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以咸辣甜為天
五味齋建於尚武場和三省樓之間，因此，小雨一行人沒走幾步就到了。值得一提的是，就這短短的一段路，小雨看江師兄看得入迷，被腳下石子絆了不知多少次，虧得冷照在一旁時不時扶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多少次冷照想著乾脆讓她摔一跤好了，摔清醒些，摔過之後發覺那人的背影不值得她這般著迷，可每當她真的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時，他總是忍不住出手。
算了！就算摔多少次這傢伙的腦子也不會正常！
過了飯點的五味齋冷冷清清，外堂擺滿了紅木桌子，均是油光發亮的，裡間有待客的雅間，形同虛設，只有人來定期打掃。
小雨雖未拜師但已是門中人，不用見外。於是江寂自然的將三人引到外堂的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上，轉身取菜。
「唉！你幹嘛老是看寂哥哥啊？」含桃趁著江寂離開終於把心中疑惑大膽的問出來。
不過顯然她考慮到江寂，沒有考慮到另一個更大的隱患。肉眼可見的，冷照的臉色變得想殺人。
慶幸的是小雨還沉浸在幻想中，沒閑工夫去注意身邊之人，避免了晚上做幾場噩夢的情況。她呆了好久才意識到含桃的意思，頃刻之間臉上紅雲染染。她側身扶額，手肘支著桌子，正好用衣袖遮住了羞紅的臉，反應不言而喻，而冷照的眸色又暗了幾分。
可含桃依舊摸不著頭腦，還以為她累了不想說話，也就頗為鬱悶的垂首玩手指了。
所幸五味齋里沒什麼人，不然小雨只怕會尷尬死。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害羞，看人家就看唄，又不犯法。他長的一張俊臉，欣賞他的美貌不可以嗎，幹嘛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又不圖他什麼，純粹是欣賞！欣賞而已！沒別的。小雨平心靜氣，調整呼吸，等臉上顏色稍稍退卻后才稍微捋了捋額間的碎發，裝模做樣的四處打量，卻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一人。
此人穿著和尚武一般的黑衣，利落洒脫。側臉輪廓分明，只是不知遇到什麼煩心事，他一直蹙著眉頭，對著面前的一盤菜長吁短嘆，手指在紅木桌子上划來划去，甚是奇怪。
「怎麼，你又看上他了？」
小雨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沒有，只是他很···」慢著！不對，什麼叫「又」？她小心翼翼的轉頭，沒有對上冷照寒意逼人的眼睛，只見他像個木頭人一般筆直坐著，側臉是從未有過的冷峻。
「···奇怪。」
這傢伙又怎麼了嘛······
小雨近乎絕望了，自從來到青檀門，大人的心情更加陰晴不定，一會兒開心，一會兒陰沉，叫人琢磨不透。果然什麼「女人心，海底針」是大錯特錯，男人心才是！
她感到無比沮喪，難道抱大腿抱那麼久此刻便要付諸東流了嗎？那以後誰保護我？不行，這絕對不行！必須做點什麼讓他感到我作為狗腿子···劃掉，是崇拜者的決心！
就在小雨醞釀著如何成為大人第一小弟時，江寂已經把桌子擺的滿滿當當的，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晶瑩剔透的白米飯冒著淡淡的熱氣，紅薯塊裹著金黃的糖漿，配著旁邊紅紅火火的辣椒小炒肉直勾著人的眼。白斬雞嫩嫩滑滑的，蛋花湯上點綴著些嫩綠的蔥花。一股酸甜味瀰漫開來，那是中間醋魚的味兒······除了一盤苦瓜實在不起眼，其它的都是如此賞心悅目。小雨巴巴的望著滿桌子的菜，然後······她剛打算要幹什麼來著。
在小雨的理解里人生五味無非是酸甜苦辣咸，可像她一樣俗之又俗的大俗人自然不想遍嘗其中滋味，只願餘生與咸辣甜三味相伴。可惜，她雖愛辣卻吃不得辣，每每抵不住誘惑一試，下場無非是涕泗橫流、胃痛如絞，著實讓她又愛又恨。但對於咸，小雨一直奉為摯愛，即便一年不吃辣也不能一頓不吃咸，只見趕路那些天的慘白臉色便可見一斑。相比之下，甜就無足輕重了，說不上多愛，吃也罷，不吃也從不曾想念。把它排上位次只是因為某雨不喜苦味，相比之下與它們針鋒相對的甜就顯得親切可愛的多得多了。所以，小雨等著江寂下筷后就迫不及待夾了幾塊炒肉伴著一大口飯吃下去，減輕了一些辣味。剩下的菜白斬雞隻是象徵性的夾了一塊，苦瓜則是看也不看一眼，其他的俱是風捲殘雲之下已所剩無幾。
果然在小雨的心裡，美食大於小命大於初戀臉，看來以後她不是為食而亡就是孤老終身啊······
比起小雨的心無旁騖，其他三人就顯得心不在焉。
江寂從來循規蹈矩，早已吃過，眼下不過淺酌一杯淡酒應應景罷了。含桃倒是好胃口，只是見小雨又不盯著寂哥哥反倒盯著···那些菜···心疼寂哥哥···不過，她到底在意什麼東西啊？如果弄不清的話，自己要如何投其所好，又要如何從她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呢···
冷照的狀態嘛，就複雜的多。原先的確很生氣，不是因為那個花痴小傻子，是因為那些傢伙很討厭···而已。面對這些菜，他是一點食慾也沒有，只隨意挑了幾粒米。可當發現小雨全程都沒有表現出對江寂的關心時，又不由自主的歡喜，果然她最愛的永遠都是食物不是那個江寂！
這幾個人各有各的心思，但好在這頓飯吃的還算順利。某雨在填飽肚子之後難得的想起自己吃之前的事，幸好冷照還沒有吃完，一碗飯幾乎沒怎麼動過，機會難得，小雨怎麼會錯過。縱觀整個飯桌，好像被吃的差不多了，總不能夾苦瓜吧。猶豫再三，她將筷子伸向唯一一塊完整的魚肉。
「阿照多吃點，你最近都瘦了。」這魚絲毫不腥，肉滑味美，雖然對於小雨這個重口味來說稍稍有些淡了，但對大多數人來說味道剛剛好，絕對是獻殷勤的最佳選擇。
可顯然冷照不是那麼想的，古人云，為伊消得人憔悴，而這碗里的醋···魚，難道，她全都知道了嗎？這可如何是好！
小雨木著臉看冷照半天沒有反應，以為他不喜歡魚，只好悻悻的收筷。沒成想，冷照用筷一夾，極其平淡卻頗有威勢的說道：「放進我碗里的怎麼能拿回去。」
「我以為你不喜歡呢。」小雨訕訕的笑著，只見大人一本正經的咬了一口，面上淡淡的，是小雨吃到不大喜歡的菜的表情。就在她想著是不是該桌上的每一道菜都試一遍的時候，冷大人不咸不淡的說：「很好吃，我喜歡。」
呵呵，沖你的表情，誰信啊！
可是，桌上已經沒有菜了···還是等摸清楚他的口味再下手吧。小雨咬著筷子想著。
「寂哥哥，小雨現在還沒有師父呢，你能不能幫她這一次啊！」一語驚醒夢中人，小雨滿懷期待的望著江寂，連冷照都放下筷子等江寂的回答。可還沒等他說話，那個怪人就走過來拿起江寂的酒杯抿了一口：「一向最守規矩的江師兄也會借職務之便給這些後生開小灶啊。」
「懷哥哥！」含桃笑眯眯的沖他喊著。
「你這丫頭，平時已經讓你江師兄破了許多規矩，眼下還要再添一個麻煩給他嗎？」
某麻煩：······
「我···哪有！懷哥哥最討厭，一點也不懂女人的心思。」
「女人？你不會說你自己吧，小丫頭片子！還沒到年紀就裝大人，這可不是好事啊！」
」林師弟來這兒不是為了揪我的錯這麼無聊的吧，你的飛天翼設計貌似到了瓶頸。」江寂一針見血，不留餘地。
那怪人倒也不惱，自然接過話頭：「的確，不過剛才已經想出解決辦法了，不然我吃飽了撐得來你們這桌逗這位···女人。」
含桃氣的牙痒痒，試圖用意志力消滅眼前這個放浪形骸的人。然而看他依舊生龍活虎，就知道她失敗了······
「師弟可想收徒？」
「徒弟？就這個麻煩啊？」
某麻煩：······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可不像你一樣，專門自找麻煩。」
某麻煩：算了，當我不存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