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離開小鎮

羅羽蹲在角落裡想了很久，當年媽媽到底做了什麼才將自己完好無缺的保了下來，要知道當年因為扛不住自己的哭鬧，一路背著自己回家剛好就碰上了這些人。

如今發生的這些讓她驟然間明白了當年有一段時間媽媽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總是會突然間就竭斯底里的大罵自己。

她不知道媽媽在前世里到底經受了多少委屈，但是她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話肯定是扛不住的。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媽媽承受了這麼多，而自己那個時候做了些什麼，除了纏著她要爸爸，就是在學校里和同學打架。

她蹲在角落裡聽見不少的腳步聲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她背著書包繞過屋子從小巷子里一路飛奔往阿姨家的方向跑去。

她很害怕，她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發現她，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可是肺部已經快要像炸了似的，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這具小小的身體是多麼的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放慢了腳步。

再想想自己後來的身體好像即便是長大了也沒什麼起色，倒是這樣弱不禁風的體質很受人歡迎的，當年男人也是因為這樣才看上自己的，現在想想這簡直就是在自虐嘛，連跑都不能跑快了。

雖然很累，肺也快要炸開了，但是她還是沒有停下來，一直到跑了很遠的地方，能看見更多的人的地方，才終於放慢了腳步。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等稍微緩了過來，忍下了一波波襲來的酸痛，繼續跑。

等回到阿姨家的時候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家裡沒人，她有鑰匙，乾脆地躺在了地板上，她太累了，根本就撐不住，而且內心的恐懼揮之不去，誰知道什麼時候那些人就衝到阿姨家來了。

她想著一定要說服媽媽離開這個地方，可是去哪兒了。

她不是小孩子，她很清楚這個年代出門往別的地方定居是很少見的，而且並不那麼容易，更加重要的是她們還沒有錢，她還想要上學，上一輩子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吃了沒有學歷的虧。

直到那天那個胖胖的小姑娘拎著半袋奶糖衝進了屋子裡，按住了正要往屋外走的自己，並驚慌地喊著：「快，快，你快躲起來，壞人來了。」

其實小姑娘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媽媽這樣交代的，她就這樣做了，羅羽第一個念頭就是那些人找來了，趕緊關上門，拉著小姑娘就往屋子裡躲。

躲好了，就聽見走廊上傳來了阿姨呵斥的聲音，還有鄰居的指責，間或夾雜著一個男人的辯解。

那個男人的聲音她太熟悉不過了，她只能緊緊地抵住門，連動都不敢動，直到走廊里的聲音消失了，有人打開了門，輕輕敲著被她們抵的緊緊地門。

「是媽媽。」小姑娘高興地拉開了門。

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羅羽轉過身來，她還是個小孩兒，被嚇哭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這次之後，羅羽一直都很是乖巧的待在家裡，等著媽媽回來，阿姨家有個書櫃，書不多，但是已經足夠羅羽消遣了。

她畢竟不是真的七歲，雖然前世書讀的不多，但好歹字還是認全了的，看起來儘管磕磕碰碰的，但是稍微問一下也就懂了，阿姨本就是老師，對這種聰明的學生很是喜歡。

足足等了半個多月孟瑤才回來，看到她的時候羅羽發現她更加的瘦了，但是眼裡熠熠地發著光。

當晚她出錢買了不少的好吃的，和阿姨一起在廚房裡折騰了好久，整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大餐來，讓兩個小孩高興地搶著吃。

兩個大人躲到了屋裡說悄悄話去了，羅羽一邊吃一邊關注著屋子裡的動靜，她的真實年紀和真實的經歷早早地就讓她學會了看人的臉色。

她知道孟瑤雖然看起來很累，但是很有精神，那種快樂不是假裝的，應該是有什麼好消息的，只是她不是很確定這個好消息里包不包括自己。

她其實一直都不知道媽媽對自己究竟是愛多點兒還是恨多一點兒的，所以這些年來她不斷地從那個懦弱的男人身上去試探，去挖掘，可是最後的結果還是絕望的。

這段日子她其實是很害怕的，經歷過了前世的歲月，她不知道這一世的自己是不是還要走那樣的老路，儘管是在夢中，她也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可是這一切都是如今的她沒有辦法控制的，要知道這個時候她才七歲。

她睡在阿姨家的書房裡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被摟進了溫暖的懷裡。

假裝翻了個身，抱住了媽媽，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跟媽媽有著這樣親密的時刻，但是這一刻她覺得一切都值了。

「羽兒，羽兒，……」

羅羽朦朧著眼睛醒了過來，睜眼看見是年輕時的孟瑤半天沒回過神來。

蹭地一下坐了起來，嘭地一聲響之後，她捂著頭直哼哼，孟瑤本能地捂了一下被撞到的額頭，聽見羅羽的呼痛聲，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伸手攬過羅羽，一邊幫她揉著被撞痛的地方，一邊輕聲地告訴她她們今天就要走了，讓她早點兒起床收拾好了就跟阿姨再見。

被撞之後，羅羽反而是鎮定了下來，她迅速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來，而聽著孟瑤的話她知道自己這次不會被丟下了，也很是高興。

從床上蹦下來去洗漱，才發現阿姨也已經起床了，桌上擺上了平日里很難見到的牛奶和雞蛋。

廚房裡還傳來陣陣烙餅的香味，她有點兒想哭了，在這個年代，縱然阿姨家條件是不錯的，可是這樣的早餐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兩世的遭遇在她如今小小的腦海里碰撞著，始終無法相信如今的真實性。

等到吃完早餐，阿姨將她們送到了車站，千叮萬囑后終於上車了，羅羽年紀還小，只能壓抑住自己止不住的興奮，離開這裡也許自己之後的路就會不一樣了。

自己現實生活中的路如今想來是太苦了，既然是在夢裡，那為什麼就不能走的輕鬆一些，有著媽媽的陪伴，日後也許就不會走上老路了吧。

山路顛簸，好長時間都難受的想吐，可是羅羽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她可不想因為此被媽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