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番外之蕭戰的姻緣(九)
自從那一日山洞離別之後,蕭戰又在邊境逗留了一日,聯繫到正在暗中尋找自己的手下之後,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了京都。
和高玉娘在京都客棧撞見的那一次,他不巧被榮王手下的人發現蹤跡,本應聽命於皇上的京兆府尹卻早已暗中歸順了榮王,兩人蛇鼠一窩,收到榮王專程派人傳遞的消息之後,當即出手,打著追擊反賊的名義,派手下的官差大肆追查。
蕭戰自然不會將這些酒囊飯袋看在眼裡,輕易便可以擺脫。可是,榮王有如此野心,卻也能夠在蕭戰眼皮子底下蟄伏這麼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在暗中派出了殺手,只等蕭戰露面出來,即刻一網打盡。
是以,蕭戰雖然可以不將那些官差放在眼裡,卻不能不將那些官差背後隱藏的殺手看在眼裡,無意間在客棧走道內撞見高玉娘實屬意外,可是,躲入高玉娘房中尋求庇護卻是蕭戰在緊急情況之下的順勢為之。
蕭戰自己也說不清楚,其實自己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卻要選擇這樣一種會再次和高玉娘發生牽扯的方式,或許蕭戰下意識,對自己與高玉娘的這次重逢,有著暗暗的激動與欣喜,只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成功躲避過去之後,蕭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有什麼問題,人家幫了自己,自己表示在日後對對方有所回報,這對於蕭戰來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蕭戰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更甚至,有些感動,蕭戰還沒有宣之於口,性格使然,能夠說到這一步,對於蕭戰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卻不明白,高玉娘為什麼那麼激動。
等到高玉娘流著淚,近乎崩潰地說出「愛」這個字眼,蕭戰心中是震驚的,但是震驚的過後,卻是無法掩蓋的欣喜與忐忑。
蕭戰自然知道,一個姑娘家,能夠對男子,尤其是自己這樣一個看著就身份不明、行蹤詭異、不像是什麼好人的男子動心,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和真心呢?這一刻,原本一直盤踞在蕭戰心中的沈熙珠的形象,好像一下子就淡去了,蕭戰再也來不及去想什麼了,眼中,就只剩下了這個哭得梨花帶雨、格外讓人心疼的姑娘了。
可是,這個看上去嬌滴滴、哭起來也嬌滴滴的姑娘,卻並不是真的那麼嬌滴滴,自己剛想說些什麼來回應,這個姑娘就馬上不由分說地將自己推出門外,不肯再聽自己說話了。
蕭戰沒有辦法,屋內還算掩人耳目,可若是在屋外面,在人來人往的過道內,就這樣隔著一道門和高玉娘說話,不說蕭戰自己能不能做得出來,就是遊走在周圍,搜索自己蹤跡的殺手也會有所察覺,根本就由不得自己任性。
思及此,況且,高玉娘又表現得如此決絕,半點兒也不願意開門的樣子,蕭戰只能選擇暫時離開,準備過幾日,將榮王一舉拿下之後,再來找高玉娘。
卻沒有想到,就在蕭戰轉身離去的那一刻,高玉娘的心就已經軟了下來,慢慢轉過身去,打算將門打開了,若要怪,那或許就只能怪造化弄人,高玉娘的門一開,蕭戰的人影就完全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如此一來,倒更是加深了高玉娘心中的悲意,以為自己的一片真心果真錯付。
蕭戰離開之後,按照手下留下的線索,馬上和自己的親信會和,經過嚴密周詳的計劃,決定在第二天的晚上,發動這場絞殺。
所謂擒賊先擒王,先將榮王這個反賊頭目先拿下了,其他的一些蝦兵蟹將,自然也能順利地一網打盡了。
蕭戰終歸是蕭戰,即便野心勃勃的榮王趁著蕭戰離京的這段時間,將能收服的所有勢力都收入了囊中,但是,終究還是棋差一招,垂死掙扎之後,終究還是敗在了蕭戰的手下,這場圍剿,就發生在榮王府內。
這天晚上,王府內外,分明就是兩個世界,一個世界血紅一片,慘叫震天,而另一個世界,卻是隱沒在一片黑暗之中,寧靜到近乎沉浸,無知無覺,卻又無悲無喜,這個晚上,註定不太尋常,可是大部分人,卻依舊重複著昨日的樣子。
他們不知道,京都的有一場關圍剿與反圍剿的政變就發生在他們身邊,也不知道,曾經有那麼一刻,他們的頭上頂著的那一片天差一點兒就要變了,自然也不知道,他們的皇帝蕭戰,是經過了怎樣的九死一生,才又一次,居高臨下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順利解決了榮王之後,蕭戰正式回歸,直接坐在屍橫遍野的榮王府內,讓手下的人將所有的大臣叫來問話,而這來的大臣,也是頗有講究的。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既然擁護榮王的那些臣子有這樣謀朝篡位的狼子野心,那自然也應當有承受何等後果的覺悟。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而當有人造反的時候,那些跟從造反、為虎作倀的亂臣賊子自然沒有什麼好下場,而那些冷眼旁觀的臣子是也不會是無辜的,焉知現在的他們袖手旁觀,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會不會成為那亂臣賊子中的一員呢?
是以,蕭戰直接命人將所有的大臣都叫過來,直接在這曾經風光無限的榮王府,踏著一堆屍體對他們面見他們,為的就是告誡,為的就是震懾,也是時候,將這烏煙瘴氣的朝廷好好清理一遍了,非常時期,鐵血手腕自然必不可少。
蕭戰是這麼想的,當然也是這麼做的,效果出來了,也是出奇的好,這些平日里一貫自命不凡的大臣,頭一次看到了一向以仁義示人的年輕帝王,頭一次,在眾人面前毫不掩飾地露出了自己嗜血的一面,心中不可謂不震驚,也知道了,今後自己的路該以何種姿態繼續走下去了。
高玉娘帶人前往京兆府尹的時候,門口的衙役說京兆府尹不管用了,那句話其實確乎是真的,試問,一個已經被押入天牢的京兆府尹,還有出來的可能嗎?等待他的,不是秋後問趙,就是流放千里了,怎麼可能還會回到京兆府尹?自然是不管用了,不但是這京兆府尹變天了,這整個京都都要變天了!
可是,高玉娘並不知道啊,蕭戰此刻也還在榮王府中,根本就沒有回到皇宮頒發聖旨,普通百姓自然也就無從得知。
高玉娘只知道,自己千里迢迢來到了京都,捨去了大半家財只為了將自己無辜的父親從老鍾救出來,可是,滿心希望地來到這裡,卻被告知自己昨日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一切又要再從頭來過,甚至,連人家的面都見不到了,半點兒希望都沒有了,這樣的結果,如何能讓高玉娘接受呢?
當高玉娘萬念俱灰地準備硬闖的時候,蕭戰才坐上回宮的馬車,這面無表情地坐在馬車內,即便馬車穿過逐漸喧鬧的街市,依舊面無表情,沒有什麼異樣之色,仿若剛才只不過是在某個地方稍稍地做了一會兒,而不是轉瞬之間,就將數十天生命盡數消泯。
馬車穩穩地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路過高玉娘下榻的客棧的時候,蕭戰冷漠的神色才有了一絲波動,只見蕭戰掀開了帘子,看向車外的客棧,輕輕敲擊了車壁一下,旁邊站著的太監立馬躬身問道,「皇上,您有什麼吩咐?」馬車也就順勢停了下來。
蕭戰沉吟片刻,想到高玉娘,又想到高玉娘前一日才對自己說出的決絕之言,糾結再三,還是決定再親自見她一面,到時候,若是高玉娘還是那樣的心意,那自己也不強求。
「你去這家客棧中,將一位名叫高玉娘的姑娘給我秘密接到宮中,我要見她。」蕭戰說完話,就隨即放下了帘子。
太監聞言當即離開了隊伍,往客棧中走去。
過了不一會兒,被蕭戰派出去接人的太監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蕭戰見人這麼就回來了,還以為高玉娘不願意,是了,自己什麼都沒對太監說,按照高玉娘的個性,怎麼可能會隨便跟人走呢?
「可是人家不願意跟你過來,罷了,朕親自去一趟吧——」說著,蕭戰就要吩咐車夫調轉車頭,回去找高玉娘。
太監搖了搖頭,急聲說道,「奴才拜見皇上,回皇上,不是的,奴才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客棧中找那位名叫高玉娘的姑娘,可是那客棧的掌柜說,那個姑娘並隨行的家僕,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出去了,現在不在客棧內。」
「可有問得他們去了哪裡?」蕭戰想不通,這個時間點,高玉娘一個女兒家會去哪裡。
「聽那掌柜的說,高姑娘或許是去了那京兆府尹那裡。」
這就更奇怪了,高玉娘為何會去找那裡,且不說京兆府尹現在已經被關入了天牢,就是這京兆府尹依舊好好地待在衙門裡面,高玉娘沒有事情為何會去那裡呢?
「她好好地去那裡做什麼?」也是到這一刻,蕭戰才想到,高玉娘為何會突然從千里迢迢之外的邊境,來到京都,這其中,定然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了。
「店小二說,不經意間,似乎聽得高姑娘的父親犯了什麼事情,被關在了京兆府的牢中,若是如此,高小姐去那裡,應當就是為了搭救她的父親了。」小太監猜測道。
「原來如此!」蕭戰竟然什麼都不知道,當即下令,「快,去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