變種,長江以南比較多見一些。」慕容瑾替他介紹道:「尋常都是養建蘭、墨蘭的多些,這個倒是不常見。」
沈安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曾外祖父倒是養了幾盆建蘭,不過品相就是有些一言難盡了……」
何止是一言難盡,看過娘親養的花,在看他曾外祖父的,那簡直就可以說是暴殄天物了。
「鬼谷主也喜歡蘭花么?」慕容瑾心思一轉,問道。
沈安北點頭,前世每年他都要尋好些品相上乘的蘭花,送給曾外祖父……糟踐。
「那睿兒可想好了壽辰時,送谷主些什麼?」慕容瑾又問道。
沈安北一臉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麼,趕忙掐斷了她娘親的這個念頭:「娘親,您可千萬別想著把這些花拿去送給他,不然可就是糟踐了您的心血。」
「您不知道,那老頭根本就是一個摧花狂魔,到了他手裡的花,就沒有活過月余的。」
他十分心疼的看著這些花,對慕容瑾道:「娘親這些花,一瞧就是精心照顧了好些年的,可不能拿出去給人糟踐了。」
慕容瑾眼底已有淚光。
瞧瞧,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前世她卻沒能看清,竟然對一個不懂得珍惜她勞動成果的人,掏心掏肺。
好在,她現在有一個好兒子。
「好,我們睿兒心疼娘親,娘親自然不會讓這些花落入魔掌。」慕容瑾欣慰的笑了起來:「但是讓娘親幫睿兒挑選一件賀禮可好?」
沈安北點了點頭,自然是沒有不應的。
此時,鬼谷中,辣手摧花的糟老頭子,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念叨著:「准又是安北那個臭小子在說我的壞話。」
隨後他又一臉頹敗的看著眼前的花,已經爛了根,救不活了。
「我明明有精心照顧的啊,怎麼就又死了呢?」
他十分不解,提起水壺,往另一棵花走去。
跟在他身邊伺候的隨從簡直就是沒眼看,谷主,您見過一天澆三壺水還不死的么?
決定了要幫沈安北挑一件送給鬼穀穀主的禮物,慕容瑾倒也沒有急得做什麼,她心裡其實已經有個想法了。
眼下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要忙著做,她使人將杜仲喊了過來。
杜仲是他父親器重的人,以前是一同上過戰場的,後來受了傷,就到府里做了管家。
杜仲見了她,行禮道:「見過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喊我來是有什麼事?」
杜仲初聽見大小姐喊他,還當是自己聽錯了。
大小姐慣常要麼不住府里,要麼就是待在木槿院不出來,從來不會過問府里的任何事情,這木槿院也很少有人能進去打擾。
以前,也就是二房的人能時常進去坐坐,如今,國公爺同二房也算是撕破了臉,倒是沒在見人來過了。
也不知道大小姐找他來是什麼事,他這心裏面還怪緊張的。
慕容瑾一指旁邊的凳子:「杜叔坐。」然後才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過兩日,辦個宴會,所以還想麻煩杜叔幫著安排一下。」
杜仲這一次就更驚訝了。
極少同那些世家少爺小姐一起玩的大小姐,居然說要辦宴會?
「原來是這樣。」杜仲暗暗壓下心中的驚訝,詢問道:「不知大小姐是想在哪裡設宴?木槿院還是府里的宴客廳?又要請哪些人?」
慕容瑾道:「就在我這木槿院,請客倒是也不拘什麼,京城四品以上的人家,勛貴府上,富商巨賈,都可以請來,少爺小姐的都可以。」
想了想,她又問道:「府上的中饋,如今是誰管著?」
這話問出來,其實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她身為國公府的大小姐,正經的嫡女,身份尊貴,卻不知自己家裡的中饋是誰管著,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么?
不過她還真就不怎麼清楚這些。
她的木槿院,一直都是她娘的嫁妝供給,從未用過安國公府的一金一銀,就連四時衣裳,都是她院子里專屬的綉娘做的。
木槿院的丫鬟,但凡賣身契在她這裡的,也都是不用府中付月錢的。
這次之所以喊了杜仲來說這事,一來是因為她要以安國公府的名義設宴,自然也就是要走公賬了。
沒道理叫這些年她爹,她大哥賺來的銀子,都讓那些外人花了去,她這個正經八百的親近人,卻一分沒花到吧。
從前是她傻,將該自己得的那份錢往外推,以為這樣會顯得比較有骨氣,可以更加腰板挺直的同她爹置氣。
現在想想,那些人指不定在背後怎麼笑話她呢。
二來也是想要借著機會,將分家一事給坐實了。
許是因為永昌帝的旨意,以及後來對她的賞賜,老夫人之後絲毫沒有再提分家的事情,也沒敢再說什麼關於她清白的事,就連慕容璇也突然消了聲,沒有再來她面前蹦噠了。
但她可不想分家的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沒道理老夫人他們想分家就分,不想分家了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了吧?
當他們大房是好捏的柿子不成?
既然要斷,就斷個乾淨,斷個徹底,免得有些人,一邊心安理得的當安國公府的蛀蟲,一邊又想著怎麼同人一起鋸倒安國公府這棵大樹。
對她突然問起中饋的事,杜仲竟然激動起來,他道:「這會兒還是阮姨娘掌管著,不過二房也是安排了幾個人,佔了幾個肥差。」
又道:「按說夫人不在府里,大小姐又已經成年了,這中饋應該由大小姐接受才是,一個姨娘管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他是很希望大小姐能夠將中饋接手的。
不想慕容瑾卻搖了搖頭:「老夫人不會同意的,若我真的插手了府里的中饋,怕是都不需要等到第二日,老夫人就會親自接手了。」
杜仲嘆了一口氣,忍不住有些憤憤道:「老夫人偏心起來,著實有些拎不清了。」
偏心了才拎不清么?
慕容瑾不置可否。
「老夫人一向偏疼二房,這掌家的權利卻交給了大房的姨娘,名不正言不順的不說,二房的面子也被落了。」
慕容瑾輕輕的撥弄著茶盞,意味不明的問道:「二嬸難不成就沒有爭過搶過,憤憤不平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