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
第二天早上,還沒起床,自強就感覺到安晨身體發熱。雖然發了脾氣,安晨在半夜的時候還是轉過來抱著自強睡覺了,抱著胳膊架著腿。
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
自強用手摸了摸了安晨的頭,確實是發燒了,臉通紅通紅的。自強叫醒安晨,問她熱不熱。
她說「冷!」
自強趕緊起來收拾,帶著安晨去了樓下的診所。
路上,安晨有點輕微的咳嗽。
大夫給安晨開了感冒藥,安晨請假在家裡休息了一天。
這一病,又讓安晨想起了在大學的時候,自強照顧她的那個晚上,氣也就消了。兩人都沒有再提這件事。
過了一個星期,安晨放寒假了,可自強還在上班,要等到自強請到假再回老家。她就在家裡收拾衛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老是不舒服,總想睡覺。她跟自強一說,自強就說去看下醫生,是不是期末太累了。
這次剛好一個老中醫在,人家上手一搭脈,對著兩人一笑:「恭喜你們!小夥子,你媳婦懷孕了。」
有點猝不及防,兩個人雖然年齡也不小了,可是心理上還是孩子,這一下子就要當爸爸媽媽了,還沒準備好。
真是意外的驚喜。
走出診所,自強緊緊拉著安晨的手,生怕她跑了。
「別抓那麼緊,疼!」
回到家裡,自強就把安晨按到床上,「以後,你要少幹活,能我乾的就我干,不能把你累著。」
自強笨手笨腳地做起了飯,安晨心安理得地看著他,不時的提醒一句。
總算把一桌飯做好了。炒了兩個菜,一葷一素,豆角炒肉,還有蒜蓉生菜,還打了紫菜蛋湯。
說實話,這菜的賣相真不敢恭維。炒熟的豆角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黑色鍋巴,肉也炒的泛著白,看著就很硬,生菜的邊上還有火太大燒糊了的邊兒,蛋湯里的紫菜還結著坨。
安晨看著菜,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可是馬上又舒展開來,自強做的飯明顯不好看,也不一定好吃,可是,在一起以來,因為自強更小,從來就沒有讓他做過飯,最多就是下個米,或者剝剝蒜,切菜都是大大小小的塊頭。為了她,也下了廚,雖然笨手笨腳,可也算像模像樣。
安晨吃了一口生菜,有點糊了的味道,鹽也沒有化均勻,可她還是滿足地吃下去,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味道。
在快過年之前,自強請了幾天假,要提前回老家。因為現在已經懷孕了,要跟家裡大人商量辦婚禮的事。
假請到了,火車票卻很難買。
自強四點鐘就爬起來,去售票點排隊,總算排在了第一個。等到八點二十開門,人們一下子涌了進去,自強還是牢牢地卡在了第一個位置。
售票點有兩個窗口,人們擠成了兩隊。
等到八點半,系統統一開始賣票,自強想買兩張卧鋪,可是瞬間就只剩下一張卧鋪的上鋪。自強一咬牙,買了一張
上鋪,買了一張硬座。
等到了啟程的時候,車站裡是人山人海,自強緊緊地護著安晨,唯恐別人撞到她。把她送到了卧鋪車廂的門口,自強才轉身返回自己的硬座車廂。
他想起了上大學那一年,在擁擠的車廂里被擠佔座位的情景,那時候是因為心疼錢,捨不得買卧鋪,現在是因為人多,買不到卧鋪。
一路上,自強都牽腸掛肚的,不知道安晨在卧鋪車廂怎麼樣,好在是坐夜車,第二天早上就到了。
走出車廂看見安晨,自強的心才放了下來,真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
走出火車站,安晨的父母已經在等著了,岳父岳母滿臉的高興,滿眼的心疼。雖然安晨穿了厚厚的羽絨服,岳母還是責怪她穿的太少了。
安晨也沒有還嘴,自從懷了孕,感覺安晨的性子都變得更柔和了。
一家人回到家裡,岳母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飯,安晨嘴裡說還是媽媽做的飯好吃,可是吃了幾口下去,就跑到衛生間去吐了。吃了一餐飯,跑衛生間去了五六次。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頓飯,岳母收拾餐桌,自強和安晨就陪著岳父聊天。
順其自然地聊到了一個話題,關於如何辦婚禮。
岳父沒有提要求,只是說尊重安晨的想法,岳母說是應該辦一下。安晨想了想,卻說在家裡不大操大辦了,請一下要好的親戚朋友就可以,因為現在她身體不是很舒服,再加上將來又不在本地工作,不想麻煩打擾太多人。
岳父表現的很輕鬆,岳母說了一句:「這可隨了你爸的意了,讓他麻煩別人是最難的事兒。」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關於彩禮的事,安晨跟岳父岳母也說了眼下的情況,可能拿不出來,老兩口也很通情達理,沒有提過多的要求。
住了兩天,自強就回了自己家,跟父親說了結婚的事。父親雙手緊攥著,想了好久,最後下了決心。
「正好你回來了,明天咱們就把苞米打了賣掉,本來想等著年後的,你要結婚總要給人家點彩禮錢,要不太不像話了。」
第二天,爺倆叫來了打苞米的,正好幾個小夥伴都在,李寶寶把王威、七斤、周鵬都叫了來,現在人家都穿的人模人樣的,突然讓人家干這樣的活,自強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王威,和自強一見面,兩個人相視一笑,上前抱了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很快就冰釋前嫌了。
王威一聲吆喝,大家脫衣服的脫衣服,挽袖子的挽袖子,就準備幹活。尤其是周鵬,現在胖的不成樣子了,穿著件羽絨服,脫下來只看見大肚子,估計油有二指厚,七斤冷不丁上前使勁捏了一把,把周鵬疼的「嗷」一聲大叫;還是七斤利索,不愧是當兵的,身體好,大冬天的,還是穿著件薄外套,衣服一脫,身材還保持的非常好,虎背熊腰,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氣的人。
在一夥年輕力壯的年輕人的幫助下,苞米很快就打完了。父親種了一年的地,八九畝地的收成還不到兩萬斤,按年前最高價七毛五來算,還不到一萬五千塊錢。
晚上,自強媽燉了一鍋酸菜排骨,又買了點新鮮的小蔥、生菜、辣椒蘸醬吃。
除了寶寶,包括自強四個人吃的狼吞虎咽,一根小蔥被七斤跟周鵬搶成了好幾截,周鵬搶到了葉子,囫圇著就塞到嘴裡,七斤搶到了根兒,也一下子全塞了進去,好像放在手裡都感覺不安全。
這樣的氛圍,讓他們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可是怎麼能回得去呢?什麼都不一樣了,他們長大了,都活得體面了,這個村子也變了,村裡面剩下的都是「老幼病殘」了。
今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喝多少酒,都想著吃完飯,好好地聊一會兒。
等吃的腸肥肚滿,幾個人相約著到外面先去溜達一圈兒。北方的季節,年前大家都是只吃兩頓飯的,四五點鐘,街上已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人,有的吆喝著「湊桌」打麻將,有的幾個人站在一起吹牛皮,還有一群群穿漂亮年衣的小孩子,不大的男孩子抽著煙,商量著去誰家「鬥雞」,小女孩們也有的染了黃黃的頭髮,穿著高跟的皮鞋,毫不在意的站在男孩子中間,大聲地浪笑著。
這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這的確已不是他們的少年時代,李寶寶說:「走,還是去我家坐會吧,我家炕頭熱乎。」
幾個人鑽進了寶寶家,他媳婦明顯地發福了,現在有了三個孩子,兩女一兒,小的也可以「打醬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