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波
三日時間,消息如瘟疫般瘋狂席捲整個洛雲帝國。
「竟真的有人敢進行血祭?」洛雲百姓驚嘆,即便是在洛雲帝國舉足輕重的宗門和世家都不敢生出此等念頭吧!
「小小一個平陽城林家,嘿嘿,不知是誰給他這樣的勇氣?」
「聽說皇室震怒,已將林家一眾人等盡數斬殺!」
「那是自然,血祭之行乃真正的帝國禁忌,一旦失敗,下場自是慘不忍睹。」
「非也非也,聽聞血祭卻是成功,只不過非林家之人,卻不知此事真假?」
「確有其事。」有人言之鑿鑿,道:「我有一遠方表親乃是平陽城中人,那日正好在場。」
聞言,眾人眼前一亮,皆是好奇的看向了他。
那人嘿嘿一笑,繼續道:「那得了天地恩賜的少年與林家家主有殺父之仇,林家亦打算在祭典上將之活祭。」
「不料那林家少爺卻被少年反殺,血灑祭壇。少年果有大氣運,竟得到了天地認可,降下甘露福澤,並以淬體九重之境將那早已步入結丹境的林家家主斬殺,報了殺父之仇!」
「鬼話連篇,」有人打斷,道:「淬體境斬殺結丹境,你扯謊也不打草稿。」
「要不怎麼說就偏偏讓他得了天地的認可呢?」那人卻也不氣,繼續道:「諸位可知曉意境。」
「那是自然。」眾人點頭,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道:「難道說……」
「嘿嘿。」對眾人的反應頗為滿意,那人又道:「皇室太子聽聞此事,已是離了帝都。言盡於此,諸位自行體會吧!」
皇室太子為何許人也,出世之時天現異像,帝都之人親眼所見,乃是蕭遙前洛雲唯一的少年天子。
他多年不出帝都,無人知曉其實力,卻已有洛雲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名聲。
無論是天命之子,還是意境二字,皆是重如泰山,短短時間內,讓蕭遙之名傳遍整個洛雲。
帝國四大宗門甚至是洛雲皇室第一時間向蕭遙拋出橄欖枝,卻不曾想至今任未得到回應。
洛雲帝國平陽城中,往日不起眼的小小城鎮而今車水馬龍,每日進城之人絡繹不絕,平陽城不久前才降下甘露,傳言可助人洗去污穢,甚至沾上祥瑞之意。
自然,有絕大多數的人為尋天命之子而來。
每每有人提起天命之子,平陽百姓更是雙目放光,如敬神靈。畢竟若不是蕭遙,平陽城百姓怕是要近乎死絕。
即便蕭遙並沒有當救世主的本意,但事實上他確實救下了數以千計的生命。
那一日,在知曉林昊決意將蕭遙活祭之後,眾人無不乞求林家得以成功,少年幾乎是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沒有一人真正為他的遭遇而惋惜憐憫。
最後,確不曾想是少年救下所有人的命,細細一想,生還者無不汗顏。
「天命之子居於何處?」有外來人問道,他衣著簡潔而明麗,年紀不過二十歲,丰神如玉,氣質甚是不凡。
「原先住於城南醫館中,那日之後卻是不見蹤影了!」這個答案,眾人已忘記回答過多少遍。
那人雙眉微蹙心道:「伏鸞隱鵠,韜光養晦嗎?倒是有趣!」他嘴角微揚,徑直離開了平陽,再沒有半分停留。
若有大宗門世家之人在場,定要大吃一驚,那人容貌竟與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皇室太子之畫像極為相似。
狻猊洞穴中,兩道身影相對而坐,神色各異。
「你倒是出名了?」雷宇翎滿臉幸災樂禍,這種程度的出名,可真算不上是什麼好事。
蕭遙無奈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報了父仇,怎也不見你笑?」雷宇翎拍拍腦門,道:「對了,竟忘記你還不能說話。」
三日來,蕭遙在養傷中度過,若非雷宇翎忍痛再度給蕭遙服用了一滴生靈液,只怕他已魂歸九天。
而不知是否故意,在昨日的治療中雷宇翎給蕭遙誤食了枯舌草,此草藥雖不致命,但卻能讓人無法言語,還需幾日藥效方能解除。
按照雷宇翎的說法,他絕不是因為心疼生靈液而存心報復,更不是因為遲遲不能突破而心煩氣躁,單純的想要清凈。
「既然你無法言語,便認真的聽我說吧!」
他皺了皺眉,道:「你的傷勢大抵再過幾日便能痊癒,之後,你有何打算?」
「哦,對,又忘了。」他無言,心中竟是有些後悔,只能繼續道:「那時,我可能將離開洛雲,至於你,若想繼續提升實力,我倒是可以給你指一個去處。」
「與林昊一戰中你領悟了殺意,這著實出乎了我的意料。但你的殺意卻依然有著不足,而有一個地方,正可彌補這種不足。」
「那便是莽荒城,至於那是什麼地方,你去了自然知曉。還是那句話,一月內你已不可能動用意境,這幾日的反噬之苦你心中自然比誰都清楚。」
他心中一動,那莽荒城他自然不曾去過,不過倒是有了大概的了解。念及蕭遙真正圓滿的殺意,不由期待一笑。
「還有,最重要的卻是你如今的身份太過引人注目,若被有心人盯上,只怕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點你自可放心,我可親自為你施展靈魂變身術。」
蕭遙心中一動,以雷宇翎的靈魂力,只怕洛雲帝國中無人可看穿其真身吧。
他深知雷宇翎所言非虛,亦是早已有了隱匿的打算,此時後者提出的方法,卻是了了他一大難題。
「你也別想以假身份去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因為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你可不再是蕭遙,而是另一個人。」
「憑你自己卻也是無法恢復原貌。」似乎看穿了蕭遙的心思,雷宇翎道。
蕭遙滿臉黑線,誰會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見蕭遙吃癟,雷宇翎心中莫名得意。
「嗯!」一聲嚶啼忽而打破了寧靜,緊接著便是一串銀鈴般的嬉笑聲響起,只讓雷宇翎心中一驚,面色大變。
山洞內,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睜開了朦朧的睡眼,兩隻大眼睛撲閃著靈動的光芒。
「嘻嘻嘻!」小女孩起身,便是邁著小步子笑吟吟的蹦向了雷宇翎,道:「哥哥,騎牛牛,騎牛牛!」
雷宇翎無言,亦是滿臉黑線。
女孩自然便是那日蕭遙自聖壇上所救,老人臨終的託付,他不忍拒絕。
這幾日蕭遙在養傷中度過,女孩便是由雷宇翎所照顧,自然與其更為親近。
可憐那雷神般威嚴的人哪干過這等差事,每次面對小女孩皆是如臨大敵,端的是狼狽不堪。
「嘿嘿!」蕭遙臉色不變,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雷宇翎自然也暗中在平陽城中詢問過女孩的身世,希望能找到其父母,然而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女孩只有一個爺爺。她爺爺膝下無子,於三月前不知從何處撿到了這小女孩,自是滿心歡喜,視若己出般精心照養,卻不想遭此大禍。
而失去了爺爺的她,自是孤苦伶仃,蕭遙亦或是雷宇翎自然不可能一直照顧她,這問題倒是一直縈繞蕭遙心頭。
兩人不知女孩姓名,雷宇翎便給她起名為默默.
其意思自然是希望一向吵鬧的女孩能有片刻保持安靜,儘管事與願違。
只見他輕手輕腳的將她抱起,無奈的搖了搖頭,心念一動,只聽轟隆一聲,一頭漆黑色的巨獸便是出現在眼前。
「搞那麼大動靜幹什麼?若是嚇到了她我可不饒你。」他一聲怒斥,又皺眉道:「可知我為何喚你出來?」
狻猊委屈的眨了眨眼,只見幽光一閃,它頓時化作了普通小狗大小,哪還有半分凶獸的樣子。
「騎牛牛了,騎牛牛了!」小女孩騎著那變小的狻猊出了山洞,也不知去了哪裡玩耍。
方才一幕若是流傳而出,定要引得眾人大跌眼鏡。
要知道,狻猊可是傳說中的神靈坐騎,有著烙印在骨子裡的尊嚴和驕傲,卻被一不過二三歲的小女孩帶著騎乘玩耍。
即便是此刻的蕭遙,也沒有這般待遇。
而讓蕭遙吃驚的也是這一點,狻猊甘願為女孩所騎,不知是畏懼於雷宇翎,亦或是有其他的原因。
但無論如何,雷宇翎此刻終是鬆了一口氣。而有狻猊在側,兩人自不必擔心小女孩的安全。
豎日,蕭遙傷勢進一步好轉,已能進行一些簡單的活動。他對自己的恢復頗為滿意,但雷宇翎卻是一言不發,輕聲搖頭嘆息。
在他看來,蕭遙的恢復卻是太慢了。
這讓蕭遙無言,那一日他全身千瘡百孔,血液幾近乾涸,五臟六腑皆是破損,已然命懸一線,只用短短四日便恢復了大半,卻依然被鄙夷了。
「你還別不服氣,與常人相比你確實有自傲的的資本。但你的目標若是火熙的話,卻是微不足道了。」
雷宇翎瞥了一眼蕭遙,淡淡的道:「他的卻是一個真正的天才,自出生時便籠罩著光環,天生淬體圓滿,而且是真正的大圓滿。」
見蕭遙不解,他簡單的道:「意思便是他出生時肉身力量便已在此時的你之上。」
蕭遙頓時瞠目,要知道,他雖然只有淬體九重的修為,可是他的肉身力量已是足以遠勝尋常結丹境的修士啊!
「三歲那年,他接受其族中的上古金烏傳承,卻因心不在焉而在金烏火域中睡去,待其父親將之救出時他已然化成了焦炭,沒有了絲毫氣息。眾人皆以為他以死去,誰知他竟在睡夢中領悟了金烏傳承,一夜之後傷勢痊癒!」
雷宇翎嘴角有些抽蓄,金烏炎啊,連神靈都不敢小覷的存在,即便其族人天生與火親近,實力不濟者也是觸之者死。而他,竟然在其中睡著了……
「我自然不是刻意打擊你,只是而今你身上光環過於耀眼,少年又難免自傲,早日知道他的一些經歷對你而言卻非壞事。」
蕭遙默然,輕輕點了點頭。微微沉吟,他從胸口衣領中掏出一物,眼中閃過一絲邪魅的光芒,心道:「看來,而今的我的確是沒有一絲懈怠的資本啊!」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火熙二字,於他而言,不知不覺已是成為真正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