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不用爭寵
坐過搖搖車的孩子,大概都比較熟悉一首歌。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冉若已經不是孩子了。
但也知道這首歌。
就算沒聽過這歌,爸爸的爸爸叫爺爺這種常識,也還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過作為一個現代社會的女孩子,讓她絕對肯定地回答師父的爸爸叫什麼,她還真要好好想一想。
叫師爺?
會不會跟縣太爺的師爺搞混淆啊?
叫師公?
那不是師父的師父嗎?
就連師父的爸爸都要好好想想,那師父的爺爺,該怎麼叫就更疑惑了。
冉若才疏學淺,一時還真不知怎麼說。
隨便亂叫,叫錯了的話,豈不更丟人嗎?
「師父,你怎麼就欺負我!」冉若只得嬌嗔地搖頭晃腦。
顧衛東直接將拐杖朝翟家年扔去,叫了一聲滾一邊去,再對冉若和顏悅色地說道:「甭理這臭小子,你就叫我爺爺就好了。還有你們,通通都不要叫我顧爺爺,就叫爺爺!一家人還加個『顧』幹嘛呢?」
「呃——」
古千柔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顧……那個,爺爺啊,您的耳朵怎麼……」
冉若和翟家年的對話,聲音可不算多大。
偏偏顧衛東好像全都聽見了。
這不是很怪異嗎?
顧衛東一愣,旋即乾咳一聲,說道:「你說啥,能大點聲嗎?」
「……」古千柔徹底無語了。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狀況叫做選擇性耳背啊!
這一天,顧衛東無疑是超級開心的,從把大家拉進屋后,就全程笑得合不攏嘴。
太陽漸漸向西靠攏,翟家年麻利地將所有年貨搬進去,年貨里包含了菜、肉、酒、飯,以及一干調料,多種多樣。
並不用擔心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結果卻連飯都沒得吃的尷尬局面。
這木屋雖然看上去破落,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垮。
實際上卻很堅固,而且被陳鳳棲收拾得乾乾淨淨,呆在裡面,很有安全感和舒適感。
當柴火燒起來,室內的溫度也隨之升高,驅逐了隆冬的寒冷。
翟家年和陳鳳棲以超越常人的速度置辦起了年夜飯,效率杠杠的。
庄思仙、蘇問河、冉若她們本來也想幫忙,卻被顧衛東拉出去,很不舍她們忙活。
「都還沒正式過門呢,做飯這事得先讓已經過門的干……」
對於顧衛東的這個說法,眾人都是啞口無言。
翟家年則是沖陳鳳棲調笑,說道:「聽到沒有,你是我已過門的……」
「嗯?」陳鳳棲似笑非笑,將已經燒燙的油用大勺翻滾,「我是你已過門的啥?」
「咳,當然是已過門的嫂嫂了。嫂嫂你糊塗啦,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問。」翟家年知道他瞎說的話,這生猛的嫂嫂肯定會真把滾燙的油朝他英俊帥氣的臉上招呼。
「這還差不多。」
陳鳳棲隔著廚房的窗戶,看向外面,見顧衛東全然沒有一點耳背的樣子,正一個一個的詢問寧真知等人的名字、年齡,以及跟翟家年怎麼認識的,進展到哪一步了,活脫脫的八卦記者附體,無論被問的蘇問河她們怎麼小聲回答,也都笑呵呵地連連點頭,完全都聽得到嘛!
對於這麼熱情的老爺子,陳鳳棲也是無語的,再看翟家年在那兒得瑟,陳鳳棲便是笑罵:「你個死孩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讓這麼多女孩子和睦共處?」
「反正我又不能真的寵一幸她們,她們也就不用爭寵啦!自然就能和睦相處啊!」翟家年理所當然地說道。
陳鳳棲嘴角抽一搐,說道:「我最好奇的就是這一點了,不能寵一幸,她們為啥還跟你?」
「你不也沒被寵一幸過,也一直跟我……我們顧家啊!」翟家年見她舀起了滾油,眼皮一跳,趕緊加以補充。
聽到翟家年這麼一說,陳鳳棲沉默了一下,才將酥肉往油鍋里一炸,同時嘆道:「都是痴心人啊!」
「喂喂,你這麼說你自己,真的不肉麻嗎?」翟家年一邊聞著菜籽油混合的肉一香,一邊打趣。
「你沒有想過以後該怎麼安頓她們?」
「放心吧,她們應該不像你這麼一根筋,不可能在我死後還繼續呆在這兒。沒有誰會跟你爭遺產的。」翟家年說道。
「大過年的說個什麼話呢?」陳鳳棲柳眉一豎,再看外面乖巧端坐的沈迦葉,眼中便閃過一抹寒光。
沈迦葉雖然感應不到特別的眼光,但也很巧合地朝這邊看——
確切的說,只要顧衛東沒有問她,她都會時不時地偷看陳鳳棲。
又何止是她這樣?
其她七個女孩兒,也一樣。
沈迦葉和陳鳳棲的目光一對上,便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尷尬又帶了幾分討好式的羞澀笑容。
陳鳳棲看著她局促的樣子,眼瞼一垂,暗道一聲:「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呢!」
天黑了,外面白雪,卻依舊能夠反射出銀白的光。
遠處的樹林,陰暗如直立的人群,高山沒入雲層,與夜空好似融為一體。
沒有車流的聲音,沒有電視的聲音,手機信號亦近乎為零。
一個非常普通的山村深處的木屋裡面。
一大桌子熱氣騰騰地菜式上桌,大家圍坐在一塊兒舉杯共飲,空氣中充斥著愉快的氣息。
「喲,家年,你這廚藝見漲啊!」顧衛東誇了翟家年一通。
「那可不,我在京城可是當過飯店的主廚。」翟家年得意地說道。
「當過主廚?那然後呢?」
「然後就升級當老闆了啊!」
「哦,有出息,好樣的!就沖這,你爺爺我敬你一杯!」
「那你孫子我幹了,我爺爺你隨意。」
「……」
寧真知硬擠在陳鳳棲旁邊坐著,壓根沒有平日的活潑話多。
其智商,在看到陳鳳棲之後,就直線下降。
整個人都好像痴女一樣,手托著腮,眼睛直勾勾盯著陳鳳棲。
看她吃飯的樣子,看她喝酒的樣子,看她眨巴的眼睛,然後被她敲了一下腦袋,卻是為此臉紅了——
「我師父連賞我爆栗的動作都充滿了美感,太美了,好想一舔。」
「你給我滾出去!」
沈迦葉則陪著顧衛東坐著,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沒有喝酒,而是熱水。
別人是多喝酒,她是多喝熱水。
顧衛東喝醺過後,就開始忍不住跟她講起了當年他與沈老爺子的革命友誼,崢嶸往昔。
很多有關沈老爺子的糗事,沈老爺子當然不會跟自家孫女講。
此時沈迦葉從顧衛東口裡得知,只覺得超級有趣。
古千柔也都時不時笑得拍桌子。
大過年的,顧衛東也只選擇性地講喜事,那個時代的悲事,卻是一字不提。
然而大家笑著笑著,也還是有些淚目。
這就是隱藏在民間的英雄啊!
這麼多年過來,就只剩下了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媳婦兒了。
飯後,大家又閑聊起來,人多,可以說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沒有wifi,根本不能做低頭族,手機不過是擺設。
再說,這時候,就算有wifi,她們也不想做低頭族啊!
不過光是聊天,好像也有些單調了。
既然如此——
「我們自己來舉辦一場春晚吧,大家既是觀眾,又是藝人。」
「這主意好,翟家年,你先給你爺爺我表演個單口相聲!」顧衛東拍大腿。
翟家年只好站起來,揮揮手:「觀眾朋友們,我可想死你們了!下面我給你們表演一個小草。」
然後他就唱起來:「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
「誒誒誒,你等會兒。我感覺我們肚子還沒消化,能不能到了半夜你再唱?那時候我們應該吐不出來了。」寧真知立馬嚷嚷。
古千柔卻忙擺手,說道:「半夜唱也不好吧,會失眠的。」
「就你們兩個唧唧歪歪,大家不都挺喜歡嗎?」翟家年委屈地說道。
「你們……喜歡?」
除了顧衛東,所有人都齊齊搖頭。
翟家年頓時深受打擊。
「表演節目的開場秀,我首先推薦小小河,這可是差點就當大明星的主。」寧真知這樣說道。
蘇問河登時滿臉通紅,說道:「什麼明星啊,真知你又拿我最糗的事情來說,真是的!」
「什麼最糗啊,那可是你愛情的升華!」
「求求你不要這麼肉麻……」
大家都是知道蘇問河當著全國觀眾的面,在直播歌唱比賽的時候,公開告白翟家年。
這一壯舉,幾乎都沒有誰先做過——
在綜藝節目藝人都在舞台上相互告白的節目內容不算。
顧衛東和陳鳳棲沒看過這個電視直播,此時一問,才知道這一茬,看蘇問河的眼神也都變得不同。
蘇問河感覺自己在這樣的長輩面前,被曝這樣的事情,真的是羞恥度數突破天際。
寧真知與她最親近,自然想著辦法幫她拉分兒,居然從手機里翻出之前專門下載下來的蘇問河表演視頻,遞給顧衛東他們看。
顧衛東聽完蘇問河在視頻里的歌唱后,好奇地說道:「丫頭唱歌的聲音確實好聽,可就是聽不懂唱的啥啊!」
「這個……」
「還有丫頭,你唱的時候,為啥這麼傷心啊?」
「這,這,這……」
蘇問河求助性地望著翟家年。
翟家年提前就打過招呼,不要把他差點被殺掉的醜事,告訴顧衛東。
倒不是怕顧衛東擔心他,而是怕被嘲笑——
這個爺爺,是真的會嘲笑!
不開玩笑!
翟家年喝了一杯酒,對蘇問河投去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然後說道:「這事兒得怪我,當時我和小河誤以為懷了孩子,我卻還沒準備好做爸爸。為這事兒起了一點爭執。」
「噗——」
蘇問河差點噴血。
這就是你讓我放心的解釋?
什麼孩子不孩子,也太不靠譜了啊!
更讓蘇問河無奈的是,顧衛東居然十分激動:「孩子呢,在哪兒,怎麼不抱回來讓我看看?蒼天有眼,我們顧家終於後繼有人了啊!」
然後他就站起來,巍巍顫顫地要去給祖宗燒紙上香。
「喂喂喂,您老原來還是老戲骨啊……」
「拜託,爺爺您又不是不知道翟家年根本不能生孩子!」
「爺爺,我好像有說誤以為三個字好吧……」
這個木屋很久沒有像今夜這麼熱鬧了。
聊天,唱歌,嘻嘻哈哈到半夜十二點。
大家便又穿得厚厚的,跑到外面放鞭炮和煙花。
嘣嘣嘣的聲音于山林間傳過來傳過去。
天空中閃耀著絢爛的煙火,美輪美奐。
女孩兒們還拿著火花棒,小跑、轉圈,好像小孩子一般。
翟家年忽然就變得安靜下來,就這麼靜靜地靠著門邊,看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如果永遠都能過這樣的日子該多好……」
他默默想著。
不甘心么?
或許也有吧。
不過更多的依然是坦然。
既已過了十二點,守歲成功,接下來自然是睡覺的時間。
一聽幾個女孩子都要在車上睡覺,原本笑呵呵的顧衛東登時就將臉一板——
胡鬧!
什麼車裡開暖氣不會凍死不用擔心——
放屁!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媳婦們專程來家裡過年,卻要睡在外面。
陳鳳棲和翟家年的床完全可以騰出來,一邊睡四個,擠一擠,將就一下,完全是沒問題的。
「那嫂子和家年怎麼辦?」
「翟家年當然是跟爺爺睡了。至於師父,我完全不介意師父你睡在我的身上,你就把我當床板好了!」寧真知怪笑。
翟家年切了聲,說道:「你那飛機場,也確實可以當成床板呢!」
「翟家年,你給我滾開!」
最終陳鳳棲打的地鋪,她的床睡五個人實在是做不到。
至於翟家年,本來老老實實跟著顧衛東到炕上,迷迷糊糊都睡著了,卻又被顧衛東一腳踹醒。
「爺爺,你幹嘛?」翟家年不滿地嘟囔。
顧衛東翻身坐起來,恨鐵不成鋼地捶了翟家年一拳,說道:「你這禽獸不如的傻比,還真睡得著?」
「不是,什麼禽獸不如,爺爺到底啥意思?」
「還不給我滾去你媳婦兒們的房間!這居然還要我來教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哇,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沒看出來爺爺你居然這麼變一態!」
「嘿,你個小孽障,是想翻天嗎?」
「別,別打,我去還不行嘛!」
翟家年一臉無奈,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出去。
他耳朵一動,隔著門就知道八個女孩兒都沒睡著,還在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