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 潯江衙門升堂發錢 資深族長偏不買賬

牛侍郎逼迫他女婿消化散發給各地復辟團隊的銀兩，劉知府接受如此多的空白領條，只因翁婿兩個心有底氣，而且事先做好了周密計劃和應對措施。

劉知府看到這麼多的空白領條以及部分銀票被飛鴿帶了過來，他不慌不忙地先將銀票和領條分離開來，又從銀票中抽取幾張數額比較大的裝入口袋，再將剩下的一疊小數額的銀票用毛筆給它們寫上號碼。

劉知府將小數額銀票編號之後，命令衙役甲乙丙分頭通知還在工地上各個施工點做警戒工作的衙役統統撤崗，工程已經完工了，施工現場用不著警戒了。劉知府讓衙役甲乙丙帶給所有衙役的任務是：到各村各寨找到族長，護送所有的族長來潯江衙門召開緊急會議。

各村的族長莫名其妙被護送、實際上是被押送往潯江城裡而來，剛從警戒線上撤下來的衙役個個凶神惡煞一般，而且都佩戴著武器，族長們一路上不敢說二話。

族長們陸陸續續地到達潯江衙門，劉知府親自站在大門前歡迎各位入內，臉上掛著親切和藹的笑容。

人數到齊了之後，劉知府升堂。

劉知府按規矩坐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紅日海水的背景圖案之前，而所有的族長則被安排在階下的大廳中，不過不用站立，更不需要像犯人那樣下跪，而是給每人都準備好了一把椅子，族長們全都坐在椅子當中。

大廳的兩旁都站立著手握水火棍或腰佩鋼刀的衙役。

劉知府坐在上面仍然一臉的客氣笑容。

族長們坐在下面一個個忐忑不安。心想今天這個劉大人搞得啥名堂？這麼長的時間說是忙於修路造橋懶得與我們這些鄉下人相聚，怎麼突然把所有族長趕到審犯人用的大堂里來做啥？

劉知府發話了，說的都是些客套話：天氣寒冷讓大家走了這麼遠的路，諸位辛苦了，衙門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每人發張小票吧。

劉知府說完起身、拍拍屁股往後面走了，族長們猜想他一定是去後面的密室。

大堂里的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的人不安的站了起來。

這時，師爺笑嘻嘻地招呼那些站起來了的族長重新坐下：「劉大人把發小票這件事交給了我來辦，請大家坐好在自己的位置上，我按順序一個一個發過來，別著急、也別搶，人人都有份。」

師爺手裡拿著一沓小數額的銀票一人一張發到族長們的手中。

族長們一看：哇！這不就是錢嗎？你劉知府早說一聲叫我們來領錢、我們爬也會爬過來的嘛，哪還用得著去這麼一大幫衙役來請？把我們搞得神經緊張兮兮的，劉知府給我們開玩笑呢！哈哈哈哈！這玩笑開得，哈哈哈哈。

就在族長們興高采烈、開懷大笑之際，師爺通知各位：大家錢都拿到手了，從現在開始，你們一個接一個到劉知府那寫一張領條。領條是寫好了的，各位族長只要在上面簽上你的大名就完事了，簽了名字的人就可以帶著發給你的銀票回自己家去。

寫領條？族長覺得這合理啊，拿了錢應當辦個手續，否則潯江衙門的財務不好做賬。

「沒啥，簽個名字簡單，天氣冷著呢！簽完名了我們還得早點回家抱住老婆取暖呢！」

這些族長只要形勢一鬆弛下來，馬上露出了他們的本相。

可等到他們進了密室，拿到那張需要簽名的領條一看，一個個臉都氣歪了。

領條上寫的銀兩數目比發到他們手中銀票的數字少的大了幾十倍，大的相差了幾百倍！

你劉知府也太心黑了吧？把我們這些族長當成冤大頭，你自己吃肉，只給我們喝一點點湯。

進到密室的族長剛要猶豫，劉知府的聲音在這間小小的房間里惡狠狠地響了起來：「你們無功受祿，本官要你們牽一個名字還做不到嗎？不簽字的就把銀票還回來，而且今晚留在衙門裡過夜。」

緊接著又聽到鋼刀出鞘的聲響，族長們回頭一看，至少兩把鋼刀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劉知府在密室內安排了幾個全副武裝的衙役。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族長們並沒有失去什麼，銀票上錢的數目相對來說少是少了一點，可你不要白不要；領條上的錢確是很多，可不是的你怎麼也要不到哇。

族長們一個個乖乖地在空白領條上籤上名字，然後握緊了那張小數額銀票回家去了。

只有一個人例外，他死活也不肯在空白領條上簽字。

這個人就是鄧張氏娘家村莊上的那個老族長。

老族長不買劉知府的帳有兩個原因：其一是老族長自以為年齡大了，趁還在位置上能撈到多少就撈多少，你劉知府得大頭我得小頭沒啥意見，但大頭和小頭相差的太大了，不幹；二是老族長以前與劉知府兩個相勾結榨取過鄉親們的不少錢財，老族長手裡面握有劉知府豪奪巧取的證據，老族長認為單憑這一點，劉知府也不能虧待他。

老族長發出威脅：「如果劉大人不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老夫便將你搜刮民財的事情都抖落出來，不知道劉大人還能不能坐穩潯江知府的位置？」

劉知府暫時拿這個老族長沒法。牛侍郎在捎給劉知府的信件中一再交待處理領條的時候，必須安撫好族長們的情緒，因為接下來的政變同樣也離不開這些基層官員的支持。

劉知府忍住怒火反問老族長：「本官辛辛苦苦為你們著想，你作為一個老族長為何就不能理解呢？你以為這些錢財都能進入本官個人的腰包？」

老族長反唇相譏：「老夫為了劉大人可說是盡職盡責啊，就像我把興妖作怪的張小妹送進衙門，劉大人卻因為她做過你的新娘將她放了，你能說這次分錢你沒有私心？領條上的銀子不進你劉大人的腰包難道還會進入老夫我的腰包？」

「這些錢都是為了——」

劉知府最受不得這種確實沒得到錢而又被懷疑得了錢冤枉，一急之下險些將天大的秘密說出來。他氣的沒法，只有狠狠的錘桌子。

旁邊的衙役又嗖——地來了一個鋼刀出鞘。

老族長哈哈大笑。

「老朽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剛才師爺說了不簽字的就留在這裡過夜。老夫打算今晚死在這，劉大人你可得賞我一口棺材。」

面對這種老資格的無賴，又有牛侍郎的事先警告，劉知府不幹把這老東西怎麼樣，沒招了。

「好吧！老族長既然以死相拼，本官也就舍下幾兩銀子，只是你不能到外面傳揚，以免所有族長都來講條件。這樣吧，等到所有的族長們簽名完畢，本官再多送老族長一張銀票。」

「劉大人不必擔心，老夫的嘴巴子穩得很。那老夫先出去等著，等拿到了第二張銀票一定在領條上簽名。」

劉知府只得讓他出了密室。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