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空白領條空白髮票 爾虞我詐分崩離析

讓村村寨寨的族長填寫空白領條是牛侍郎和劉知府攫取工程款的手段之一。

每張空白領條的上面都註明了某某村在修路工程中出了多少勞動力、勞動了多少天、總共獲得了多少勞動報酬。也即是說，每張空白領條上面的銀兩是付給參加修路工程的工錢，而實際上村莊上並沒有派人參加過修路，並不需要給村莊上的人工錢。村莊上的人當然也拿不到領條上些的勞動報酬。

劉知府先給族長們一點甜頭，發給每人一張小額支票，再讓他們乖乖地在空白領條上簽名。

這一招果然有效。小額銀票可以拿到潯江城中的錢莊取兌換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族長們平白無故獲得從天上掉下來的銀子沒有哪個不偷著樂的，簽個名算什麼，反正本村的村裡人根本沒有上過工地，不存在冒領工錢，村裡也就不會有人來向他們討銀子。

潯江知府也不存在要向任何人付工錢。

劈山、鑽洞、修整和運輸，這些主要的工程都由螞蚱、兩位花仙以及怪獸承擔，他們不要報酬。

推車手們負責短途運輸，鄧衛國已經承諾過不拿工錢。鄧衛國雖然人沒了，憑他的威望和影響，推車手們是不會來潯江衙門討工錢的。

本來這個鄧衛國壞了劉知府的大事，劉知府已在心裏面恨他入骨，但為了穩定軍心、為了敦促和提醒推車手們在鄧衛國死後繼續遵守他生前許下的諾言，劉知府才在大眾廣庭之下假惺惺對鄧衛國的時表示惋惜和哀悼，並以潯江府的名義宣布將給予鄧衛國的家屬鄧張氏發放一百兩紋銀的撫恤金。

除了工錢工程款裡面還有一項管理費，儘管它佔總量的比重不大，但對於修路築橋這麼大的項目來說，其絕對值也是很客觀的。

娘娘廟前道路施工管理費預算達到了幾千兩，這幾千兩銀子現在也是無人領取的。

劉知府兼職項目總負責人，他在衙門裡面辦公，已經拿了朝廷給的俸祿。

施工現場的總指揮徐公子是不會要朝廷一分錢的。

推車手們吃住在自己家裡，參加施工人員的工作餐都在鄧張氏和張小妹開的開的酒店裡解決，而且是免費供應的。

馬公子、花仙和怪獸怎麼吃、怎麼住壓根就不用管。

臨時花一點雜七雜八的小錢，劉知府都將它們在潯江衙門的辦公費中攤銷。

牛侍郎遠在京城不了解潯江這邊的實際做法，所以在管理費上對劉知府鬆了口，允許劉知府將管理費當做機動款，等於認可了這筆錢可以歸劉知府個人安排。

這樣，除了從中拿出一百兩銀子給鄧張氏，剩下的管理費統統都可以落入劉知府的個人腰包。

修築公路的工程費主要包含材料費、人工費、管理費。人工費和管理費基本擺平了，剩下來需要處理的一個大頭就是材料費。

但這也不難。因為修築從娘娘廟前開始到廬山山門為止的這條道路所用的材料幾乎都是就地取材。

開山、挖洞多出來的土方石塊正好用來填補山溝和大坑。遇上材料不趁手，石頭大了螞蚱用糞便炸小，樹木長了請愛神閃蝶用摺扇截短，這些都不需要花錢。

所以牛侍郎和劉知府又準備了一大疊空白髮奉。

所謂發奉就是古時候的發票。這些空白髮票就是用來作為購買修路材料的票據，發票上的數額就是購買材料的款項。把所有的空白髮票額累加就是修路購買材料的總費用。而材料費、人工工資和管理費全部加起來就是總費用，只要總費用與朝廷下發的工程款對得起來，牛侍郎和劉知府他們就能做得天衣無縫。

現在只要找到人來填寫空白髮票，一切將大功告成。

劉知府要找的人是潯江城的財主和員外，付員外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趙員外、錢員外孫員外和李員外等。

牛侍郎和劉知府打的如意算盤是：工程款中的工錢由各村的族長負責消化，材料款則交給城裡和鄉下的員外們抹平。

由於巨大說書的工程款已經沿途發放完畢、已經移作他用，因此空白領條和空白髮票找人填寫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以免被朝廷和皇上識破，從而壞了老皇帝的復辟大業。

在貪污和截留工程款實施之前除掉洪監察官，也是牛侍郎和劉知府的事先安排。由於鄧衛國的捨身相救，洪監察官沒有死成，劉知府怕他從中搗亂和暗中調查，因此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處理完空白領條和空白髮票，讓洪監察官來不及下手。

空白領條和空白髮條都必須在今天處理完畢。所以當族長們一個個被叫到密室簽名之時，潯江衙門的另一組衙役已經將潯江各地的員外們押送在來潯江府的上路。劉知府的計劃是族長們簽完字退走之後，馬上接著就給員外們洗腦、上課、和下填寫命令。

由於老族長從中作梗，弄得時間交接上出了問題。員外們已經等在大堂了，劉知府與老族長還在密室里討價還價。

劉知府答應老族長等所有族長們都簽名走了之後，再給老族長一張小額銀票，他怕給的早了、讓其他族長們知道了也學老族長的樣子來跟著一起鬧。

所以劉知府讓老族長等在後院。

哪知這一等又把老族長的貪念等得升高了一個數量級。老族長再次跨進密室獅子大開口的向劉知府討要的小額銀票不是一張。而是十張。

劉知府氣昏了。答應給老族長兩張銀票劉知府的心頭都在隱隱作痛，這已經是給其他族長的雙倍了，想不到這個老東西還貪心不足，提出了在劉知府看來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的要求，這是找死的要求。

劉知府心想如果按照老族長的要求將十張小額銀票如數給了他，不僅滅了自己的威風，還讓自己白忙乎了一陣。

斷斷不可答應他！

劉知府耐著性子與老族長討價壞價，並以死亡相威脅。

偏偏老族長不怕威脅還嘴硬：老骨頭一把了，要死便死，錢不能少。

不是老族長真的不怕死。老族長是被潯江府的衙役從家裡面請走的，所有的族長們都能夠證明老族長到了潯江衙門、並在密室見了劉知府，如果人回不去了老族長的家裡人還不會跑到衙門裡來找？而且死因還將引起所有族長們的懷疑，劉知府讓族長們填寫空白領條一事搞得不好就將大白於天下，領條上的銀兩數目你劉知府休想侵吞到手。

劉知府比老族長更加明白現在不是讓這個老東西死的時候，否則不僅錢財貪污不到，還將影響復辟大業。

但十張銀票是絕對不能接受的。雙方經過妥協讓步，最終確定下來劉知府總共給老族長五張小額銀票。

這個數字都沒有突破兩人的心理底線。當他們兩個感覺到需要舒一口氣時，門外突然闖進來一人。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有一個好主意，可以讓讓員外們痛痛快快地簽名。」

一看：付員外不知何時來到密室。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