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大護法(下)
那邊張靖與符蒙已是周旋了一時,別看那符蒙平時性格焦躁,此時真與張靖切磋起來,卻要比平時冷靜許多,也是出乎眾人預料。再看張靖,此時仍是不緊不慢,面上無甚表情,兩眼看上去漫無目標,餘光卻是一直留在符蒙身上,尤其注意他手中的鐵斧。符蒙已是不耐煩了,他本是豪放之人,能忍到現在已算是平日罕見,只見他雙眼圓睜,大喝一聲:「呔!看斧!」喊聲未落,上前一步,掄起左斧,半空中平揮出去,左斧先出,右斧也未閑著,揮左斧時右斧自右上方砍出,準備從左右兩邊夾住張靖,使其無躲閃之地。只見張靖只是輕輕一退猶如蜻蜓點水,便躲過了符蒙這招「左右雙鋒」,身手之敏捷讓符蒙心底一驚,眼看著就要夠到對方,對方竟然輕易躲過!眾人也是驚異於張靖移動之迅速,紛紛叫道:「好!」符蒙見此招不靈,並未收回雙斧,身子一旋,右斧自下而上挑起,左手自身後反手持斧向張靖腰間削去,只見張靖兩腳點了一下地,身子飄然而起就是一個空翻翻過符蒙的頭頂,有如燕子在空中滑過一般,同時舞動飛柳鞭直接抽向符蒙的左斧斧柄,剛剛落地便是猛地用力,那符蒙由於身體旋轉而且將全身力量都貫注到了雙斧之上,下盤很是不穩,因此被張靖這麼一拽,當的聲響,左手中的鐵斧脫手落地,眾人又是一陣喝彩。
符蒙心中又是一驚,拾起斧頭,回身向張靖就是一陣亂砍,那鐵斧單斧就有三十來斤,雙斧加起來有六十斤上下,符蒙舞起來虎虎生風,如同小孩甩玩玩具一般。張靖對此來勢並未像之前那樣向後退避,而是雙腿邁開,屈膝,腰身一躬,順勢用鞭向符蒙的雙腳掃去,張靖身材相對符蒙本就算是瘦小,如此屈膝躬身,符蒙來勢洶洶的雙斧瞬間砍了個空,而且其雙斧都奔對方上身去了,下盤腿部便空門大露,是以張靖快速出鞭,捲住符蒙腳踝,向後挺身使勁,這招式使得端的是神鬼莫測,說時慢,其實只在剎那。只聽「咚」的一聲,符蒙雙腳被拽起,身子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而地也彷彿被猛擊了一下。眾人鼓起掌來,大聲贊道:「好!」張靖正身抱拳道:「承讓!」
符蒙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拾起地上的鐵斧,吞吐道:「果然好身手,我打不過你!」「『水靈猴』果真是名不虛傳,動作之敏捷迅速令人佩服。」眾人紛紛議論道。沈明揚向符蒙笑道:「符兄想必不想再領教其他幾位護法的高招了吧!」眾人大笑。符蒙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黑黝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難堪與羞赧之色,道:「不了不了!」說罷,將雙斧插入腰間,鑽進人群中去了。而這邊張靖走回任一空身後,像開始那樣侍立著,在群雄眼中,此時這幾位護法要更加讓人讚歎。
任一空目光向人群中探了探,眉頭微皺了下,回頭向貢無為道:「北方同道也在此么?」
「這個……」貢無為遲頓了下,趕緊稟道:「庄達等人此次並不准備參加比武切磋,只是過來做些了解,此番應該是在杭州別處瀏覽風景。」
「原來如此,」任一空點頭,緩緩地道:「不可怠慢了他們,這可是關係到我南方武林的形象。」
「屬下明白!」貢無為道,聲音堅定而剛強。
「城主手下俱是風雲人物,護法武功就是如此高明,想來城主功力必然不可估量,」沈明揚上前道:「想來我江南武林有城主這樣的人來領銜,當真是前途光明!」
任一空笑道:「哪裡,沈大俠的『清風劍』當今江湖也是聞知厲害的,今在場諸位都是武林中屈指可數的高手,我們應當攜手共進,振興武林才是!」語音中氣十足且高亢,不覺間已能夠使人熱血沸騰。
「明日即是大會之期了,諸位且在此賞玩,好好盡興,我想明日定能得見各位英雄的風采!任某尚有事在身,不便多陪,暫且告辭了!」任一空道。
「城主請!」眾人當然不會再強留任一空在此。於是任一空等人回身上馬,向蘇堤的另一端行去。
眼見得剛下蘇堤,只見前方有不少蓬頭垢面之人,衣衫襤褸像是乞丐,觀其行動卻又與乞丐大不相同。周遭行人俱用異樣的眼光瞟著這些人。任一空感覺很是奇怪,向貢無為道:「去看看那是些什麼人。」
只見貢無為一人一騎很快便到了那人群前,與前面的人說了一些話,太遠未聽得清內容。說罷貢無為兜轉馬頭,馳到近前,向任一空道:「稟城主,俱是些難民。」
「難民?」任一空眉目微皺,道:「可是從北方戰亂中流亡到此地的?」
「正是!」貢無為道,又疑問了一下,問道:「城主怎麼知道?」
「我從洛陽回來時已是見到了一些人因為戰事而家庭破碎,對北方局勢也有些大概的了解,」任一空嘆了口氣,道:「對於權力與地盤,你爭我搶到底受害的還是百姓。」
貢無為低頭沉思了下,又復抬頭,吞吐道:「屬下有個建議,不知可行不可行。」
「但說無妨,」任一空道。
貢無為於是說道:「如今武林大會舉行在即,所需處理的事情比較繁多,屬下急需人手,而那些難民也不乏身體強壯之人,可否將他們領到城內,稍加訓練,男的留作勞力使用,女的則負責其他瑣屑之事。如此一來解決了這些人的生活問題,二來我們也不必再費氣力去招募新人了。」
任一空頷首道:「嗯……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就這樣做吧。」
於是貢無為便去領那些人到中和城去,任一空等人並未立即回城,依然在杭州城內逛了許久。
天將黑了,之前若是這個時候,必是滿天紅霞,日色昏紅如金光,一番溫馨的景象,只是今日白天還是晴空萬里,傍晚天上卻是起了厚厚的雲層,壓得叫人喘不過氣來。雲層中不時地有閃電出現,伴著轟鳴的雷聲,令人難以相信這種天氣竟出現在生氣勃勃生機盎然的春天。
中和城內,書房外。四大護法侍立於門前,神情冷靜而肅穆。
房內點了許多燭火,因此雖然外面天已黑了,房中卻是十分地明亮。房后擺著一張卧榻,上鋪虎皮,靠窗處有一張黃花梨翹頭案,案上擺放了一些筆墨紙硯,案前一張紅木椅,此時正有一人坐於其上,伏案在寫些什麼東西。仔細看去,此人正是任一空,原來每年此時,他都會對大會事項做一些比較仔細的安排,雖然明日大會就要開始,但他還是要做更多的料理。
窗外已經是下起了雨,且雨勢漸大,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往常溫柔的春風現在也為雨助勢,變得亂狂起來,護法們擦了擦偶爾簌到臉上的雨水,抬頭望了望天空,皺了皺眉,似乎在疑問天氣的變化無常。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霹靂,把護法們這樣的大漢也是驚得不輕,不禁動了動身子,來緩解一下剛才受到的刺激。
就在此時,忽聽屋內傳來一聲慘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