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黑色玫瑰(十九)

第一百九十二章.黑色玫瑰(十九)

第一百九十二章.黑色玫瑰(十九)

球隊大勝,石乾鋒心情大好。本來勞雲塵和約翰森等人還想借著新年之際好好慶賀一番,沒想到石乾鋒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帶到了足總。

理由非常簡單:鷹揚社的比分大起大落,有人舉報,石乾鋒參與了賭博,足總正展開全面調查,在此期間,石乾鋒不得跟球隊有任何接觸。

這真是晴天霹靂。

雪上加霜的是,不知誰把消息捅給了媒體,石乾鋒被帶到足總不到一個小時,石乾鋒賭球的消息便傳遍整個世界。

面對官員們的質疑,石乾鋒一個字也不想說。他感覺自己都快不能呼吸,這個世界比他想的難得太多,太多。

舉報終歸只是舉報,足總沒有任何證據,帶走石乾鋒也是證據不足,再問不出什麼,他們也只得讓石乾鋒離開。

看到還默默守在門口等候他的南希,石乾鋒心中忽然一股暖流,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也算是陪他度過了幾個艱難的時刻,算有些患難與共了。

石乾鋒就這麼默默地把她擁抱在懷裡,一句話也不說。夕陽好像特別的溫柔。時光好像特別的動人。

不知過了多久,石乾鋒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輩子再也無法釋懷的一幕:

不遠處,是一個淡雅的女人,咖啡色的大衣,被微風隨意撫弄的頭髮,一臉的憂傷,一臉的失望,卻還是倔強地擠出一絲笑臉,道:「新年快樂,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是曲蕊。

是啊,她是說要來這邊跨年的。

石乾鋒呆住,曲蕊卻還在自顧自地說著,她道:「我一直給你打電話......」石乾鋒下意識地把手伸進褲兜,道:「我......我關機了,我在......」

曲蕊拚命地點頭,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忙!」

石乾鋒趕緊道:「不,我......我不是!」

兩個人就這麼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看著彼此憂傷而悔恨的臉。

又一個聲音響起,道:「我正找你,足總找你什麼事,不會......」是勞雲塵。他也發現了曲蕊,趕緊道:「曲小姐,你怎麼來了......」

曲蕊道:「我......我來看看......」說著轉身要走,不忘對著勞雲塵道:「新年快樂,再見。」石乾鋒就這麼獃獃地看著,腳好像被釘在地上。

勞雲塵使勁在他背上推了一把,道:「發什麼呆,追啊!」

石乾鋒這才回過神,也不看南希一眼,拔腿就跑,幾步趕上曲蕊。

還是不知怎麼開口,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走著。

終於,石乾鋒忍不住道:「我......我跟她,不是......是......」曲蕊忍不住看了石乾鋒一眼,輕輕西笑了,道:「你不用跟我解釋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再說......」

不是什麼,又是什麼?

不是男女朋友,不是情人?是什麼,只是一夜情,只是洩慾的對象?

石乾鋒怎麼說得出口!

再說什麼?

再說她和石乾鋒也只是老同學,她說得出口?

還是沉默,長長的沉默。

路上汽車的影子好像比這沉默還長,天上的日影也比這沉默還長。

走過了高樓大廈,走過了小街小巷,走過了泊油路,走上了石頭橋。

悠悠的水,緩緩地流;微微的風,輕輕地吹。

淡淡的寒意,厚厚的大衣。

人啊,總是不接天心好意,這冷,這寒,本該是拉近兩個人,尤其是男人女人之間的關係的,可是那自作多情的厚厚的大衣啊,好像把彼此的距離拉得更遠了。

川流不息的車啊,熙熙攘攘的人。

也是奇怪的,越是熱,地上還越少的人;而越是冷,卻更多的熱情。似乎大口大口哈著熱氣也比大滴大滴流著汗水要舒服得多。

或者是人心?

身上熱了,所以心中也便冷了;而身上冷了,心中也便熱了。

石乾鋒的心此時便很熱。可是那種熱一時之間還轉化不成大口的熱氣傳出,也不能這麼粗暴地傳出。

石乾鋒道:「你......不是說都來嗎?」

曲蕊一愣,隨即微微笑道:「是啊,不過越好在你那集合的,誰知這般傢伙左等右等......」其實彼此心中都明白,又何須多言。

石乾鋒沒話找話,乾笑道「或者,他們在哪吃什麼好東西,不想帶上我們吧!」

曲蕊使勁點著頭,頭低下卻不願多抬起,好像數著地上的步點或者,看著自己的黑皮鞋也比抬頭看路要有趣得多。

石乾鋒又道:「我......我......」最後卻是輕輕一聲嘆息。

曲蕊往往頓了一下,卻也沒有問點什麼。

石乾鋒愈發苦惱。

心中的愁緒就像那一地的落葉,哪怕借點風,也能飄啊飛啊舞啊,至少能夠得一時自在;又像那橋下的流水,冬日的流水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輕快與活力,他們在等待,在默默等待,等待命運的判決。--------是早日回到麗日春陽,還是要一冬沉默。

兩個人,走著,走著,心中的感情可以肆意地掩藏,身體的感覺卻必須坦然接受。兩個人都有些累,曲蕊在河邊的椅子上緩緩坐下。石乾鋒看著遠處的斜陽,又看看眼前的流水,慢慢地踱著,踱著,慢慢地坐到曲蕊的身邊。

曲蕊在發獃,靜靜地發獃,或者不是發獃,只是在想自己的心事罷了。石乾鋒百無聊賴,身邊到處踅摸,找了一塊小石頭使勁朝河水扔去,是小時候最喜歡的「打水漂」遊戲。石乾鋒越玩越起勁,把身邊的小石子都翻了個遍。

如此「無禮」的舉動引來了周圍一陣側目,要麼皺著眉頭遠離一些,要麼想過來勸阻,也被身邊的人勸走了。

慢慢地,石乾鋒似乎找回一點少年時候的熱情。他的身子在熱,心裡也在熱。他看到那平靜如鏡子般的河水泛起一陣一陣的漣漪,小的,大的,近的,遠的水紋,石乾鋒都喜歡。

曲蕊忽然輕輕笑道:「你別再鬧了,看把別人都嚇跑了!」

石乾鋒笑道:「那是他們不懂得享受生活之美!」

石乾鋒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引來曲蕊的感慨,她道:「你說的......只怕是你吧!」

石乾鋒的心如同飛出去的石子,忽地一沉。曲蕊的話也如同那石子,在石乾鋒的心湖裡擊起一陣水花。

石乾鋒苦笑道:「好像說的是......」曲蕊有些好奇,又有些動情地道:「你不是什麼都懂嗎,為什麼還......那麼勉強自己!」

石乾鋒呆了半晌,忽然道:「有位偉人說『只爭朝夕』,或者是我浪費的時光太多了吧,一旦抓住了就不想放手,只想跑啊跑啊......」

是啊,敢於追趕時光的人,是勇敢的人。

敢於追趕時光的人,註定又都會是悲情的人,因為跑得太快就要錯過很多風景。

因為追得太猛,跌得就越傷。

因為哪怕再勇敢,追時光的人也只有一種下場,失望。

人,怎麼可能追得上時光?

石乾鋒心裡懂,可是石乾鋒寧願不懂。

有些人主動只活在美好的夢境里,石乾鋒現在還不能自拔。

常言說,英雄不是落寞的,就是悲壯的。

因為相比於肉體的毀滅,靈魂的打擊,理想的幻滅才是最致命的。

曲蕊是何等人,她如何不明白,她只是默默地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半晌,她才道:「其實,我們都想到早晚會是這一天的!」

石乾鋒奇怪,一時不知她指的是哪一方面。

說著,她緩緩起身,還是默默地走。

那一刻,石乾鋒的心又往下沉。

有那麼一股巨大的衝動,石乾鋒想要衝過去抱緊她,想要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感情的事,只有心最明白。

就像和南希,石乾鋒明白,即使排除身份,人種以為的一切因素,他們還是不會有什麼結果,肉體的交融只是頃刻的快感,而那種心靈的溝通,南希是永遠給不了他的。

只有曲蕊,那麼多年,石乾鋒知道,只有眼前這個女生明白他在做什麼,在想什麼,然後還能默默地支持。

這個世界,還哪裡去找這樣的女生?

一次錯過,可能就是永遠。

石乾鋒的心劇烈地掙扎。他彷彿都能看到自己跟在曲蕊後面的影子是扭曲的,顫抖的,好像搖曳的枯枝,好像飛散的樹葉。

不。石乾鋒想,還不能,他現在已經是朝不保夕的人,別說帥位,就是生命,隨時都有可能受到威脅。

曲蕊何辜,她是那麼單純,那麼善良的女生,她的心就像一面鏡子一樣,雖然是光滑的,清澈的,可是,也是易碎的,一摔就碎。

石乾鋒明白,或許因為曲蕊其實跟他也很像。外表的堅強不代表心裡冷硬。

曲蕊冰冷的,或者和善的外表,也都只是她對抗世界的面具。她的心,依然是暖的,依然是軟的。

還是要有一個了結。

石乾鋒下定了決心,忽然衝上一步,掰過曲蕊的身子,這生硬又突然的動作把曲蕊嚇一跳不說,也引起了周圍所有人的警覺。

曲蕊臉上微紅,道:「你幹什麼,嚇到別人了!」

石乾鋒漲紅了臉,半天才吐出幾個字道:「我和她......不是......啊,是......沒什麼的!」

曲蕊忽然一笑道:「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啊,我相信你就是!」

石乾鋒的心就像繃緊的弦忽然鬆開,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手也慢慢鬆開。忽然,石乾鋒又是一緊,握著她的手臂,鄭重地道:「你......給我半年時間,好嗎?」

半年,要幹什麼,能幹什麼?

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想,曲蕊輕輕地點頭。

石乾鋒心中的石頭這才真的落地,胸中忽然又是豪情萬丈,他一把扯過曲蕊,把她緊緊抱在懷裡,那麼用力,那麼深情。

有一闕《更漏子》單道石乾鋒跟曲蕊之間十分别致的交流。詞云:

男兒心,女兒意,年少幾多紅淚。青春少,壯懷寬。眼中萬里山。

功前樹,名后雨。天若有情天苦。騎竹馬,喚聲聲,青梅夢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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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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