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喜當爹?
這個問題註定沒有答案。因為江耀不可能破門而入,也不可能知道,隔壁沒有一盆植物。
手機鈴聲響起,江耀也不看來電,接了起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跟我說一聲,老哥哥我好去接你啊。」
江耀聽聲音便知道是誰,嗤了一聲,「老哥哥?你羞不羞?」
「嘿——怎麼?我當不得嗎?你有本事跑出去,有本事別來找我幫忙啊。」
江耀笑笑,道:「出來喝一杯嗎?我請客。」
「喲,算你小子有點良心。上回也不知道是誰,酒沒喝完就給我跑了,單還是我買的。」
「那就老地方吧。放心,肯定我請客。」
掛了電話,江耀放下手裡的咖啡,隨意拿了頂鴨舌帽,鎖門離開了公寓。
S市海濱路的清吧。
房間的小吧台,高腳凳上已經坐著個人了。
江耀走過去,坐到旁邊打招呼:「還是這麼早。」
「誰等你呀。」將近五十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手裡的玻璃杯敲了敲,跟酒保說:「給他來一杯一樣的。」
加了冰的威士忌一如既往的烈性,江耀抿了一口,酒的火辣和著冰塊的寒意,滑過喉嚨時能讓人打冷顫。
「這帽子還挺眼熟的啊,還真是緣分。」男人雙手撐在吧台上,斜眼打量江耀。「嘖,還真是不公平啊,同樣是過日子,我魚尾紋都添了幾道,你怎麼也不見老的。」
江耀喝了一口酒,也不著急著問什麼,只是輕輕晃著玻璃杯里的酒液。「我倒希望像你那樣,成熟些。」
男人呵呵一笑,「你就嘲諷我吧,還成熟些,就說老不就得了。不過,老夫我又不是靠臉吃飯的,不慌不慌。」
江耀也笑,「巧了,我也是。」
男人頓時瞪大眼,「你要轉行?」
「嗯,搶你飯碗呢。」
「當導演?」
「對,孟導日後多多指教。」
男人,也就是孟奇奕,越發驚奇地打量江耀:「不是吧?你小子可以啊。每回都是大新聞!我以為就是媒體說說呢,沒想到啊。」
江耀舉起杯,和男人手裡的杯子碰了碰,隨後又是一口。「她怎麼樣了?」
「呵,我以為你不關心呢。」孟奇奕食指敲著玻璃杯杯壁,嘆了口氣,「能怎麼樣?圈子裡就這麼個規矩,捧高踩低那是司空見慣的事兒。今兒這個紅,誰都巴結著。明兒這個被黑了,風向立刻就變!你倒是好,一口氣往外跑出了國,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江耀:「她在哪兒?我找不到她。」
「早搬了。」孟奇奕搖搖頭,「留在這裡幹什麼?這地方到處是圈子裡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再說了,一個學演戲的,沒了工作,你讓她怎麼維持生活?肯定是要搬家的。」
江耀越發急切:「搬去哪了?」
「好像是Y市吧。」孟奇奕翹起了二郎腿,「哎,不是!我說你不會,真要追妻吧?」
「嗯。」
孟奇奕像是聽了個笑話,「你要追妻?那你當初怎麼跑了?」
「……」江耀回答不上來。
「我知道,你要處理工作問題對吧?那個馬克,我在劇組裡就看出來了,滑的很,不可靠。這毒瘤子長在身上,總歸得拔掉的。但你既然沒拔掉,當初做什麼招惹人小姑娘家的?人才多大,23啊!正是最好的上升時期。結果呢,因為你,小姑娘只能退圈了!」
「退圈?不是暫退嗎?」江耀完全不知。
當初在國外,江耀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聯繫上誰。案情明朗之後,江耀的通訊算是恢復了,也不用擔心牽連誰了。他當然是第一時間聯繫章瑤的。但沒想到,微信被拉黑、電話打不通、簡訊石沉大海……等到案情徹底結束,江耀開始找人。但那會兒,章瑤的手機號都成了空號了。
江耀出國前就和孟奇奕說好了,拜託孟奇奕多照看自己的女朋友。可惜江耀不知道,他出國之後,章瑤遭受的不比他自己的事情輕。孟奇奕也是有心無力。江耀一年前才和孟奇奕聯繫上,但那時,章瑤已經找不到人了,連線索也不多。還是孟奇奕幾經周轉地打聽,才知道人在Y市的。
而江耀剛回國,一切都還沒來得及打聽。
「暫退?我看是永久退圈了。」孟奇奕搖搖頭,「你不知道,那小姑娘被黑得呀,我當初想要幫她說句話都不行。她退圈之前,也沒能洗白什麼。四年過去,我也沒聽到風聲說她要回來的。我看啊,她是不會回來了。唉,真是可惜,那麼好的一苗子,要是能繼續,將來達到一線不是問題,甚至走出國際也是有可能的……」
「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江耀回國之前,也粗略地查了查,但娛樂圈向來是喜新厭舊的,他又還在國外,自然消息模糊。「你說她是因為我退圈的,她是真的……懷孕了?」
孟奇奕搖頭。
江耀眉頭皺了起來。
「我不知道。」孟奇奕搖頭不是否認,而是不清楚,「那會兒《醉青樓》拍完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在準備新本子,製片、演員、班底什麼的,我都弄好了,就剩下外景地點沒定。我當時到處跑,在沙漠里呆了兩三個星期吧,回來才聽說的這些。章瑤那邊一直沒回應,娛樂圈的記者又最喜歡捕風捉影了,我托關係問時代娛樂的人,那邊也沒個準話。所以……不好說啊。」
見江耀依舊愁眉不展,孟奇奕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道:「其實要我說啊,十有八九是懷孕了的。要不然,這公關不至於這麼難做。我查了事發的順序,懷孕是第一個爆料。之後是連環的死結啊,這小姑娘的家庭信息被人扒出來了,說是父親是殺人犯,這個你知道嗎?」
江耀心下一緊,搖頭。
「你也不知道?」孟奇奕繼續:「然後就是她妹妹的事,她妹妹在學校風評不好吧,有同學作證什麼的,一下子就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了。那時候亂七八糟的猜測很多,未婚先孕就是亂搞、潛規則;父親是殺人犯,就是家風不正;妹妹風評不好,姐姐也得受牽連,品行不端。娛樂圈就這樣,黑子多,噴子也多,人云亦云的話多了,不黑也得黑。」
江耀難以想象,那個時候的章瑤是怎麼過的。他只能屏住呼吸,問:「然後呢?」
「然後,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章瑤的妹妹啊,沉不住氣,傷了人。」孟奇奕又是狠狠地嘆了口氣,「小姑娘是真的不容易啊。親妹妹,當眾傷人,被送到醫院急救。這事兒鬧得大,警察都出動了,根本壓不下來的。犯法是不能觸碰的底線,再好的觀眾緣也得敗光。你說說,都這樣了,怎麼在圈子裡待?」
「如果不是親妹妹傷了人惹了官司,要我看,拖一拖,冷一冷,等事情熱度下去了,再出來工作也是可以的。畢竟這上一輩的事情不可能打死後一輩的,總有理性的人看得出來。但這官司打了有個把月,這麼長時間,熱搜上時不時就將她的黑料拿出來鞭屍。老子殺了人,妹妹拿著刀去砍人,你說說,這就差去醫院出個家族遺傳精神病證明了。哪個劇組願意要她啊?那會兒沒人願意和她扯上,代言全部推掉了,老東家也鬧著解約,小姑娘還得找律師打官司,唉——」
江耀張張嘴,才發現自己喉嚨幹得厲害。他拿起玻璃杯,將裡頭的酒一飲而盡。
「江耀,我拿你當朋友,有些話也就直說了。我要是人小姑娘,有這麼個不靠譜的男朋友,我肯定甩了他。你到底怎麼想的?明知道要出國處理事情,好幾年回不來的,你怎麼就要讓人小姑娘懷上了呢?這所有事情的起源,就是這個未婚先孕的爆料。還有,最艱難的時候,男朋友不在身邊。這也就算了,你那是人間蒸發呀。電話打不通,人找不著,異地戀都沒這麼難的。你自己說,你這是人幹事?」
不是。當然不是。
江耀只覺得滿心滿眼都是那姑娘,恨不得將人抱在懷裡哄著,將她受的委屈通通還回去!
酒保及時地添上一杯酒,江耀拿起來,又是一口悶。
「我先走了,」江耀利落地結了賬,拍了拍孟奇奕,「謝謝。」
「這麼多年交情了,說這個做什麼。提醒你一句,這麼多的黑料堆積下來,背後肯定有人搞那小姑娘呢。」
江耀左右動了動下牙,眼底湧上戾氣,「我知道,一個都不會放過!」
孟奇奕點點頭,等人走了,看一眼酒杯,「這回終於不糟蹋酒了,也算這麼一回事。祝你好運吧,兄弟。」
出了酒吧,一輛房車已經等在外頭。江耀上了車,駕駛座上坐著大李,文森拿著電腦噠噠噠地敲。
「查的怎麼樣?」
四年前,流年和馬克單方面毀約,讓江耀被解約。文森找馬克理論,反而被馬克找理由解僱了。至於大李,依著馬克多疑的性子,根本不會讓大李有出頭之日。成了公司透明人的大李後來也看透了,乾脆辭了職。這兩人在工作中也算熟悉了,文森出國找江耀,之後又推薦了大李,兩人便繼續在江耀手底下當助理了。
文森正將自己查的東西歸類成文檔,聽見江耀問,便將電腦遞給江耀。「江哥,當時的爆料、新聞、發過聲的圈內人,我都給找出來了,按照時間順序給排了下來。醫院那邊我聯繫了,有個護士說,當初就是她親眼看著章小姐急診就醫的,流產先兆,孕期多久不記得了,這個要查醫院檔案才知道,她沒有許可權。」
江耀猛地合上電腦屏幕,「你確定?」
文森被嚇了一跳,咽了口唾沫,「確、確定的。我還找到了當初章小姐妹妹傷人的新聞。照片在後頭。其中有一張,是在醫院被路人拍的,章小姐的狀態看起來不大好,她的經紀人黎清小姐扶著她,從姿勢上看,是護著章小姐的肚子的。」
文森將電腦拿過來,找到那張照片,給江耀看,「還有這張,章小姐要離開醫院,傷者的母親追出來,章小姐也是下意識地護住了肚子。旁邊的黎清小姐也很緊張,攔在了章小姐面前,看起來確實很像是孕婦的反應。」
縱然照片都是猜測,但江耀幾乎已經肯定了:章瑤懷孕了!
那個時間點,章瑤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章瑤被下藥的那一晚懷上的!也就是說,這孩子,是他江耀的。
江耀的心緊了松,鬆了緊。他腦子裡很亂,紛繁複雜的思緒湧上頭,讓他不能集中精力。
章瑤懷孕了,辛不辛苦?她會不會孕吐?會不會瘦?她會要這個孩子嗎?那麼艱難的環境,要處理的事情那麼多,事業幾乎走到絕境的情況下,她還懷著孕……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現在應該四歲了,是男孩還是女孩?是什麼樣子的?有沒有體貼媽媽?
江耀不說話,車子里也就安安靜靜的。
文森和大李也知道老闆在想什麼,喜當爹,但卻找不著孩子的娘,更別說孩子了,緊張擔心之類的情緒都會有,他們不敢說什麼安慰的話,生怕到時候被打臉。畢竟,四年了。誰知道這期間會發生什麼?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大李用眼神詢問文森去哪兒。文森聳了聳肩,翻出行程表。
江耀出國之後名聲被弄臭了,一度面臨人人喊打的局面。雖然如此,但江耀一回國,關注度卻絲毫不減。大把媒體約採訪,還有各類雜誌訪談、硬照之類的,甚至還有戲約。不過江耀一個也沒應下來,就連昨天的採訪也是遇到了才說上幾句的。是以,行程表上空蕩蕩的,沒什麼大事。
「江哥,我們要去流年嗎?馬克手下最紅的藝人姜宇新,今天在流年拍雜誌封面,他應該也在。不是說要查馬克嗎?去流年和他交涉,也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