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變天
九黎域的天空一片漆黑,陰氣沉沉,像是在散發著陣陣惡臭。
但是生活於此的人們並未感到奇怪,只因這裡的天空長久以來都是如此,他們恐怕早已忘記了那原本的天空是何模樣。
恍惚間,漆黑中似有著幾道亮光迅速閃過,而後蒼穹像是被烈焰焚燒般獵獵作響。
下一秒天穹真的燒起了烈火,寬厚的黑色雲層如可燃物一般被烈焰大片大片地吞噬。
隨著黑雲的焚化,被籠罩在黑暗中的大地逐漸亮了起來,陽光一縷一縷的投射進來。
如今的場景就猶如陰暗的牢籠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常年生活在此的人們終被解放。
但是事實卻只對了一半,因為人們並沒有露出那種被救的欣喜若狂,反而個個對著天空怒目而視,一幅要將始作俑者撕成碎片的猙獰表情。
火焰,落了下來。
地面四處燒灼著天火。它就像是天道對罪惡降下的審判,瘋狂蔓延,此處的一切人與物都在烈焰的吞噬下歸於虛無。
天空的一逾,一位面容俊逸的少年杵槍屹立,腳下是烈烈風火。
他目光冰冷地看著那逐漸在天火中消逝的生命,良久,他終於冷哼一聲,朝著前方飛去。
萬裡外的天空亦是如此,災厄肆虐。
或是七道黑錐落凡,屠戮生靈。
或是暗紫光波墜下,萬物凋零。
或是死屍枯骨突變,群魔亂舞。
寂靜了多少年的世界,在這一刻,終是被打破了。
……
十一年前
九黎國的天空陰雲籠罩,千萬里的疆域皆是如此,沉沒在一片漆黑。
唯獨九黎界的九黎城,上空大放異象。這座代表著九黎繁榮昌盛卻又暗藏腐敗的都城,似乎是要在那等奇異中迎來新生一般。
層層疊疊的黑雲被一束慘白色的靈光撕裂剖開,掀起大片九彩半生雲,而後穿透屏障射入了富麗堂皇的元帥府內。
說來也是奇怪,這道靈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剛從母體中露出頭來的幼嬰眉心之上。
也是同時,大步流星的男子與院落里玩耍的孩童,身子同樣是閃過一道白光。
倏忽,陣陣不絕如縷的啼哭響徹殿堂。
「王爺王爺!生了,是個小公子,健碩的很呢!」
一位看似六十上下卻風韻猶存的穩婆趕緊接過那剛剛誕生的公子,用玉錦裹住,生怕其有什麼閃失。
明明剛經歷過地獄般的新生壓迫之苦,卻是出奇的安靜,只是用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四處亂瞟,直溜溜的盯著眾人,一點兒也不認生。
「快讓我看看。」
身處一片花海中的墨遙夢輕聲喚道,雖然此刻她一臉疲憊但還是十分關切地從穩婆手中接過自己的孩子,待確定剛才的靈光沒有對孩子產生什麼影響后才是長舒一氣,滿目慈愛,幸福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但在這慈愛中,卻又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
墨遙夢很快露出滿足的笑意,不由期待起來:「沒有辜負母后啊,瞧這樣子,以後一定會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啊,伴隨這般異象出生,註定不凡啊,而且這孩子生的眉清目秀,長大了肯定俊得很。」穩婆在一旁誇道。
急忙趕來的蚩雪濁,一對虎目也是充滿笑意。
能讓這南征北戰多年早已是冰心鐵骨的九黎大元帥露出如此目光,便是早已證明了這他對這孩子的滿意。
「哈哈,這小子剛出生就這般好動,肯定是隨了他父王我!」
「但生得俊俏可是遺傳了我哦。」墨遙夢哪裡有剛剛臨盆的樣子,一臉調皮的看著蚩雪濁。
無奈地搖了搖頭,蚩雪濁連忙接過襁褓中的嬰兒,細細看著他那眉心處若隱若現的印記。
笑容也是愈發燦爛了。
無疑,這孩子被選作了,天命之人。
所謂天命之人,乃是天道所選,自始便被賦予蒼天大道,是為至尊。
不過片刻,這元帥府外早就已經是人流如潮了,看到那等異象圍繞降臨,不少人也都是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哈哈,恭喜王爺又得一子!」西南王豪邁笑著。
「伴著這等異象出生,此子定為天命之人啊,如此一來算上王爺,這可就是一門三天命啊!」
常王爺捋著鬍鬚,目光羨慕。
就連過路的路人也是不禁停下步伐,感嘆幾句。
要知道,如此異象在四年前可是才剛剛出現過啊……
……
之後,此子應著兄長的「凌」字,得名「霄」,蚩霄。
凌霄,意味著上古時期的最強之城——天庭中的凌霄殿。
取此名也是希望這兄弟倆日後能達到凌霄的高度,而如此一來,蚩雪濁也就成了那唯一身在凌霄之上的人。
這樣卻也無不暗示著他蚩雪濁那難料的野心。
短短十天後,蚩雪濁大宴賓客,就是那些身在其他界的大人物也是連夜趕來。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蚩雪濁正式將自己的野心公諸於世。
「如今在座的各位都是同我蚩雪濁有過出生入死的弟兄,也都是我信得過之人,在此謝謝各位不遠千里來參加犬子的誕辰。」
確實如蚩雪濁所說,這些人基本都與他是過命的兄弟。這些年他南征北戰殺敵無數,自然也交友無數。
現如今這九黎國中武將極大部分都是與其稱兄道弟,他蚩雪濁也是成了這名副其實的元帥。
「以雪濁兄的性格來看,不遠萬里也要把我們叫過來,肯定不止此事吧?」鎮北王笑道。
「是啊,秦兄說的是,我們都很熟悉雪濁兄了,想必是有什麼重要之事吧。」鎮南王也是接過話來。
與蚩雪濁頗為熟悉的他們自然是懂得其那龐大的野心。他蚩雪濁絕對不會甘於平凡,就這樣做上一輩子的人臣!
「哈哈哈,不愧是我蚩某看中之人啊!那我就直說了。」蚩雪濁語氣變了變,壓低聲音,「現今的九黎因為熬皇的昏庸無能丶荒淫無道變得日漸式微,這些相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這實在是危急存亡之秋,而今我蚩雪濁覺得,這九黎是時候變天了!」
舉堂大振!
這一戰,蚩雪濁等了很久。一直以來的他都在等待著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便是蚩霄。
伴隨著被選作天命之人的蚩霄的出生,蚩家的血脈也是更為強大,蚩雪濁的實力也是藉此更上一樓。
實力提升也推動著蚩雪濁對反叛的決心,使之愈發堅定。
那一年的冬天,蚩凌四歲丶蚩霄半歲。
蚩雪濁帶領以鎮南王與鎮北王為首的起義軍,高舉「變天」大旗,百萬雄兵自各域迅速聚集而來直搗九黎殿!
雖說是起義,但恐怕無人不知這是一次篡位,一次明目張胆的篡位!
大軍氣勢洶洶,一路所向披靡,所過之處無不降者。
短短數月,熬軍一路退敗,已是抵擋不住起義軍的強橫氣勢。
不過百日,九黎城門大開,百萬雄兵瘋狂湧入。
本就因為昏庸而不得人心的熬皇此刻早是不再掙扎,就如木偶一般攀坐在那金龍鳳舞之席上。
猶是在等待死亡到來。
亂丶亂丶亂!
在這鴻家最後的末世,整個皇宮人心惶惶,搶奪皇家珠寶,彼此廝殺。而那幾百萬人的起義軍就這樣神情冷漠的看著這發生的一切,沒有人出手插腳。
殿門大破,蚩雪濁緩步邁開。
「你來了……」鴻興熬嘴角有著一抹笑容。
「你不逃么?還是說懷著僥倖認為我會放你一馬?」
「呵呵哈,任何人都可以逃,唯獨朕不可以。」鴻興熬眼中有著一絲冷厲。「這片天下是朕的江山,只有我鴻家才能主宰它!就算事到如今朕深知它要易主,但就算是死,朕也要將這鴻氏的血灑在這鴻氏坐了幾百年的位子上!」
話音才落,鴻興熬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劍已經悄然劃破了自己的喉嚨。
「呵,就算是死也要再一次對我炫武揚威啊……」
攻破這屹立千年的不朽國度——九黎,僅僅歷時走馬五月,享樂多年的熬氏早已潰不成軍,就如待宰羔羊一般。
如今九黎需要的的確是一次新生。
在位十六年的熬皇,鴻興熬走向末日,而統治九黎百年的鴻氏也被正式從歷史中抹去……
九黎則是正式開闢了一個新的紀元!
一個以兵主為王的繁華大世!
七日後,蚩雪濁登基稱帝,入主九黎殿。年號九黎。
他絕對是九黎歷史上第一個膽敢將「九黎」二字代為年號的帝皇。這一點起初也遭到了不少官員的反對,但蚩雪濁以強橫的氣勢將那些反對之聲生生壓了下去,硬是用這九黎做了年號。
「九黎」代表了這龐大帝國的起源。
這兩個字,不僅僅被封作國名,更是用為了第一行政界的名字。可想而知,這「九黎」的重要絕非是字面上這二字那麼簡單。
用這二字,無疑是彰顯著他蚩雪濁的強橫。
與天穹同高與九黎同壽!
不過蚩雪濁也倒是擔得起這樣的年號。
在他稱帝的第一年間,馬上就嚴查腐敗官吏,將那些還活在鴻氏享樂主義中的痴人一一滋醒。
也是在同一年,他極力整頓邊遠州界,親自出征收服外土。
反正那一年間,鴻氏昏淫腐敗之氣完全掃除,整個九黎一轉勢微,開始強盛起來,百廢俱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