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C1.漁理之別(中)
「等等,這筆跡……」
荊雪拿起數學和語文的筆記本一看,卻發現上面有兩個人的名字——
鄧佳穎、方唯翼。
當我走出洗手間后,看到荊雪在做的這一切,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等著她問出問題。
她指著桌上的筆記本,對他問道:「兩個小姐姐的筆跡?」
「嗯,語文和數學的年級第一,她們先後拿走了我的歷史和政治筆記。」(夏)
荊雪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輕聲走到我的旁邊,問道:「啊哈,看來你很受女孩子們的歡迎啊……有他們的照片嗎?」
「有也不給。」(夏)
眼尖的荊雪看到了正準備把保險柜正面的玻璃里顯現的蝴蝶結,問道:「那個禮盒……是那兩個小姐姐的照片嗎?但是要用一個這麼半個保險箱高的盒子……別告訴我也有泳裝照吧?」
「猜對了一半,但我不能告訴你是哪一半。」(夏)
「好吧,看來有人和我一樣需要主動找你同盟,應該也是一位外冷內熱的小姐姐……估計是那個方唯翼吧?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這個問題我收回。那她們和書嵐姐相比,長得如何?」
「差了一截,不過比你和她們倆的差別要小。」(夏)
荊雪立刻一臉失落,道:「果然,我這種女孩到哪裡都不會受歡迎的。」
「這就是你蠱惑兩個學妹的理由?」(夏)
聽到這裡,荊雪的臉上更加無精打采,問道:「夏零,你一定要把我叫醒嗎?」
「那你之後準備怎麼辦?」(夏)
「怎麼辦……難得碰到能安心休息的地方,我的高中同學和你相比,差距太大了,畢竟只是區重點……要是當年考進的是你們吳港就好了。」(荊)
「吳港的壓力也不小……而且我還是傷了幾個人。」(夏)
「那麼……你有找到……等等,那盒照片中的人……就是吧?」(荊)
「是的,她和你一樣,也是差不多……不過,她不僅沒捅我一刀,還幫我補課,而且,也是拍了相似的照片。」(夏)
「這麼相信你……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荊)
「鍵政交流會。」(夏)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和我們幾個當年一模一樣。不過,我雖然丑了點,也是可愛的女孩子嘛。而且健身少女的屬性,你不太可能碰到第二個,天然的淡古銅色皮膚,嘖嘖嘖……你就那麼討厭我?」(荊)
「也對,畢竟是少女。但是我現在不想這麼做。我還沒準備好。」(夏)
「沒想到你如此純情。」(荊)
「你想太多了,今天過後你才十八。祝你生日快樂,小漁。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手工打磨的木工。」(夏)
「好吧,那就多謝了。這是……柯爾特之下眾生平等?」(荊)
「正是。」(夏)
「我收下了,很喜歡你送的禮物……準確的說,只要是你送的正式禮物,我都喜歡,嘿嘿嘿……」(荊)
「……」
幾分鐘的簡單親昵過後,荊雪提出要提早回家,我沒有挽留,只是幫她穿回來時的裝扮,後者一邊拿出包里早已準備好的明信片,一邊說道:「我有個小小心愿希望你能滿足我——請你明天上午按照這張卡上的內容來找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當一天男友,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看在我當時把這件事告訴了你,還幫你和秦書嵐撮合到一起的情況下的份上。至於教室的問題,明天我帶你進去。」(荊)
「如果你堅持這麼做的話。從此之後,我們互不相欠。」
我說完這句話后,嘆了口氣,隨後對著站在門外的荊雪揮了揮手,緊接著就關上了自家的防盜門。
「沒有人是天生反骨,但有了第一次,真的會沒有第二次嗎?下次如果能見到書嵐的話,還是把這件事告訴她吧,否則,現在我們越親近,以後我們之間的裂痕越深。家境殷實、才貌雙全的大美女,我可惹不起。」
我這樣想著,隨即開始應對明天的正式約會。
我回想了這兩天和荊雪有關的一切,隨後對自己之前的言行感到不忍直視,嘆道:「以荊雪的性格,她或許……只能希望她真的不會把秦書嵐喊過來了。如果她們都知道我在事前已經被告知計劃並批准之的話,我的處境就很危險了。和一個對手通氣幹掉對方的盟友這種事,她是可以做到的。那麼,明天約會之後,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告訴秦書嵐。」
想到這裡,我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來自己對荊雪的真正評價:「荊雪是一個爭取主動權的高手,今天的我徹底把該暴露的和不該暴露的信息幾乎全告訴她了。如果她的起手牌質量有我的三分之二,恐怕我們倆的位置得互換。雖然我嘴上很硬,但實際上,在玩計謀這方面,我喊她一聲老師並不為過。知了鍵政圈年鑒學派的帶頭人+法語速成經典案例,這樣的學習能力只能讓她進區重點高中我是萬萬不信的。」
……
第二天清晨,隨著手機鬧鈴響起,我開始為意料之外的約會做準備。
數小時后,帶有綠色粗實線的新式地鐵車體穿過了一段段的隧道,最終停在了世紀大道站。
伊藤離開魔都、回到長崎后的六月下旬某天,疾馳的地鐵車窗外突如其來的陣雨,將本就有些昏暗的車站塗得更是陰沉。
不遠處,身披雨衣的環衛工人、候車大廳,以及蟲洞集團廣告板等一切的一切,都是飄渺虛無的。
罷了罷了,我想著。
廣告牌上的獨角獸高科技全能企業,是我畢生都想進的企業之一。
但是,那怎麼可能是我未來的容身之所呢,我想去的崗位,要求最低都是博士。
可是,考完之後的我很清楚一點——本科進不了雙一流高校的圈子,註定沒有多大希望。至於我夏嵩子的名聲,不一定能被這樣的企業看得上,除非他們需要我去做研究,但他們不太可能注意到已經將近半年沒上知了的我(因為備戰高考)。
地鐵一到站,但各類警示牌卻依舊沒有消失,天花板擴音器中低聲流出背景音樂。
很可惜,僅僅鋼琴九級的鄧佳穎(她是這麼認為的,我印象中就是這個級別)並不在旁邊,我也無從得知那鋼琴曲是什麼,只覺得如往常一樣,很好聽便是。
那旋律一如往日地使我難以自已,不,應當說是比往日還要強烈地搖撼著我的身心。
「這件事,我希望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可能已經有的女友,也包括我的一切背叛行為的間接受害者們。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你來選擇見面車站和留宿酒店。單日單間雙人床房間一千以下。我來付款。唯一的要求是——請把我們這次大概是最後的見面放在浦東,這算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適的地方了。請不要忘了四年前的約定。」
我被這麼一份突如其來的提示簡訊弄了過來。
為了不使自己真的嘔出來,坐了許久地鐵的我在確定自己處於人流稀疏區后大口呼吸、雙手捂臉,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剛從櫻國飛往普魯士國的飛機下來一樣。
很快,一位帶著白色貝雷帽的女生走來,用我十分熟悉的英語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答說不要緊,只是有點暈。
「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問題的,謝謝。」
我如是說。
她於是莞爾一笑,但並沒有走開。
這時,我揚起臉,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個和秦書嵐一樣讓我浮想聯翩的這位「暗墮者」的身影,雖然兩人的外形完全是兩個極端——
秦書嵐公認的三大標籤是:膚白、完美容顏、御姐,而我給現在在我身旁的這位少女貼的標籤也是:棕皮(淺古銅色皮膚)、初具人形(和秦書嵐相比)、蘿莉。
緊接著,才發現她的英語口音和我一樣——因為那是我教給她、秦書嵐以及馮冉的,從國際音標開始教英語時形成的口音。
我想起自己在過去的學習生涯中失去的許多東西——蹉跎的歲月,逝去或被我「驅逐」的同學、友人們,尤其是在我庇護下的伊藤彩音、馮冉和秦書嵐,但從不存在無可追回的懊悔。
「導師,您這種情況在我身上也是常有的,很能理解您……」
我果斷反駁道:「不,無論如何,背叛者和被背叛者的心境沒有可能互通的,你又錯了!另外,那個下午之後,你沒有資格叫我導師。」
聽到這裡,這女生冷哼一聲,質問道:「夏零學長,你就這麼喜歡那個秦書嵐嗎?你什麼時候用正眼看過我荊雪一次,哪怕一次?」
夏零抬頭望天,搖了搖頭,隨後看向眼前的少女,道:「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小學時的經歷,讓那時的我發現了一個問題——當時的環境與其說是你們追隨我,還不如說是馮冉跟著我,選擇了書嵐還是你。雖然我選擇了相信她后,馮冉依舊天真地相信你有苦衷,幼稚程度和陳布雷有的一拼。」
「她呀,確實太善良了。當年那句話依舊成立——即使是我當年的智商,我沒把她那隻天真的和平鴿燉成湯已經是我的仁慈了,她隨時有可能被我賣了還在給我數錢。至少對你而言,我沒有什麼苦衷。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或許就不只是對我有些疏遠那麼簡單了。不過我覺得,她只是不能接受我會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那種事吧。」(荊)
「平衡,正義之下的平衡,我只能做那麼多,沒有拯救世界的打算。走吧,不過我很好奇,你的家境可比我還要差,你是怎麼做到賺那麼多錢的,難不成你去搞……」(夏)
「我搞沒搞,等過會實戰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我還是有底線的。」(荊)
「她們兩個一個技術至上,在理科方面有著超乎尋常的天分,只要涉及學習,說話必然直來直去,十分認真;另一個熱衷生物學和語言學,但總是友善待人,真誠得一如既往。唯獨你這個雙面魔女,有時很能撒嬌,有時像機器一樣冷酷,甜食之外的愛好不明,我覺得你這種有著靈活的道德底線的傢伙很適合學川劇變臉。」(夏)
「多謝你的誇獎。你的道德底線也不比我缺乏多少剛性。」(荊)
「你果然還是承認了自己的道德底線是靈活的。不過對你的說法,我並不否認。」
我如是說道,緊接著,我在確認自己身體情況良好之後,開始聊起了其他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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