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金陵紙比金貴【1】

雲煙閣，此乃是金陵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歷來的花魁要不出自「雲煙閣」就是出身「飄渺樓」。

這是金陵最大的兩家青樓，亦是最大的兩家直接競爭對手，無論是「雲煙」還是「飄渺」，有賣藝不賣身供人單純怡情欣賞，亦有春宵一刻能讓人散盡萬貫家財。

可謂是只要你想要，一閣一樓就會提供你君王一樣的待遇享樂。這難怪自古皇朝，上到帝皇，下到士子平民，對此地是青睞有加，所謂英雄也好，狗熊也罷，這是自古難過美人關。

兩大青樓，每天出入的都是天下腰纏萬貫豪客，王侯之子，異域商人……應有盡有，端的是賓客滿堂，夜夜笙歌。

而今天，雲煙閣是比平時更為熱鬧非凡，門前遠處的人是越聚越多，一會的時間是幾乎被擠得水泄不通。

這時，被圍在中間的陳火見火侯已經差不多了，他站了起來吩咐大傻與李峰一句，然後就推開人群直接向雲煙閣走去。

這不是陳火有不好念頭逛煙花之地，而是他需要一個「模特」，那就是東風，只要這「東風」到來，則大事可成，金陵紙貴。

不到一會，陳火就來到了雲煙閣門前。

而雲煙閣里的老鴇也早已注意到了門前不遠處的盛況，心裡想著這會不會影響到自家營生？她正七上八下要不要找人驅趕的時候，那成想正主就自動找上門來了。

「呦，小哥哥，本閣有天下最美的人兒，有神仙一般享受，本人擔保你只要進過本閣后是樂不思蜀、流連忘返。」老鴇不愧是老江湖，而且完全不店大欺客看不起人，她捏著蘭花指擢了擢陳火的胸膛是甚為熱情好客。

「呵，不了，我想到你這裡借一個模特。」陳火淡淡一笑道：「只需一個時辰，我出白銀百兩。」

「模特？什麼模特？」

老鴇好奇，完全忽略了後面的巨額數字。

「就是你幫我找一個飄亮的小姐兒，我要用她一個時辰。呃……是要她讓畫匠作一幅畫，一百兩白銀，怎麼樣？」陳火頗感無奈，這解釋還真是讓人汗顏。

「一……一……一……百兩？一個時辰？」那怕見過大風大浪，老鴇也是張大了嘴巴，她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確實，你沒聽錯！是一百兩白銀，或許不用一個時辰。如果是你們雲煙閣花魁，價格我還可以出得更多。」陳火見老鴇如此驚訝，他又重申了一次。

「好，好，大爺稍等，吾馬上去和姐妹們商量一下。」老鴇手忙腳亂行了一禮，馬上就跌跌撞撞跑了進去。而她對陳火的小哥哥稱呼也榮升成了大爺。

這也難怪她如此失態，要知道一百兩白銀代表著什麼意義？

在此時大漢，半兩白銀購買一石米，一石米在一百斤左右，一百兩白銀就是兩萬斤大米。

這兩萬斤大米那怕在此刻大漢「文景盛世」的社會情況下對普通人家來說亦是天價之物。要是放在後世，那就等同於能差不多購買一層豪宅的數目。這豈不能不動人心？

……

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老鴇就匆匆走了出來，而她的身後則跟著倆年輕女子。

這二女十八年華，那是長得身材高挑豐滿，螓首蛾眉，臉上只略施淡妝，這樣貌可稱得上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來，快快拜見公子。」老鴇蘭花指一捏點向陳火，示意倆女子行禮。

「裳兒在此拜見公子。」

「霞兒在此拜見公子。」

二女一個叫霓裳，一個叫彩霞，這是屬於雲煙閣的三花旦和四花旦了。

「大爺，實在抱歉，絮兒和婉兒都有事情走不開身，你看吾將裳兒和霞兒帶來了，不知可否滿意？」

老鴇搓著手滿臉微笑討好道，她其實說了謊話，一百兩白銀還不足以請動雲煙閣的頭牌和二牌，甚至於霓裳和彩霞也不能，但聽說只是坐在那裡讓畫匠作畫，所以她們就勉為其難來了。

陳火何等聰明，又怎麼會看不出老鴇那些小九九？不過他沒有計較，這二女的容顏確實足夠飄亮。何況自己本來只想要一人，此時卻是來了倆個，這就已經足夠了。

「二位小姐，有禮了，這邊請。」陳火非常客氣的做了一個手勢，他雖然是來煙花之地請模特，但是不會以高人一等的態度待之。

畢竟，這世上，沒有人會以生俱來就欠你什麼，亦沒有人會無緣無故依靠你什麼。以禮待人，那是為人基本之道，無論對何等工作的人，都理應保持一份尊重。

不過，陳火覺得或許沒什麼，但在裳兒與霞兒眼中就完全不同了，她們彼此對望一眼，然後既感激又感動的異口同聲道：「謝謝公子。」

二女在這風塵之地也打滾了這麼長時間，這是極少碰到用這樣姿態對待她們的人。

況且，這少年不僅玉樹臨風還出手闊綽，甚至看上去還是比她們更小，這就顯得非常難難可貴了。

陳火和二女談了幾句后就領著她們向人群那裡走去。

……

眨眼之間，幾人就來到了眾人那裡，在場諸人也是識趣，馬上就分開讓出了一條路讓陳火與二女通過。

陳火來到畫架前，然後望向早已站在那裡的張湯道：「準備好了？」

「沒問題，可以開始了。」張湯點了點頭，其實剛開始他是有一點抗拒的，奈何經不住朱、趙二人勸說，再加上十兩白銀確實是一筆大數目，這足夠支撐開銷一段時間，所以只好答應了下來。

「二位小姐請。」陳火手勢一擺，馬上就請裳兒和霞兒坐下。

倆女螓首一點，然後就身輕如燕的在面前櫈子上坐了下來。

張湯見二女坐下，立刻就揮筆專心畫了起來。

至於陳火也不甘落後，他接過李峰手上一塊四方形板子，然後紙張往上一鋪，他也認真的刻畫了起來。

只是陳火的手法和張湯的不一樣，他手中拿著的是像鉛筆一樣的東西，而所畫的亦是後世的素描畫。

……

一刻鐘……

兩刻鐘……

快將近半個時辰……

張湯和陳火依然一心一意不停的刻畫著，他們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因為時間過長，二女眉上也隱隱有汗珠出現，但她們想到陳火之前對自己的尊重態度，倆女又打起精神硬撐著。不僅如此，她們還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盡全力展現了出來。

或許，陳火也想不到，正因為自己對二女的態度，稍後出來的作品是更為優秀。

半個時辰剛到……

終於，張湯停下，陳火手中的筆亦收了起來。

二人面前都各自多了兩副仕女圖，畫中人梳著不同的髻形，螓首蛾眉，眸若如水柔情，栩栩如生並且神態各異如真，她們身上的每一根髮絲和衣角搖曳，都會讓人產生錯覺會隨時打破畫紙桎梏而出。

「這……這……堪稱當世畫作了啊！」

「對，妙，妙，妙啊！」

此時，朱買臣和趙禹已經來到了停下筆的張湯旁邊，當他們第一眼看到畫上容顏之後是連連感嘆。

而張湯沒理會二人，他此時看著畫作是獃獃出神，有想過好，但從沒想過如此之好。張湯自信自己的畫技達到了爐火純青地步，但從沒想到過在這所謂紙張上刻畫出來后是更上一層樓，這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不錯！很好，這十兩白銀，值了。」陳火亦走了過來，看到了張湯的畫作之後是點頭稱讚，此人的畫技還真是能和後世的國畫大師比肩了。

「公子，能不能讓吾等看看啊！」

「對，對，孤芳自賞，非同道中人所為，公子也好給吾等開開眼界吧！」

人們看他們幾人在那裡嘎嘎讚歎，那是忍不住心癢了起來。

至於霓裳和彩霞，她們按摩好了有點麻的pp后亦站了起來，眸懷期待。

陳火轉過頭來，見眾人涌動，他嘴角上揚，然後伸手就將畫架轉了過來。

「哦，吾的天。」

「這……這……這……」

「絕世之作啊！絕世之作啊！」

眾人第一眼看過後就難以置信紛紛感嘆，這仕女圖畫像還真是神了，他們過往一直都沒見過如此艷麗和傳神逼真的畫作。

「公子，這是裳兒和霞兒嗎！」二女之一霓裳瞪大了眸子都不敢相信，雖然平時也會照銅鏡，但那怕銅鏡照出來的自己亦不會如此神態逼真啊！

更難得的是，畫上的自己無論是身上髮髻、衣服、還是首飾，都是一模一樣，色彩繽紛。

陳火點了點頭，這相當滿意眾人的反應，他為了色彩能添加到畫中，那可是沒少傷神，最後是運用了後世中世紀工藝手法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先秦和西漢雖然也有顏色出現，但畢竟稀少，而到了漢就更缺乏，多以用來做漆器所用並不是繪畫，顏色亦是紅，黑為主。所以，這兩幅多顏色水彩畫誕生毫無疑問將是驚動天下。

陳火見眾人情緒持續高漲，他感覺差不多了，然後他將自己手中紙張一展。

「呼……」

畫紙一展，他手中又多出了另外兩幅不同風格的畫像出來。

「嘩……」

「這又是……」

「這真是……真是今日大開眼界了啊！」

畫紙隨風而飄，眾人喧嘩過後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今天算是大飽眼福了。

「公子……」

霓裳和彩霞更是激動，她們萬萬沒想到今天作為畫中人是出盡了風頭。而雲煙閣的老鴇此時也帶來了數位艷麗女子到場，她們看著這數幅畫作是眼冒金星，羨慕不已。

素描，這是後世超現實主義繪畫手法，這讓畫中人的臉部輪廓和神情是尤為突出真實。這是陳火經過深思后決定採用這手法來給二人作的畫像，還好他手下功夫過硬，畫出來的效果還不錯。

陳火見該做的已經做了，將手中的素描畫卷了起來，然後又將畫架上的張湯畫作取了下來，徑直就走到了霓裳和彩霞二女面前道：「姑娘，這幾幅畫是你們的了，請收下吧！」

「公子，這個……」二女對望一眼，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放心吧！這也算是我給二位姑娘的額外酬勞。」陳火一笑道。

二女聽到陳火的話后還是不好意思，但旁邊的老鴇看不過眼了，她伸手擢了擢倆女道：「還否快快謝過公子。」

霓裳和彩霞見老鴇都忍不住開口了，只好點了點頭，然後接過畫作后是同時躬身行了一大禮道：「奴家謝過公子賞賜。」

而當她們行過禮抬起頭來之後，臉上的雙眸是溫柔如水的盯著陳火，似乎只要他有朝一日到雲煙閣去，她們就讓他稱「帝」做「王」。

「我靠，作孽啊！」陳火被看得大感吃不消，只好不好意思扭頭看向別處裝作什麼都看不到。

至於旁邊的老鴇，那是非常的滿意，不僅銀子拿到了，而且手下姑娘還收到了幾副當世畫作。

況且，老鴇慫恿二女收下這畫就心存私心，她只要回去將其中一幅掛出來，那還豈不讓雲煙閣顯得更高檔次？這也可以將飄渺樓比下去了。

但是，陳火能讓她如願嗎！這顯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