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吉人自有天收

「不過長日無聊，找個徒弟教教也不是不行，說不定她還能學到我一些皮毛。」那個怪人如此說，含桃最先反應過來，激動到投懷送抱，好像收的是自己一般。

「懷哥哥最好了！」

「你給我下來，重死了！我抱不動了！」

「哦······」含桃吐吐舌頭，跳下來，坐回去。

「我還沒說完呢，得先考考她夠不夠格做我徒弟。你且說會不會識木？」

「我認識樹。」

「機械設計？」

「我聽說過。」

「刺繡之類的手藝活總會吧？」

「我可以試試。」

「你還是不是個姑娘家啊？」

「大概是吧。」這也不能全怪她，畢竟在工業技術如此發達的時代，沒幾個女孩子會去費心費力學對考試無甚用處的刺繡木匠的活，更何況她也沒有送的對象······

「算了，你就說你會什麼吧。」那人已經頗為不耐，含桃的表情也十分為微妙，江寂始終是溫和的樣子，而大人更是冷眼旁觀，不發一言。

「會吃算嗎？」

大家一臉的「你說呢」，小雨只能尷尬的笑一笑。

「小桃桃，你這忙我幫不了了，這麻煩···我委婉一點說吧，太差勁了，沒有天賦。」

還真委婉啊······小雨差點被剛喝的一口蛋花湯嗆死。

「其實，大家不用為我的事那麼費心，沒有師父也可以的。」小雨頗為善解人意的說道，實際上她想的是有這樣不靠譜的師父還不如沒有呢。雖然她也不靠譜，但兩個不靠譜的人在一起怕不是個悲劇就是場鬧劇。

「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四下里，靜極。

倒是兩個當事人反應比較正常，一個溫和的笑著，一個好奇的猜著，這一個個呆若木雞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含桃：原以為要費我許多口舌來讓寂哥哥幫個忙，可沒想到這麼容易，這麼說來，那些人說的都是在忽悠我的嘍！太過分了！把我當小孩子騙。早知道就開門見山的說了，結果繞了那麼一大圈！

懷哥哥：是他腦子壞了還是我耳朵聾了？

冷大人：有問題！

江寂：她不會嫌棄我吧······

小雨：「願意！願意！我太願意了！」

那怪人的眼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確定他們不是說笑之後，突然撲哧一聲：「師不師，徒不徒，也只有百家才會如此荒唐！」

不知想到什麼，冷照桌子底下的緊握的手青筋凸顯，顯得猙獰可怖。

「懷哥哥，做飯也是一門手藝。」

「終究難上大雅之堂，這丫頭前途渺茫。」轉念又想她什麼都不會，極其蠢笨，又對著江寂加了一句「你呀，任重而道遠嘍，攤上這麼個麻煩。」說完，甩甩袖子就走出去了，獨留剛晉陞師父與徒弟的兩人面面相覷。

「如果你擔心前程的話，我幫你重新找一個師父吧。」江寂頗為善解人意的說道，可惜，他解的是世人的意，小雨可不是一般人，自然又有一番考慮。

無論去尚文還是崇武都免不了夙興夜寐，勤勤懇懇，最關鍵的是她一個女孩子又不用考狀元，也不必出人頭地，學那些終究沒什麼用處。可若是學會一門手藝，她絕對可以在這個時代發家致富，最起碼餓不死了。更何況，這個江師兄又溫柔又體貼，比起莫、祁乃至其他眼高於頂，事事講求實力天賦的師兄們好的太多，至少以後的日子會輕鬆許多。這麼好的師父，這麼好的機會不抓住，小雨怕是會在心裡狠狠的唾棄自己。

「當然不會，我最想跟著你。」小雨睜大眼睛盯著他，似在表明決心，可是這個話在別人耳中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冷照和含桃俱是警惕的望著小雨，可惜她沉浸在眼神殺的使用上沒有注意周圍的變化。

「那便好，我是怕···你會後悔···」江寂小聲的說著，就像夢中囈語。

「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眼見著她真的要下跪，江寂立馬離開座位扶起她：「青檀門不重這些繁文縟節，以後萬不可如此了。」

小雨獃獃的站起來，是不重的嗎？明明文試上有許多「禮」字的啊，難道是···看錯了。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冷照在離開五味齋時悄悄的說道：「說一套做一套。」

啊！青檀門真的是一個詭異的存在。

現在小雨更想知道是哪位口是心非的人才出題的。

是夜，萬籟俱靜，緣生台上燈火不熄。

「你居然收她當徒弟，當真有趣。」一個窈窕的身影映在雪白的牆壁之上，轉瞬間，書案邊上墨香四溢，不知會熏染幾方天地。

聚芳閣內，小雨對於含桃的神經質的喃喃自語感到神經崩潰。「從五味齋回來到現在你已經在角落裡站了好幾個時辰了，你都不累的嗎？」

「我想不通啊！怎麼事情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含桃終於從那片黑暗中走出來，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雨懷疑她其實是站的腳痛腿麻了。

「我以為你帶他來就是為了讓我拜師的。」小雨遞給她江寂送的果乾，含桃看也不看直接推走：「當然不是，我是想寂哥哥幫你找師父來著，寂哥哥和各位師兄的關係都很好，總會有人被騙···被說服。」

小雨：······

「關鍵是資歷久的師兄們說寂哥哥不會收徒的，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事關自己的師父，小雨難得八卦了一回。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們全都支支吾吾的也不說明白，好像是寂哥哥從前有過一個徒弟。我猜一定是那個徒弟太差勁了，搞得寂哥哥有陰影了，所以才遲遲不再收了吧。」

坐著不舒服，含桃拖著酸痛的小腿邊走邊搖頭的回房間躺著了。小雨掐著手中的一塊果乾，悲憤不已：「怎麼辦！師父的陰影要變得更大了！」話說，大晚上的吃東西不會胖嗎？小雨猛然驚覺自己已經解決掉大半包了。

「峰主，剛吃完晚飯又吃點心不會撐嗎？」某峰主正準備將手裡的點心扔進嘴裡就聽到這麼喪氣的話，臉立馬就拉下來了。好在他整天戴著面具，對面的路人甲姑娘也沒有發現。

「我就吃了你能怎麼著！到底你是峰主還是我是峰主，就這麼大點事都要管。」他一說完就一口吃掉一整塊糕點，腮幫立馬就鼓起來，差點面具就掉下來。

那路人甲姑娘好像是司空見慣，只是默默的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旁邊。「峰主我也不想來打擾你吃東西，只是安平使傳來消息說他們已經過了選定，都已經有了師父，詢問該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自然是呆著不動唄。」

她靜靜等著下句話，可惜始終沒有下文。

「還有呢？」

「沒了。」

「峰主就沒有其他的部署了嗎？這樣我不好和安平使大人交代啊。」

看在今天宵夜味道不錯的份上，某峰主耐著性子解釋道：「接下來他們作為青檀門選拔的新弟子一定會用一年的時間接受內部的思想洗禮以及無聊的所謂行俠仗義，在這段時間他們能清楚青檀門所有人和地方就不錯了，不要人心不足反而得不償失。總之，他心中有數，不會莽撞行事。」

「噢······」

在某峰主的英明領導之下，不多時安平使就收到一張紙條，上書：「呆著不動」。

大人：······

路人甲姑娘：我是按照峰主說的來的啊(⊙o⊙)

而此時，在吃下一盤的時候，某峰主發現他的倒霉部下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有些惱怒：「你還在這裡杵著幹嘛。」

「峰主您忘了有一支訓練有素的暗衛正朝著蒼雪峰趕來的事嗎？」

「呃···當然沒有，我不是已經將所有人疏散到江湖的各個分部了嗎，她想將我們一鍋端是絕對不可能的。」

「屬下正是為此事苦惱，由於疏散的太過徹底以至於現在只剩下峰主與我兩人了，這也是今天我來送宵夜的原因。」

「······」這些人逃命倒是效率挺高的。

「無妨，光是我們二人也足以抵抗了。」

「屬下自然不擔心峰主保命的本事，只是我們沒人做飯了。您現在吃的是廚娘留下最後的現成食物。」

「你要我吐出來嗎？」

「不是，您省點吃，往後日子不好過。」

「······」

「本峰主向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變著法子讓我少吃。」

姑娘，我儘力了。不是我太沒用，而是對手太強大。某下屬如此想著，認命將如同洗過的盤子收走。只是剛邁出大門就聽見背後傳來一種慵懶又儒雅的聲音：「告訴她，我這裡一切都好，無須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