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袛

第二章 神袛

?疏拉著玉車穿過那巨大紅門,一步步踏著地面的青石板,徑直走去。

城門下的陰暗一褪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兄弟二人從未見過的景象。

就連墨遙夢也是笑逐顏開,畢竟在蚩雪濁稱帝后,她還是第一次來,仔細一想也是有些年沒來這帝都了。

人來人往行集中,吵雜聲里各為己。

隨意在繁鬧的大街上徜徉著,腳下一片輕盈。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牆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如今九黎民眾對於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

街市上人流往返,各種叫賣聲丶嬉笑聲不絕於耳。各色各樣的稀奇物件,古怪食物擺滿商攤。建築也是五顏六色,各有風格。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顏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九黎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這樣多的人,這樣多的稀奇古怪,這樣多的紅牆碧瓦……這些都是這兩個久居深院的孩童所沒有見過的!

若不是想著要快點見到父王的話,看他們那左顧右盼的樣子,指不定早已經滑下玉輦,一溜煙混入人群了。

?疏緩慢的行走在官道上,來往的士兵行人倒是沒有什麼稀奇,畢竟這裡是都城,每天來往的大戶人家多了去了,即使是異獸,見慣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愈發靠近九黎殿,建築愈發壯麗,光彩奪目。

但卻少了之前那種喧鬧的感覺,莫名中有些枯寂。

經過宮口處,有看守的宮兵攔路,墨遙夢只是頗為隨意地將腰間的玉佩甩了出去,而後朝著那些死人臉吐了吐舌頭。

為首的護衛接過玉佩,頓時臉色一變,連忙恭敬道:「元帥請進。」

墨遙夢遞出那快玉佩可不就是當初蚩雪濁的元帥佩嗎?

他稱帝后,因為還沒有選出新元帥的緣故,這元帥令也就一直由墨遙夢保管。

前行了一段時間,?疏在一條清河前停了下來。

靜心河。

這條環繞九黎殿的清流原本是沒有的,是在近年蚩雪濁登基后才命人挖通的。

取這河名,顧名思義,心清神靜。

潺潺河水散發著絲絲靈氣,令人神清氣爽,每天來朝的官員都會取一勺河水飲下,以保持朝堂上的心思平穩。

河面上,橫架一橋,青玉鋪鑄,是為渡聖橋。

所渡之人皆為聖!

如此說來,確實是有些誇大其詞,所謂聖人,乃是以天下為己任,與天下的一切生靈,世間萬象融洽無間,自然相處,把天道拓展入自己的性情,內心光明如日月,卻如神明般在冥冥之中化育眾生。

提名前,眾官都是搖頭稱否,言辭擔不起如此名頭。但蚩雪濁的傲氣擺在那裡,他也只是說了句:朕說你們擔得起,你們就得擔起!

渡聖橋隱隱約約中,卻是散發著一種讓人不可親近的氣息。可能正是這一原因,?疏才會停滯不前,被那堵不可視的牆擋住去路。

墨遙夢走出玉輦,目光看了一眼渡聖橋,微微莞爾。

出於好奇,孩童們也是隨後跑出車輦。有樣學樣的看著面前的玉橋,皓齒微露。

「噗!你們笑什麼呢?」墨遙夢一笑。

「笑的自然是母后所笑。」蚩凌機智答道。

墨遙夢一陣無奈,跟這孩子搭話真是得不到一絲成就感,他說的話每次都讓人接不下來。

「走吧。」

呼出一口濁氣,墨遙夢牽著兩個孩子邁上了渡聖橋。

剛一踏上那青玉,蚩凌蚩霄便是覺得身上瞬間大重,似是有高山樓宇壓著一般。以他們這還未修鍊的身體,自然是扛不住壓力,撲通一聲貼在了橋上,與橋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渡聖橋,渡的皆是聖人,沒有實力,怎可稱聖。

墨遙夢見狀,即刻調皮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哪裡像是一位有兩個孩子的媽,活脫脫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

但看到兒子那被玉石「親」得紅撲撲的臉蛋,墨遙夢終於忍著笑意,兩手各自抓住一個那躺在地上的孩童的衣領,將兩人提起。

這才剛站穩腳跟,都還沒來得及說句話,那沒完沒了的重力又壓了下來,撲通。

隨後傳來的,是墨遙夢的花枝亂顫……

兄弟二人一臉黑線。

「咳丶咳丶咳,差點笑死。」

墨遙夢直拍胸口,一手把蚩霄拎起來。本以為又要再次親吻大地的蚩霄,默默閉上了眼……

但是一股暖流突然鑽進身體,隨之而來的是一身輕鬆,那種被重物擠壓的感覺戛然而止。

「母后,我我我!」看到弟弟沒了事,蚩凌喊道。

墨遙夢彎下腰,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溫柔可人。但對她無比了解的蚩凌卻是知道,自己慘了……

墨遙夢的笑容是那種笑裡藏刀的笑,她笑得越溫柔,就說明她越有可能狠狠捅你一刀。

「凌兒就再躺一會吧,我們去見了父皇再來救你哦。」

墨遙夢莞爾一笑,容貌傾城。

「我……」

蚩凌心態爆炸。

墨遙夢牽著蚩霄快步走去,不帶一絲遲疑。倒是蚩霄,不時回頭,望著皇兄那滿臉的通紅,眼中滿是憐憫。

不過也是片刻,一道靈光就是倏忽飄來,融入蚩凌體內。

壓迫不見,蚩凌立刻起身,快步追上墨遙夢,滿臉的委屈。

「真是一點當母親的樣子都沒有。」跟在墨遙夢身後,蚩凌小聲嘀咕著。

啪,啊。

聲落,只見蚩凌雙手抱頭,一臉苦悶。

「哈哈,母后還以為你知道那橋不對勁的……」墨遙夢輕笑著,一臉常態,哪裡有剛打完人的樣子。

「我……我怎麼可能知道啦!」蚩凌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咦?難道母後記錯了?剛才我笑的就是這橋上的小把戲,可我怎麼記得是誰說:笑的自然是母后所笑。呢?」

墨遙夢擺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嘴角卻儘是嗤笑。

蚩凌頓時語塞,只覺臉上燙燙的……

對於眼前這個俏麗的女人,自己恐怕永遠只有被捉弄的份。實則是母親,卻更像是玩伴,沒有同伴的童年就是靠母親的調皮嬉鬧一天天度過的。

「還想不想見父皇了?快點跟上!」

愣在原地的蚩凌回過神來,一把牽住母后的手。

母子三人,手牽手踱步官道,伴著樹影殘陽徐徐而行。

前方的建築愈發巍峨,三人的心緒也是愈發激動。

離九黎殿百米內的建築在此刻都是掛紅貼彩,像是為了舉辦某種盛大的宴會而特意裝飾上去的。

「母后,今天是過什麼節日嗎?怎麼這麼喜慶?」蚩凌來回望著這些彩旗飄揚的場面,一臉疑惑。

墨遙夢沒有回答,但也是滿臉不解。

不一會,兩個孩童就向前面跑去,圍簇在一尊石像前,饒有興緻地看著,方才的疑惑哪裡還有半分。

「母後母后,這是誰啊?怎麼會長著翅膀呀?」蚩霄轉身看向墨遙夢,一手指著石像。

墨遙夢走來,揉了揉他的頭髮,而後看向石像,「這是一尊神袛,出自我們九黎的神袛!」

那石像人面鳥身,一對大翅高展,威嚴無比。雖為石頭,卻外放靈力,氣息霸道。

「神袛?好像很厲害呀!」

「當然了,神袛是神,它們的強大不是我們凡人能夠想象的。這些神袛是九黎的先祖,也是九黎的底蘊,九黎身處大荒,要不是有它們鎮守的話,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說到神袛,平日里嬉皮的墨遙夢也是一臉嚴肅,可見她對神袛的敬重。

「既然它這麼厲害,又怎麼會變成石像呢?」蚩凌盯著石像,一臉不相信。

「因為天。」

「天?我有點不明白……」蚩凌撓了撓頭,不解。

「在萬年前,世界初成的時候,沒有什麼生氣只是一片枯寂,無數的神魔行走在世間。神魔是天地共同孕育的生靈,生來就有強大無匹的力量,但是它們之間卻是不和諧的,終於在一個機緣下,戰爭打響了。」

「那一仗,雙方都死傷無數,大地也被它們極端的力量弄得支離破碎,形成我們今天所在的大荒。最後,魔眾不敵,被神眾一一斬殺,埋骨大荒。那時候,天地間就已經沒了魔,只剩下神。但是神的統治卻是在漫長的歲月後,迎來終結。」

「天變了,無數的災禍自天穹灑落,在那等力量面前,就算是神,也只得隕滅。」

再之後,世界沒了主宰,萬物也就復甦了。人類也即是在那個被稱為帝落的時代中所崛起。

「那這尊石像到底是神還是魔呢?」

聽了母后的講述,蚩霄好奇的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呢,不管它是神是魔,在今天都是神袛,神魔本來就是天地所生,並無區別。」墨遙夢笑了笑。

蚩霄點點頭,而後又想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那其它的神袛在哪裡呢?」

「散落在九黎的各個角落,亘古以來,守護一方天地。」

九黎神袛共計二十有七,自世界伊始之時誕生世間,在大地上開闢出一片天地,不過那時還不叫九黎。

一方樂土,卻是被戰火侵襲,無情摧毀。

歷代的帝王也不是沒有過遷移出大荒的想法,但是奈何傳承在此,也是毫無辦法。更何況大荒兇險無比,到處都是神魔屍骨,光想想就是不寒而慄。

「既然它們是要保護九黎,那為何不把全部神袛石像聚在一起,把九黎團團圍住,這樣不是能夠更有效的守護九黎國嗎?」

蚩凌疑惑,問道。

「傻孩子,哪有那麼容易,移動石像,意味著移動一尊神袛,誰有那麼大能耐啊?」墨遙夢道。

「也是啊……哈哈」蚩凌撓了撓頭。

「我!」

小蚩霄叫了一聲,小小的手臂纏上石像,想要將其抱起,可到頭來還是把自己弄的小臉通紅,氣喘吁吁。

墨遙夢忍不住笑了出來,蚩凌也是看著這傻傻的弟弟,輕聲笑了笑。

「哼哼唧唧,我一定會抱起你來的!」小蚩霄惡狠狠的瞪了石像一眼,滿臉不服。

自顧自的向前面的九黎殿走去,墨遙夢和蚩凌笑著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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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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