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那些年(第二集)
欒軍夾著香煙的手,透過玻璃窗,指著一幢大樓:
「李婉兒,你看那座樓房,高不高?」
「當然高了。」
「漂亮吧?」
「對的。徐家匯地段啊!」
「知道,我想幹什麼嗎?」
「幹什麼,你要買房嗎?」
「我想把它炸了。哈哈。」欒軍說完,得意地吸了一口煙。他在看李婉兒的反應。
「天啊……你的理想也太奇葩了吧。」李婉兒知道欒軍在調侃,但是她笑不出來,只感嘆了一句,「哎……」
李婉兒剛剛感嘆完,就有人來休息室叫他們,說主任回來了,讓他們去辦公室。
接下來的一上午,欒軍和李婉兒就像陀螺一樣,奔波於三個相關科室,程序都一樣的,發資料,產品演講……
臨近12:00時,欒軍和李婉兒走出院門。原先,欒軍想請李婉兒吃午餐。還沒有等他開口,李婉兒就向他請了半天假。
李婉兒想回宿舍里補個覺,這樣一連幾夜睡不著,實在是受不了。眼睛似乎已經睜不動了,即使是冬日的陽光,也會讓她感覺刺眼。回去之前,李婉兒吃了午飯,並且,又去超市買了點酒。這樣的準備,就是讓自己能夠安穩地睡一覺。回到宿舍,拉上窗帘,李婉兒打開啤酒,一口口押著。現在滿腦子還是那個男人,他叫邢順,一個很土的名字。「我就不能不想他嗎?」李婉兒自言自語,「我這是在可憐自己嗎,怎樣才能讓我不想他呢」。
上個月,邢順來上海,分開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因為不在同一個城市,每次離開都難分難捨。但這次,他居然沒有讓她送,只是逛完街,告訴她明天一早的火車返程,不要送了,從城東跑到城西,太累了。她也覺得,畢業之後這一年裡,天各一方。這感情就像銀行里的存款,總是有出項卻沒進項,雙方都在消耗之前的賬戶。終於在賬戶歸零的時候,他提出了分手。李婉兒想到這,閉上了眼睛。那天分別的場景,像印在了腦子裡一樣,等他們道別,她坐上公交車的那一瞬間,邢順是跟著公交車跑起來的。或許,他還是有點不舍呢……也許是因為眼睛太乾澀了吧,眼淚又流了下來,李婉兒擦了一下。順勢撩起被子,躺了下去……
就這樣迷迷糊糊,李婉兒好像睡著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響第一遍時,李婉兒還以為是在做夢,響第二遍,李婉兒確認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她一下子跳起來,抓起手機,眯起眼睛,看屏幕,原來是欒軍主管。不是已經請假了嗎,應該不會找我啊!
李婉兒接起電話:
「李婉兒,資料怎麼回事?」電話里的欒軍顯得怒不可遏,「你闖禍了,快來公司吧!」
「不會吧,怎麼可能?」
剛剛睡了一覺,休息得好,對人的情緒是有很大的安慰作用。李婉兒這時候沒有像平常那樣發脾氣,她覺得一定是弄錯了。
「資料怎麼會有問題!」李婉兒一面起床收拾,一面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李婉兒想起了今天上午的篡改的「標的書」。她趕緊找到昨晚的那沓資料,把「原始」的「標的書」也找了出來。大致內容相同啊,因為商業法的不斷完善,公司的法務部每年也都會更新合同文本。但是,今早列印的和手裡的這份,這兩份明明都是最新版本啊!
李婉兒想不通,於是,她帶上原始「標的書」,打了一輛車,就往公司趕。
一陣慌亂以後,李婉兒坐在車上,稍稍平靜了一下。想起幾天前,去拜訪主任時,主任曾經悠悠地向她提起過,欒軍是不是在和院長一起「做私活」,作為交換,所以,這次給到他們院里的政策特別優惠。當時,李婉兒聽得模模糊糊,仔細問時,主任又三緘其口,似乎還在善意的提醒她,不要為他人做嫁衣裳啊。李婉兒想到這裡,又把「標的書」拿出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終於,李婉兒知道,事情的重點在哪裡了。
很自然地,李婉兒想到了剛分配來的小仲。
小仲,這位今年新畢業的大學生,崗前培訓結束,分配來上海辦還不到四個月。已經頗得上海辦領導的信任,對於欒軍,也是一天到晚膩在他身邊,一會一個「主管」,一會一個「領導」,一會一個「老大」地叫著。叫得辦公室很多人都起雞皮疙瘩,但是時間長了以後。大家發現,欒軍組的這兩個極品女人,個性和外表都有著很大的反差。表面上看,小仲,這個80后女孩渾身洋溢著動力,和李婉兒的婉約不同。但相處了一段時間以後才發現,李婉兒沉默的背後是火爆脾氣,一點就炸;小仲活潑好動之後是溫柔仔細,情商很高。這樣,大家就更加喜歡小仲,其中也包括欒軍。甚至,有傳言,小仲是辦事處領導的親戚,還要拿走李婉兒手裡這個正在跟進的重點客戶……
李婉兒越想越氣。如果,欒軍在身邊,甚至都要打起來。她氣喘吁吁,想著:作為一起奮戰的戰友,這麼重要的調整都不告訴她;這樣修改明顯降低了利潤率,銷售金額也打了折扣,明明就是讓她完不成指標;而且,欒軍這樣做就是在作弊,其他主管區會怎麼看我們。
還有一點就是李婉兒不得不想去想的,那個新來的小仲,整天在欒軍身邊,「主管這……,主管那……」的。欒軍會不會真的打算把這個單子的後續交給小仲?想到這,李婉兒忽然覺得男人好可怕,人好可怕。就這樣把她換下來,那麼5%的讓利,對李婉兒來說,就是永遠的秘密了,真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啊!若是,欒軍選擇小仲做搭檔也是好處多多,這種職場傻白甜,對領導還不是百般討好,百般順從。那麼,欒軍「做私活」也豈不變德毫無障礙,一馬平川了?原來主任說的並不是空穴來風啊。李婉兒甚至開始恨自己,怎麼老是這樣後知後覺。當然也包括,邢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