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庭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的夢，在夢中我是身披鎧甲、騎著白馬的勇士，拿著寶劍去往怪物的巢穴，我殺死了怪物、救出了公主，在民眾如山海般的讚譽中載著公主返回了城市，然後夢醒了。

熟悉的房間里擺滿了我收集的寶物，說是寶物其實也就是好看的石頭、木頭做的盾牌和一些玻璃珠子罷了，但我從得到這些東西的過程中體會到了冒險的樂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雖然也許什麼都不會發生。

我透過窗戶看向外面，我的房間在二樓，下面有著打掃的傭人們，陽光透過窗沿灑在地板上金燦燦的。

「少爺，該起床了。」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希斯爺爺的聲音，他是我們家的管家，我經常拉著他進行「冒險」，是個和藹的老人。

「來了！」接著我先跟著希斯爺爺去洗漱，然後來到主廳，我的父母正坐在桌前用餐，母親朝我招手。

「西爾，快過來吃你最喜歡的蛋卷。」

「來了！」我拿起蛋卷塞進嘴裡。

「說過多少次，要注意用餐的禮儀，我們好歹也是貴族之家，不要墮了澤斯家的臉面。」被留著小鬍子的中年人訓斥了，那是我的父親。

「好了，別總對孩子這麼嚴格，他還小呢。」旁邊的母親維護著我。

「知道啦，都說了幾百次了，有客人的時候不會這樣的啦！」

「臭小子，怎麼跟你父親說話的，看來得給他找個禮儀教師了！」父親聽見我的回應后更生氣了？

「對不起。」犯了錯誤就誠懇地道歉是澤斯一家的家訓，我垂下腦袋道歉。

「幹什麼啊！孩子都被你罵哭了！私房錢不想要了？」

「這不是沒哭嘛。」面對母親的責難父親表現地有些訕訕，一般的家庭是由男方為主的，而我家的情況有些不同，可能是因為感情太好，家裡最大的其實是溫柔的母親，因此學會如何討好母親與躲在母親身後是身處澤斯家必須學會的知識。

「我吃完了！」快速的解決早餐后我向著外面跑去。

「小心些，記得在午飯前回來！」背後傳來母親的叮嚀。

我來到鎮上的大街，熟悉地判別方向、穿過人群，最後停在了一家書店。

「呀，吉姆爺爺早上好！」我向店門前躺著曬太陽的老人問好。

「哦，是少爺啊，真是喜歡那些書啊，明明每次都逃掉課程呢。」老人和藹地笑了。

「唔，那些課程好無聊哦，哪裡有這裡的書有趣。」我是發自內心地認為課堂上教導孩子的內容無趣，他們教孩子們識字但我已經在家裡學過了，然後是如何虔誠地向豐收之神祈禱，站著原地保持禱告的姿勢站個十幾分鐘，唔，真是想想都覺得累。

「嚯嚯嚯，那就希望少爺看得開心就好了。」

「不開心就不會經常光顧了，當然開心啊！」我回應吉姆爺爺並向店內走去，清晨的書店內並沒有其他人，倒不如說平常也不會有什麼人來光顧就是了，來到二樓，眼前排列著一排的書架，上面擺放著一本本老舊的書籍，走到一排書架前拿起昨天看的繪本，會做那樣的夢也是因為這本書的內容，英俊的騎士經過與怪物的激斗拯救了公主，昨天看到了勇者回到國家，嘛，之後的故事大概就是勇士迎娶公主成為下一任國王的美好結局了吧。我心緒四散地想到。

「我看看，嗯……嗯？……嗯！」書上所繪的內容並非我想的那樣，並且與大團圓結局大相徑庭，勇者載著公主回到了國家，民眾們夾道歡呼，風頭一時無兩，可接下來勇者並沒有等到應有的封賞，而是等來了國王的軍隊。

衛兵要求勇者協助調查並要帶其到監獄受審，勇者並沒有同意他們無禮的要求，他擺脫了衛兵，潛入了公主的府邸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公主告訴他她原本是要被國王嫁給鄰邊大國的王子做妃子的，怪物襲擊城市並擄走了自己，國王召集勇士們討伐怪物，想救她回來，而勇士既然已經把公主救了出來，公主自然就要返回最初的道路嫁給王子。只是勇士的聲望太高這樣做會使國王顏面無光，所以給勇士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並想要逮捕他，抓到之後等到民眾的熱情消退再把勇士殺掉。

得知了國王陰謀的勇士當然想要殺死國王，但公主阻止了他，說那畢竟是他的父親，是他給了自己富裕、平靜的生活，而嫁給王子也能讓自己的生活更加優越，王國也會因此變得富強、民眾會更加幸福，唯一要犧牲的不過只是自己的渺小奢望罷了，這又有什麼不好呢？勇士幾經掙扎最後失望地離開了府邸、離開了這個王國、離開了民眾，帶著他的白馬與利劍。

讀完這本繪本后我有些難過，拯救了公主的勇士不該得到這樣的結局。我跟吉姆爺爺打了招呼就準備返回家裡，走在路上有許多大人向我打招呼。

「這不是少爺嗎？這是要回家嗎？」

「是啊。」

「少爺，吃點心嗎？」

「不了，一會還要吃晚餐呢。」

「少爺，煩惱的話要說出來哦！」

「……知道了。」

我簡單的回應他們，因為我想著剛剛的故事，公主是不願意嫁給王子的吧？那為什麼她沒有向勇士求助呢？就這樣我走回了家。

午餐的時候我心不在焉地吃著，應該是發現了我的不正常吧，父親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西爾，發生什麼了嗎？」

「不，沒發生什麼。」我說謊了，父親停頓了一會。

「那就好，西爾，如果有事可以找我們商量。」

「我會的。」

父親繼續進餐，母親擔憂地看向我，我加快速度吃完午餐，然後進了房間。

我拿起一旁的木劍，又想起了與怪物戰鬥的勇士。公主嫁給了王子，這不是很般配嗎？但是沒有道理，這個王子根本就沒有出現過，而國王與公主就必須圍著他轉，不明白啊……視野逐漸變黑。

「少爺，該去用餐了。」

被希斯爺爺叫醒了，我睡著了啊，我起身下樓，傭人們正在擺放盤子，父親和母親正在等我。

我還是和中午一樣心不在焉，我沒有想明白，但這裡是我的家，我有可以傾訴的人。

「父親，我想講個故事。」

「說吧。」父親並沒有驚訝，我把上午從吉姆爺爺那看完的故事講了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父親沉默了一會。

「西爾，這個世界上有著許許多多的不得已，人生在世本就是不得已的事情，但人的一生不會、也不能只有不得已，就像你在那些書里讀到的故事一樣，有悲傷的事情，也會有高興的事情，而高興的事情總會多些，我不會告訴你為什麼故事會變成這樣，因為這是你將來自己要明白的，但我會告訴你一個大人的經驗，『當遇到悲傷的事情的時候不能一味沉浸其中，要向前看』而且這個故事不是沒有結局嗎？」

「沒有結局？公主不是會嫁給王子嗎？勇士也消失了……」

「這只是你的猜測吧？讓我來告訴你第二個大人的經驗吧『未來皆有可能』」父親看著我的眼睛，我能看到他藍色眼瞳里的自信與堅定。

「我知道了。」

回到房間后我想著父親說的話，是啊，這不是沒有結局嗎？我的心情頓時好多了，我躺在床上、蓋好被子。

那個帶著白馬與利劍消失的勇士過得還好嗎？還在繼續著冒險嗎？我這麼想著，思緒飄遠。

西爾離開后，依舊坐在桌上的澤斯夫婦。

「西爾沒事吧？」澤斯夫人仍舊感到有些擔心。

「沒事的，況且西爾總是要自己想明白的，比起直接告訴他答案不如教他怎麼去做，西爾也已經15歲了，孩子總會長大的，總會有獨自一人的時候，但我相信他會成為一個出色的男人的，畢竟是我澤斯家的孩子，哈哈！」說著露出自滿笑容的澤斯男爵和一旁認同這是理所當然的澤斯夫人

「那是當然的，那可是我的小西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