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崔家坳
短粗的手指折騰了幾下,卡在肉縫裡的手鏈終於鬆開。這根泛著青色微光目測不超18厘米的手鏈,攤在那隻不忍直視的胖手裡,細小的可憐。
然而俞幼歡卻絲毫不敢小瞧它,靈器呢,即便現在無人識貨也否定不了它地星第八的地位。而這,是她凝練成的。
如此地位超然的鬼東西出現在這,並沒給俞幼歡帶來預想中的驚喜。
再次輕車熟路的從精神海拉出一縷神識灌入手鏈,昨日驚悚的一幕又一次浮現眼前。
宿主:俞幼歡
根骨:18
契合度:37%
壽元:2天3小時11分27秒(紅色)
靈根:無
精神力:1
空間容量:0/100
狀態:解封中……
神識成功開啟靈器佐證了那些傳言不全是空穴來風,眼前那排正在以秒為單位倒計時的鮮紅數字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
壽元無疑就是壽命,她只有兩天可活。
起初俞幼歡想懷疑,想否定,可身體的衰敗感騙不了人。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是真十八九的姑娘,心知僥倖心理要不得,生命盡頭自然是抓緊時間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奈何左腿的傷比預想的更嚴重,昨晚翻牆數次沒能成功,逼不得已休息了一晚到底浪費了一些時間,好在早上還算順利,出學校就攔到了車。
這會兒的雨小了些,山裡的霧氣依舊濃厚,可見度不高。每有山風刮過,霧氣才會稍稍退散些。
「師傅,能不能再快點兒?」俞幼歡催促。
司機並沒盲目加速,扯著粗狂的嗓門道:「就咱倆這噸位這速度已經是極限了,再快,我這車准得罷工。」
或許是胖子對胖子有種天生的親切感,雨聲漸歇,聊天倒也能聽見聲了。摩的師傅開了話題。
「妹子,大清早你火急火燎的去崔家坳干撒?」
「回家。」
「喲,崔家坳人啊。你運氣不錯,這天氣願意跑長途的師傅可不多,特別是你們那九曲十八彎的,路是真差。好在胖哥我跑過幾回,倒也算熟路。坐穩,放心。」
路差是實話。
去崔家坳途徑兩座高山,總海拔超1200米。三米多寬的盤山公路繞著九重峰和大坡嶺蜿蜒直上,藏在蔥鬱的林木中,時隱時現。雨後山道路況又更差些,泥石沖刷出的溝溝坎坎爬滿整條公路。
每年都有幾起因路不熟,技術差衝進山溝或是翻下山崖的事故發生,久而久之願意跑這種長途的師傅越來越少。
俞幼歡求急更求穩,倒也停了催促。
「有一年,胖哥我還專程和幾個兄弟爬了一趟你們村旁邊的雞公嶺,那地方可真是打獵聖地。只要不是新手,進了山少有空手而回的。兔子、野雞、獾子、豪豬什麼都有。聽說年初上面還拉了好幾車的野生動物去你們那放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新玩意兒放進去,只要沒老虎,胖哥我都敢進去闖一闖。那老山上面的野貨是真夠味!」
呵,這是遇上吃貨了?
山上有沒有老虎俞幼歡不清楚,野豬群狼是肯定有的。
秋收臨近時,一到半夜村裡就會放喇叭,三五壯漢喲呵著在田間轉悠,防的就是偶爾造訪良田的野豬。
至於雞公嶺,那裡面可就不是什麼人都敢往裡闖的地兒了。
一般說到過雞公嶺的多是在外圍打轉,就那也得周邊村子里的獵戶領道。
聽老一輩說,那裡面除了野豬和狼,熊瞎子偶爾也會出來晃蕩。一開始倒也唬住了不少人,只是從未有人見識過,漸漸地,有些膽肥的也會鑽進林子外圈打個小獵物什麼的,敢更進一步的多是些裝備精良的外地人,她們村的人少有敢真往深處鑽的。
俞幼歡沒進過山,倒也吃過不少山貨。
她記得以前富貴叔每次從山裡回來,都會接了她們婆孫倆去家裡吃一頓。劉嬸子的手藝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好,提起野味倒真叫她這個多年三餐不濟的人應了句嘴。
「山蛙和松花蛇一絕。」
有人應聲,摩的師傅的談性徹底被激活。
「對對對,一看妹子就是同道中人啊!」
這話可真真招黑,俞幼歡低頭掃一眼正在腿上跳舞的肚皮,頓時咽了聲。
185,這是昨天出院剛稱的體重,話說就俞家那條件她是怎麼放任自己長成正方形的?
摩的師傅卻是不察,繼續道:「你們那燕子崖下的山蛙拳頭大的個頭,肉質鮮嫩,放點兒泡椒一燉,那滋味兒別提了。還有蛇,胖哥我抓蛇技術不咋地,可手藝,一般酒樓的廚子真沒法比。配上你們山上那些野料,不管是烤還是熬湯那都是極品。
聽我幾個兄弟說,今年你們那野物尤其多,霍霍了不少莊稼。可惜今兒個天氣不給力,不然胖哥就順道去為村民除個害了。」
自動過濾掉摩的師傅的吹噓,想到山上植被茂盛,物種繁多,俞幼歡徹底沒了聊性。
說是釋然,這一刻她又恨起舒依妃來。
真是廢啊,那一槍就不能讓她死得徹底點兒?若是死得透透的,此刻她又何須心底煎熬,比起前世那些烏遭,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更加叫人生不如死。
有靈器手鏈在,俞幼歡不認為自己是一夢十年。
前世發生的事終究會再次重演,而她只剩兩天的命,山上那位七十多的奶奶該怎麼辦?
告發他們?
這種不自量力的事就別費腦子了。
能告什麼?
亂世消息閉塞,大多源於聽說。自從那人死後,她這種小角色接觸的人都是中下層,知道的消息都是雞零狗碎,而且大半源於道聽途說,根本不足為據。
即便有,先不說別的,只她一個普高的學生能跟誰說?班主任?頂了天校長。可人憑什麼信她?憑她直逼二百斤的噸位?
多了十年經歷並沒有將她這個山裡走出去的村姑調教的有多高明。她只有兩天的命,耗不起。
不過理理時間,不幸中的萬幸,老太太走在了亂世前。
如此,現在需要費神的就只剩下怎麼讓老太太在兩天後,將孫女即將遠走他鄉的不舍降到最低。
若是記憶不出差錯,那個快被她遺忘的面孔後天該回來了,這一次還真得仰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