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黑化202】相逼
你們都先下去。
深深地剋制住體內湧上的殺意,謝逾白對還留在房內的暴露同芒種吩咐道。
芒種接到命令便離開了。
白露猶豫著,沒有馬上離開。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多陪陪她。」
也只有當目光看向床上的小格格時,謝逾白的眼神才會染上溫度。
白露低聲地詢問,「易容的顏料不好長時間塗在臉上,主子,可需要我去打一盆水過來?」
方才,是因為有醫生在,主子才沒有卸去夫人臉上的易容顏料,此時沒有外人,最好還是將夫人臉上易容的顏料洗去為好。
旁的不說,興許在主子眼裡,夫人怎麼看都是美的……
但是看著主子對一個相貌平平,尤其還是男子長相的夫人動作這般溫存,實在有些考驗心臟。
如同白露所猜測的那樣,在謝逾白的眼裡,的確沒有覺得小格格頂著這一張平常無奇的臉蛋有什麼不妥,在他眼裡,她早就是超脫美醜的存在。
世間萬物,都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謝逾白並不常易容,就算是需要易容,時間也很短,易容的顏料對他沒有過什麼影響,經白露這麼一提醒,他眉心微皺,點了點頭,「嗯。好。」
芒種去打了水過來,把臉盆放下后,見主子全副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陷入昏睡的夫人的身上,便悄聲退出了房間。
柔軟的毛巾,輕拭小格格臉上的顏料,為了遮掩膚色所用的褐黃色的粉,被一點點地擦去,露出雪白的肌膚,以及絕佳的相貌。
因為易容的時間有點長了,在用溫水洗去妝容時,皮膚果然有點過敏,有幾顆紅色疙瘩。
謝逾白傾身,極為溫柔、繾綣地在小格格臉上的一顆紅色疙瘩上,輕輕印上一吻。
直起身子,謝逾白眼底的那片溫柔的暖意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厲。
……
「主子,您這這是……要出去?」
謝逾白因為小格格受傷一事,見怪於芒種,要求芒種今後負責小格格的安全。
芒種心裡頭不痛快,就要求白露陪他對打。
芒種的性格太過剛直,為人也缺少正常人該有的喜怒哀樂,可憐白露,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還是只能點頭答應。
原因無它,若是他這邊搖頭拒絕,回頭芒種去別的地方惹事,到時候主子是當真很有可能會直接讓芒種滾蛋的。
無論如何,相處了近一年了,大家都處出感情來了。
芒種這個人,除了話少一點,比劃的時候總是下手過重,出任務的時候還是非常靠譜的。
白露正在苦哈哈地當一個人形沙包,見到謝逾白經過前院,像是要出門的樣子,趕緊跟芒種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走到謝逾白的面前,微喘著氣問道。
「嗯。我回謝府一趟。若是夫人醒來,你便如實相告即可。我會儘可能快去快回。」
「主子要回謝府?可驚蟄跟穀雨不是……」
驚蟄跟穀雨尚未回來,沒有抓到今天對夫人還有主子行兇的那個司機,也就意味著沒有人證。
沒有人證,就是主子這個時候找三夫人理論,三夫人又如何會認賬?
謝逾白眸光沉沉地道,「我自有打算。」
如此,白露自然不好再進一步追問。
白露抱了抱拳,「是,主子請放心,我跟芒種一定會護夫人安全。」
「嗯。」
……
謝府,主院。
「嘭」地一聲,茶碗被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廢物!我不是跟你們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傷了大少爺的嗎?如何還會令大少爺受了傷?」
客廳里,謝騁之大發雷霆。
兩名身穿黑色麻布長衫的中年男子,慌忙解釋道,「回老闆,真不是我們的人動的手。我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我們的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始行動呢,便看見有一輛車子猛地撞向了大少爺所乘坐的那輛車。我們還以為是您另有安排,因此,也就沒有插手……」
「好一個,你們以為!是不是當時要是車上的人對歸年開了槍,你們也會認為是我另有安排?所以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們都沒錯,是我的錯!是我兒子倒霉,活該受傷?」
領了這次家假裝襲擊謝逾白這個任務的,是應多當地一個幫派分堂的小嘍啰。
原本就是看中的這任務輕鬆,酬金又豐厚,哪裡知道,這麼倒霉,就受了一半的定金,便受了這一肚子的鳥氣!
也是他們倒霉!
怎麼就路上忽然竄出另外一輛車,忽然對那謝家大少爺動手呢?
真不是這位謝老闆瞞著他們,又另外找一撥人來作戲?
為了讓戲逼真一些,所以才在這裡拿他們作筏子?
沐婉君心裡頭一片紛亂,她比誰都清楚,那另外被派去的一撥人是什麼身份。
可恨這兩個廢物回來得太快,令她來不及同她的人取得聯絡,便被老爺給請了來,到現在不知當時具體是個什麼情形!
最為可恨的還是,那謝逾白竟福大命大至此,還是被他給逃脫了!
令沐婉君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只在車上發現了血漬,不見了人,說明謝逾白應該還活著。
既然還活著,為何第一時間沒有回謝府?
便是受了傷,昏迷過去,也早就應該被人發現,給送回府中了。
莫非……
受了傷,結果傷勢太重,不治身亡了?
沐婉君的心砰砰跳得厲害!
若是謝逾白當真因此而見了閻王,那她可得好好賞賜那人!
垂眸掩去眼底的毒芒,沐婉君輕撫著謝騁之的後背,柔聲寬慰道,「老爺,您也不要這麼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你說,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那另一撥人,是智田……」
沐婉君故意說一半,留一半,引謝騁之自己往下想。
果然,謝騁之聽了之後,眉頭當即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是那智田乾的?」
「這個……」
沐婉君看了客廳中那兩名混混一眼,謝騁之便叫了人,打發了這兩人出去。
客廳里只剩下謝騁之同沐婉君后,沐婉君這才開口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老爺您不覺得時間上有些巧么?聽這兩人回報,歸年是在從智田府後出來不久,發生的車禍。動手的既然並非是我們事先安排好的人,那麼……也有可能是我猜錯了。就算是應多商會今日對豐雪國那些士官的所作所為不滿,老爺您身為商會會長不假,可大少爺在商會又無任何頭銜。再者,老爺您往日也不曾得罪過那幫豐雪國的人,想來,想來那智田至當真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傷人。」
人有時候便是這樣。
原本你也覺得某個可能性不大,可是當旁人也這麼說的時候,你反而會覺得疑點叢叢。
謝騁之現在便是這麼個狀態。
他們打算把這次受襲事情安到智田的頭上去,是利用國人對豐雪國的敵視仇緒,因此不會有人懷疑什麼,可他心裡清楚,那豐雪國中將不至於當真那麼蠢,落這麼大一個口實。
可會不會,當真是那智田所謂呢?
豐雪國那幫士官行事一貫囂張。
他們都敢在大街上,隨便亂抓無辜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這麼一想,謝騁之的心當即凉了半截。
蚍蜉不可撼大樹。
他們商人,縱然資產在多,在那些當權者面前,也不過是賤若螻蟻。
沐婉君見自己的話對謝騁之起了作用,便趁機道,「老爺,按我說,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派人先將大少爺找到。大少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咱們還是先報巡捕房,讓巡捕房的人幫忙一起找大少爺的下落吧。」
沐婉君有意模糊焦點。
就連謝騁之也沒有發現,原本還在勢要追究對謝逾白行兇的那撥人的來歷,眼下,關注點轉移到了他的人身安全上,「對。你說得對。管家,管家——」
謝騁之叫來外頭的管家,想要讓管家去報巡捕房,幫忙找人。
令他喜出望外的是,長子竟同管家一同走了進來。
沐婉君瞳孔微縮!
謝騁之大步地走上前,「歸年!你沒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謝騁之雙手按在謝逾白的肩膀上,看得出來,對於謝逾白的安全回來,謝騁之確實很高興。
他又是仔細打量,又是檢查他的身體,看看他有沒有哪裡受傷的,最後發現他的外套上沾了不少的血漬,頓時變卻了臉色,「你受傷了?哪裡受傷了?管家,快去請醫生來府中……」
「不必。」
謝逾白叫住了管家,對謝騁之道,「衣服上,不是我的血漬。」
謝騁之眼露茫然。
不是歸年的血漬,那……
「是你的下屬受傷了?為父記得,似乎有專門一個司機為你開車?可是叫什麼芒種?那車上的血,就是那叫芒種的青年的,是不是?你是因為送他去了醫院,所以才遲遲歸家?若是這樣,那這次可真得好好謝謝人家。等回頭你那司機的傷勢好了,我們給他一大筆銀錢作為報答……」
對謝騁之而言,只要不是他的兒子受傷就好。
至於司機的傷勢,傷到什麼程度,他是不關心的,在他眼裡,沒有什麼是用錢解決不了的。
人家既是受了傷,那給點錢,也是應該的。
「車上的血,是東珠的。」
謝逾白一句話,成功地令謝騁之如同被點了啞穴。
他嘴唇微張。
剛剛,歸年說,誰受傷了?
「今日陪我一起去智田府中的人,不是芒種,是東珠。」
謝騁之很是震驚,「東珠怎麼會在你車上?現在東珠人呢?就你一個回來?東珠她傷得很重?在哪間醫院?」
「受了點外傷,我將她安置在了我在外頭的院子養傷。」
謝騁之只當葉花燃是受傷比較嚴重,暫時不方便轉移,謝逾白這才就近將他安排在外面的房子養傷。
他點了點頭,只是受點輕傷就好。
謝騁之還是比較重視這個兒媳婦的。
再則,小格格同歸年可是皇帝指的婚。
要是小格格受了比較嚴重的傷,消息傳出去,還以為他們謝家無能,連個兒媳婦都看護不住。
想到這裡,他對今日忽然冒出來的,對謝逾白行兇的兇徒便越發地可氣!
「今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可知當時是何人對你動的手?」
謝逾白眸光轉深,他目光沉沉地看向三夫人,「這恐怕得還得問三夫人了。」
過去,謝逾白跟三夫人保持表面上的關係,故而稱其為母親。
這一次,確實直接連母親這樣的稱謂都不肯叫了。
沐婉君自是不稀罕他這一聲母親,可還是因為他那含著輕蔑的、譏誚的語氣而攪緊手中的方帕!
她當年,究竟為何要嫁給謝騁之這樣多妻妾多兒女的男人?!
還不如嫁與尋常男子為妻!
謝騁之不是個蠢的。
他深知長子絕對不會講這種無的放矢的話,他當即眉頭緊皺,看向三夫人沐婉君的眼神陡然銳利了起來。
可他也絕非行事衝動之人,當然不會因為長子一句話,便質問自己的髮妻。
謝騁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面色嚴肅地道,看著謝逾白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把話說清楚。」
其實,謝騁之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妻子。
只是,他始終不認為沐婉君有這麼大膽,出手又這般狠。
他知道,除了老五,其他人皆不是婉君所生,他也知道他這位夫人的心是偏的,對其他子女都不若老五那般偏疼。
可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他知道,隨著兒子們大了,難免會為爭奪家業而鬧出些事情來,可這哪裡需要要人命的地步?
因此,懷疑沐婉君雇兇殺人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即便是到現在,他仍是不願意去懷疑沐婉君,故而,他只是先問謝逾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不是一開始,便質問沐婉君。
謝逾白目露譏誚,「幾日前,父親找到我。讓我替您前去見那智田,路上再安排一出假遇襲,我便趁機對外宣稱在遇襲當中受了傷,需要去租界養傷。敢問父親,這是您自己的主意,亦或是……三夫人的建議?」
謝騁之心下當即一沉。
莫非,他比誰都清楚,這個主意出自何人。
這個時候,謝騁之對沐婉君的信任其實已經搖搖欲墜。
他只是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從一開始,沐婉君便已經算計到了他的頭上。
謝騁之倦了這樣的言語機鋒,他直接將話給挑明,他直直地看向謝逾白,「你認為你的這次遇襲,同你母親有關?」
謝騁之既是將話給挑明,謝逾白也更是直白。
他直接道,「是。」
半點沒有任何迂迴跟猶豫,謝逾白語氣冷然,「兒子便是認定了此次事件定然同三夫人有關。除卻她之外,再無別種可能。」
謝騁之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枕邊人會對自己長子痛下殺手,「不要忘了,你是從智田府邸回家的路上遇襲的,未嘗不是智田派人……」
「想來,這番話,亦是三夫人對父親說過的吧?」
謝逾白嗤笑著,打斷了謝騁之的話。
至此,謝逾白所言,皆是命中靶心,句句都被他所言中。
謝騁之臉色青青紅紅,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惱怒一些,還是羞愧多一些。
他狠狠地瞪了幾次三番都打斷他的話的長子,語氣也變得生硬了起來,「便是之前的建議以及你遇襲乃是智谷所為這個猜測皆是你母親所言,你亦不能斷言,這件事定然同她有關。凡是都得講究證據……」
「兒子只問父親一句,若是兒子當真將今日襲擊兒子的人給找到,且那人供出確實是三夫人所為,父親當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