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誘敵
將第三火槍團悉數接回船上后，嚮導給出的建議是去石獅看看有沒有機會。
他說那裡的海商不比晉江少，如果採取短平快的打劫手法，一天之內就回到船上，不管明國的官府、海防的軍隊或者是陳埭民團之類，肯定沒有這麼快的反應速度。
反正有海路的優勢，只要有港口的地方，西班牙人隨時都可以上岸，也隨時可以登船離開。
維克托聽了頗為意動。
不過胡安少校極力反對。
在石井遭遇挫折后，他本以為晉江是安全之處，沒想到保安團和陳埭民團相繼都出現在這裡，既然如此，誰人能夠保證他們不會出現在石獅？
第三火槍團從出征時的滿員五百人，短短几天之內的戰鬥，就減員一半以上，若是再遭遇一次失敗，只怕第三火槍團這個編製真要永遠成為歷史了。
維克托船長半是玩笑半是嘲諷地說道：「我親愛的胡安，你是不是被明國人打怕了？」
胡安少校愣了一下，用一種很平靜的口吻，承認了這個事實：「的確如此。此前我在劉家寨敗給他們時，還很不服氣，固執地認為那些人只不過是黑夜裡的老鼠，趁我不備時咬了我一口，但是事實證明，我的這種想法大錯特錯。儘管我一百個不願意我承認，第三火槍團在正面作戰時，也不是白馬庄保安團的對手，但我還是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維克托船長注意到，胡安少校說完這番話后，難得一見地露出了一絲沮喪的表情。
既然胡安已經全無鬥志，維克托也無法強求，畢竟自己腳下的戰艦雖然無可匹敵，但卻不能開到陸地上去。
帶著強烈的遺憾之情，維克托開始考慮退兵返回金門海域，與弗朗哥男爵會合后再作計議。
與另兩艘船的船長商議一番，並未拿出更為高明的主意，反而耽擱了半天時間，大家一致認為，繼續留在晉江毫無意義，既然胡安少校不願去石獅，那就只好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於是，三艘西班牙戰艦升起半帆，調轉航向，朝金門方向駛去。
戰艦在海面上破浪前行，右手邊便是隱約可見的海岸線，這一帶風光旖旎，天氣也格外晴朗，可是維克托船長的心情卻一片灰暗。
此番出擊晉江，弗朗哥男爵對他可謂寄予厚望，就盼著能夠狠撈一筆大財，回到馬尼拉能夠好好地揮霍一番。
為此，男爵還私下叮囑維克托船長，說此行未能幹掉尼古拉·一官，實為憾事，只能用掠奪明國人大量財富的方式，才能夠讓總督大人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結果。
可是！
事情居然又被可恨的胡安少校給辦砸了！
弗朗哥男爵要認真追究起來的話，胡安少校當然是首當其衝的第一責任人，可這傢伙有賈德那個狐朋狗友幫助說好話，賈德地位不高，卻是總督身邊的紅人，連男爵大人都要賣他幾分面子，若是他插嘴，男爵大人也不好嚴懲胡安少校。
這麼看來，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船長，作為此次行動的指揮官，處境就不太妙了。
這麼想著，維克托船長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若是能夠立個大功什麼的，說不定可以將功補過。
可惜，放眼整個南中國海，似乎沒有什麼海上力量，膽敢在西班牙戰艦面前放肆。
這也就意味著，維克托船長雖然有絕對的信心，打敗所有海面上敢於向他發起挑戰的敵人，可是他自己確信，實際上這個敵人是不存在的，他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鬱悶至極的維克托船長，只得怏怏不樂地倒了滿滿一杯朗姆酒，自斟自飲，借酒澆愁。
按船上的規定，作戰期間誰也不能喝酒，就連他這個船長也不例外，他的副手有義務阻止他的這種行為。不過顯而易見的是，誰也不會那麼不開眼，在大個子船長心情不佳之際來自討沒趣。
就在維克托船長已經有了三分醉意的時候，大副著急忙慌地衝進了船長室，激動地大叫道：「船長……船……船……」
維克托還以為是自己的座船出來什麼緊急戰況，嚇得酒也醒了，急問：「發生了什麼事？」
由於太過激動，大副的語氣始終無法平復下來：「卡……卡瑞……夫人……」
維克托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根本未能理解大副含糊不清的嗓音里所包含的意思，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大副的話：「卡瑞夫人……」
話音未落，他就突然醒悟過來了：「你說什麼？卡瑞夫人號出現了？」
大副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得遠處一連串的轟鳴聲，那是維克托船長再熟悉不過的艦炮所發出的聲音！
只不過聽聲音，開炮的艦船，起碼離「卡洛斯公爵號」一海里之外。
這麼遠的距離，當然不會給維克托這邊造成任何威脅。
炮聲響過之後，大副才接著說道：「是『卡瑞夫人號』，是它開的炮！」
維克托船長顧不得細問，他抄起桌上的單筒望遠鏡就衝到了甲板上，透過玻璃鏡片，他清楚地看見遠處那艘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帆船。
說它熟悉，是因為它跟「卡洛斯公爵號」是一同出廠一同下水的姊妹船，除了船艏的標誌外，二者的外形別無二致，維克托一眼就能夠認出來。
說它陌生，是因為船身的某些地方經過了改動，譬如船艏的標誌沒了，船上的旗幟變成了一匹肋生雙翅的馬，還有船舷上用大紅色的顏料，寫著三個中國的方塊漢字——維克托當然不知道那讀作「龍馬號」。
但有一點維克托船長很清楚，那就是「卡瑞夫人號」被敵人俘獲后，如此強有力的戰艦，肯定不會閑置起來。
這一點，從對面甲板上活躍的黑頭髮黃皮膚的水手便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維克托船長的心臟不由得砰砰一陣亂跳——
如果自己能夠奪回「卡瑞夫人號」……不，只要能夠將它擊毀，豈非奇功一件？
想到這裡，維克托船長不假思索地下令，己方三艘戰艦呈品字形向敵艦逼近。
「龍馬號」一看對面三艘戰艦調轉方向朝自己駛來，忙掛起滿帆，繞了半個圓圈，急速往後退去，直奔水頭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