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平靜

到口的肥肉，維克托船長豈能讓它輕易從自己眼前溜走？

他當即下令，三船同時滿帆追趕上去，務必堵住敵艦的去路。

在他看來，西班牙水手的操船技術，除了荷蘭人能夠與之相媲美之外，他還從沒有見過第三者能夠達到這種水平。

英國人……或許他們在歐羅巴的艦船能夠與西班牙人相提並論，但在東方，他們還不夠格。

出乎維克托船長的意料，敵艦的操船技術，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拙劣，雖然技術方面有很多瑕疵，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敵艦上的東方人很有兩下子，「龍馬號」並沒有落入包圍圈，而出堪堪跳出圈外，朝著一片海灣急駛過去。

維克托船長急了，那片海灣他只遠遠看到過，從未進入其中，天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敵艦是被追急了的兔子，可以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去，自己可不敢貿然進入，萬一擱淺或者撞上礁石，那就麻煩大了。

他命令另兩艘船繼續前進，「卡洛斯公爵號」則立即船身打橫。

在此之前，因為出現敵情，各炮位的炮手早就準備就緒，船身一側對準敵艦后，隨即便對「龍馬號」展開炮擊。

只是「龍馬號」根本無心戀戰，它一直處於高速運動中，這比任何規避動作都更加有效，即便西班牙人炮術精湛，也不可能命中這樣的目標。

維克托船長滿臉鄙夷地罵了句俚語，譯成漢語就是「無膽鼠輩！」

此時胡安也得知消息，匆匆跑到頂層甲板，找到了維克托船長，問道：「見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卡瑞夫人號』會出現在這鬼地方？」

維克托船長沒好氣地回答說：「哦，該死！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我怎麼會知道這個答案？我只知道我們必須幹掉它！這樣，我們此行算是對男爵大人有個交待。」

「不不不，我親愛維克托，難道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嗎？我是說，你不覺得這艘船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情嗎？」

聽胡安少校這麼一說，維克托船長滿腦子立功表現的念頭，也冷卻了一些，仔細想想，這件事情確實有那麼一丁點兒蹊蹺。

眾所周知，「卡瑞夫人號」落入了白馬庄和中左所的手裡，雖然最終的歸屬權在誰，維克托船長並不清楚，但無疑是屬於這兩個死對頭的，成了一艘不折不扣的敵艦。

既然如此，敵艦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西班牙戰艦活躍在這片海域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居然還敢讓這艘船現身，怎麼看都充滿著一股陰謀詭計的氣息。

維克托船長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不語，但他一直沒有發出終止追擊的命令。

「你還確定，要繼續追擊敵艦是嗎？」

眼看那道狹長的港灣就在眼前，胡安少校急切地說道。

維克托船長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舉起手裡的單筒望遠鏡，非常仔細地察看海灣裡面的情形。

這條海灣很深，而且入口相對狹窄，以至於維克托船長只能看清靠近出海口的地方，至於內部深處，他無法看清。

在他通過望遠鏡，目力所能到達的極限，並沒有看見埋伏著的船隻，兩邊的岸上也是空蕩蕩的，沒有炮台之類用於封鎖入海口的防禦陣地。

「繼續前進！」

維克托船長終於做出決定。

「希望能夠在出海口堵住對方！」

他低聲補充了一句。

雖然弗朗哥男爵發話，這支海上小分隊，所有海面上的行動，一切聽從維克托船長的指揮，不過既然同在一條船上，胡安少校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再提醒他一下，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我不得不鄭重提醒你，這是一個相當不明智的選擇。對面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作為你最忠實的朋友，我奉勸你在做出任何決策之前，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後果。」

維克托很清楚胡安少校的為人，知道對方說出這番話，是在為他著想，或者說是為了船隊著想，但對方的語氣依然讓他覺得頗為不爽，他承認胡安指揮地面戰爭很有一套——

呃，雖然此人在明國的地界三番五次吃敗仗，那也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不過在海上，胡安在他的面前，是無權指手畫腳的。

關於海戰，在這三艘戰艦上，沒有誰比他更有資格做出決定。

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點，包括高高在上的弗朗哥男爵。

維克托船長當然不會把胡安少校的金玉良言當成耳邊風，他也不是那種剛愎自用的人，在腦子裡不斷盤算著利弊得失的同時，他一刻也沒有停止用望遠鏡對周邊的區域進行觀察。

胡安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淺顯，敵方讓這艘船出現在這裡，很有可能是想要引誘西班牙人上鉤，既然如此，他們必定還留有後手，否則，單憑「龍馬號」想跟三艘船周旋，純粹是自尋死路。

維克托船長注意到，放眼四望，望遠鏡所能觀察到的遠近海面上，並沒有中左所派出來的艦船，維克托船長不認為鄭一官會在卧榻之側有人虎視眈眈的時候，讓他的主力傾巢出動，來捕捉這三艘離開編隊的西洋戰艦，而如果鄭一官只派出少量戰艦，維克托船長有非常強烈的自信，能夠將它們揍得抱頭鼠竄。

這麼看來，真有伏兵的話，一定就是躲在港灣內部。那裡有出海口，有很長一段被陸地擋住的部分，看不出裡面的端倪。

「龍馬號」很快就鑽進了海灣內部，從維克托所在的位置，視線被植被遮蔽，已經看不見那艘船了。

維克托不敢託大，趕忙令人發出信號，所有船隻在出海口處暫停前進。

在維克托船長的指揮下，「卡洛斯公爵號」開始前出，很小心地一直駛到出海口旁，與之只有一線之隔。

另兩艘西班牙戰艦，則在主艦的後方，展開防禦陣型。

在目前所處的位置上，維克托船長已經能夠大致看清港內的情況。

就見那艘敵方戰艦，正在往港灣深處行駛，維克托聽嚮導說起過，在海灣的深處，有一座叫做「水頭港」的港口，是個經過精心改造的金牌深水良港，可以同時停泊好幾艘戰艦——敵艦一定是往那裡逃竄。

在靠近出海口的這片被陸地半包圍的海域，維克托原本以為這裡可能隱蔽著大量船隻，一俟有人上鉤進入港灣，那些船就會像瘋狗一樣蜂擁而上。

可惜他失算了。

那裡很平靜，一片空蕩蕩的海面，別說大船，就連一條小舢板也沒有。

難道，被俘的「卡瑞夫人號」的出現，真的是一個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