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城牆縱歌
趙睿崖一個人下了山莊，遠遠的便看到南城牆頭上，立著一個身影。
原本來的時候有馬車相送，現在不被那群佩劍之人圍攻已經很客氣了，還想有馬車送回城嗎？
好在趙睿崖習武，腳程也快，沒多久便已經可以看到城牆了。離開山莊範圍，便有人上前道：「大人，兄弟們只能到這裡，再往前走就有人攔截，傷了我們不少人。」趙睿崖問道：「可有兄弟喪命？」那人搖搖頭道：「沒有，那些人出手並不重，只是為了阻止我們上山。受傷的兄弟們養幾天就無礙了。」趙睿崖這才點點頭。那人又道：「我們已經派人回去請趙先生與霍大人了。」趙睿崖瞪了他一眼，不過隨後想想也是為他的安全，才道：「趕緊派人回去，讓兩位九品安心養傷。」那人領命之後再次隱退到黑暗之中。
兩位九品是他的最大保命手段，現在卻都在養傷。只是剛才那位劍聖卻看不出受傷的樣子。而且將心中多年的羈絆釋放，或許還能更進一步，九品更近一步……趙睿崖曾經問過二伯，但二伯的回答卻是人力有時盡。現在看來，還是未到盡時。
等趙睿崖來到城門口，看清原來站在牆頭的正是沈夢兒。雖此時天色已黑，但南城仍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多是在搬運建築房子的石料木材。趙睿崖亮出身份，守衛好似被交代過什麼，並沒有懷疑與為難，放趙睿崖進城。
不過趙睿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對守衛道：「這位大哥，在下可否去城頭一觀？」那守衛聽到趙睿崖這樣的稱呼，趕緊躬身行禮道：「趙大人莫要折煞下官。上頭有吩咐，不能干涉趙大人的自有。」
上頭？是默守黑無玄？還是皇帝？這是在傳達，已經撤銷了對我的監視嗎？趙睿崖並沒有再問，而是對守衛點點頭道：「多謝。」
牆頭上，趙睿崖沒有問她如何上來，而是問道：「嫂夫人是在等付兄？」沈夢兒聞聲回頭道：「趙大人？奴家以為你回府了。」又回道，「按行程，付郎今晚便應該回城了。」
趙睿崖微微一笑，道：「付兄見到嫂夫人，一定會很高興的。那在下就不打擾兩位重逢了。」說完轉身便走。
身後的沈夢兒卻急道：「趙大人……」趙睿崖也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嫂夫人還有何事？」沈夢兒神情有些扭捏，輕聲道：「他……」
趙睿崖嘆了口氣，他相信沈夢兒今晚在此，有七分是為了等付敬生，但剩下三分，卻是在等趙睿崖。不是擔心他的安全，而是想知道那個人的消息。
趙睿崖道：「劍聖前輩答應我，離開秦國時，他會與我一起。」這個他不是指劍聖，而是指沈夢兒關心之人。沈夢兒像是鬆了口氣，緊接著又有些害羞與緊張道：「還請趙大人莫要……」不等她說完，趙睿崖就開口道：「還望嫂夫人真心對待付兄。」
沈夢兒緩緩的點點頭，趙睿崖也不再開口，一時間兩人都無語，氣氛有些尷尬。還是沈夢兒先開口道：「剛才見趙大人是一人回來的，聖劍山莊沒有派人送你嗎？」趙睿崖笑道：「他們以為是我將劍聖心愛的銀杏樹砍斷了，沒為難我就不錯了，怎還會送我回城？」
其實沈夢兒只是隨口一問，聽趙睿崖的回答，卻有些吃驚道：「銀杏樹斷了？聽趙大人的意思不是你動的手？那是誰？難道是……」趙睿崖也有些驚訝的看著她道：「嫂夫人也知道那棵銀杏樹？」沈夢兒臉色一白，但還是低下頭道：「從前聽他提起過，聖劍山莊有棵銀杏樹，是太后種植的。劍聖前輩很看重。」
「看來他也並不是不看重你。」趙睿崖說道。能把自己奶奶的緋聞告訴沈夢兒，也算是一種認可吧。沈夢兒苦笑道：「皇后給了他三塊玉佩，說是劍聖前輩的承諾，其中一塊玉佩，他用在了我身上。」趙睿崖點點頭，這他早就猜到，讓沈夢兒名聲鵲起的，是嬴凌的那一招劍法。看似浪費，卻讓沈夢兒幫助他得到不少官員的消息與把柄。
沈夢兒繼續道：「他還說，等三塊玉佩都用完之後，劍聖前輩還會教他一套劍訣，叫斬塵。」
趙睿崖楞了一下，斬塵？原來嬴廣早就想好了，等玉佩用盡，便是與周沛緣盡之時，怪不得會對他說那些前事。看來原本這些事是想對太子說的。只是這斬塵劍訣並沒有教給趙睿崖，只是演示了一次劍氣凝形。也難怪，畢竟嬴光是秦國皇族，而趙睿崖是唐國人。
趙睿崖道：「前輩對我說了一些事情，但並沒有教我劍訣，只是為我演示了一劍，並將那銀杏樹斬斷。」
沈夢兒道：「能得劍聖前輩親傳，趙大人一定頗有收穫。」趙睿崖搖搖頭道：「談不上親傳，更沒有太多收貨。嫂夫人，你臉上的傷需要時間，但只要按我的法子，定會恢復如初的。」
沈夢兒福了一禮，道：「趙大人再造之恩，奴家沒齒難忘。」趙睿崖向旁邊側了側，道：「嫂夫人會受傷，也是在下的原因，而且在下對付兄也……」沈夢兒打斷他道：「過去之事，不必再談。不同的立場，沒有對與錯。」
趙睿崖見聽她如此說，原本準備的一些道歉的話也咽回了肚子，伸手將一本薄書遞過去，道：「這是在下親手所繪，讓付兄按照我的方法，雖不能恢復到正常人的模樣，但一定會有所改善，且還能強身健體，望嫂夫人替我轉交給他。」
沈夢兒接過後，道：「趙大人何不親自交給他？」
趙睿崖笑了笑道：「替我轉告他，離開的時候，不要來送我。」
趙睿崖是唐國人，付敬生是秦國人，而且父親還是秦國尚書，雖說兩人走得近很多人都看到了，但那個時候兩人都有自己的目的，現在太子已除，若在糾纏不清，趙睿崖可不敢保證嬴鴻那種人會亂起什麼疑心。
趙睿崖再次施了一禮，道：「保重。」說完轉身便走。
沈夢兒在身後道：「趙大人，可否再教奴家一曲？」
趙睿崖腳步一滯，嘴角微笑。縱歌道：
「誰，染盡衣冠
誰，傾盡樽前
誰，畫盡春風
誰，凋盡朱顏
誰揮長劍，
為斷前塵舊念
誰道天上人間
應念。」
前塵應念，作者很喜歡的一首。也算是對應著秦國幾個人物。秦國篇暫時告一段落，後面便是唐國朝堂與邊境的風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