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受阻獅嶺
()車隊繼續沿著天玄平原,朝著夢幻城方向前進。
從交談中得知,那青年名叫盧山,是天師道弟子,其師父竟然是整個大陸都赫赫有名的天師孫朝安。孫朝安是盛唐國道教宗師級的人物,執掌天師道數十年,會盡天下高手,從未嘗過一敗,即管對手是清虛觀玄虛真人,勝算亦不過是五五之數。他自創的「黃天**」,上承三清,源於黃老,法授天人,已達超凡入聖之境。最近更是有傳聞孫朝安已經突破「黃天**」第九重,步入登峰造極的境界,天下修真者,皆無法望其項背。
名師出高徒,身為孫朝安弟子的盧山,年輕輕輕就已練至「黃天**」第七重,是盛唐國新近崛起的青年高手,此番下山歷練,正是要以戰養戰,提高實戰經驗。此子天縱之姿,神華內斂,日後說不定又是下一個孫朝安。
看到盧山系出名門,大有來頭,一干武士都收起傲慢和排斥,轉而大獻殷切,攀親帶故,紛紛問這問那,熟絡得好像兄弟一樣,完全看不出片刻之前這些人還在奚落盧山。
如此朝秦暮楚、反覆無常的做法,令盧山感到厭惡,一路上他少言寡語,對於武士們的投其所好視若無睹,反倒是和秦星和比較聊得來。
兩人坐在樂善施的車內,親切地交談著練功心得。
盧山目睹了石子嶺一戰的全過程,對星法一如瞭然,道:「秦兄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功法好像只能從正面發出,不能從背面發出,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秦星尷尬地撓撓頭,不好意思道:「盧兄看得很准。我剛剛修鍊沒多久,功力太淺,讓盧兄見笑了!」
盧山完全沒有任何見笑的成分,真誠地說道:「秦兄弟哪裡話!大家都是從新手過來的,誰沒有蹣跚起步的時候呢?事實上你的功力不淺,從你一掌擊飛山賊就可看出,只是你尚未掌握髮功要領,出掌的手法還不嫻熟,只要稍加指點,定能進步神速。我這裡有一套名為「血戰七式」的劍法,是我從實戰中總結出來的殺敵制勝的搏命招式,秦兄弟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將這套劍法傳給你。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神功,總歸是聊勝於無。」
秦星正為招數之事煩惱頭疼,現在有人肯教自己招式,當然求之不得,聞言忙道:「太好了!盧兄若能指點一二,秦星感激不盡!」
接下來的幾天,盧山就利用空餘時間傳誦「血戰七式」,從起手的「兩軍對壘」,然後是「鋒芒畢露」、「輕騎突出」、「探囊取物」、「生死存亡」、「直搗黃龍」,最後是「君臨天下」。雖然只有簡單的七招,但卻是與人交手的精粹,包含了砍、刺、劈、挑、撩等姿勢,最適合實戰。
秦星利用盧山的長劍,一路上苦練這「血戰七式」,他不斷回憶起過往種種辛酸冷暖,不由湧起悲憤慘烈的感覺,只覺每一劍揮出,都是以命搏命,一時物我兩忘。
又從第一式練至第七式,驀地聽到樂善施道:「秦兄停手!」
秦星愕然停下,只見樂善施有些震撼道:「秦兄,為何你每一招使出,都帶著強勁的旋風?」
他這麼一說,秦星才發現原來自己出招之時,手中的靈氣自然而然地隨劍發出,形成強勁的旋風。看來自己的星法也算有點道行了,只不知若真的遇上敵人,能否派上用場。
盧山在旁笑道:「秦兄的修鍊一日千里,相信很快就能躋身一流高手行列了!」
秦星擺手不止道:「盧兄別玩我了!這套招式是你傳授給我的,我怎敢在盧兄面前班門弄斧?」
樂善施半開玩笑道:「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盧兄,你不介意?哈哈!」
三人同時大笑。
有事話多,無事話少。
說話間車隊已走了五六天,一路風平浪靜,並無任何兇險,偶爾出來幾個小毛賊,都是不堪一擊。旅途太平之下,樂善施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他是個商人,最奉承「和氣生財」的原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事當然最好。
這一天,車隊行至一座大山腳下,只見山勢綿延,群山含翠,頗為險峻。
樂善施難掩欣喜道:「過了前面這座山,就可到達青州,我們可以在青州歇歇腳,鬆一口氣。」
然而越往前走,越覺得氣氛不尋常。田間不見村民勞作,村莊掛滿白旗,不時還傳來陣陣哀哭聲,落葉瑟瑟地飄在半空,枯黃漫天,只差沒有白骨,否則就是一幕「哀鴻遍野」的慘象。
樂善施和盧山交換一個眼神,都看出了對方心中的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平時我經常走這條路,從未見過這番死氣沉沉的場景,慘兮兮讓人?得慌!」
田燕舟自盧山出現之後,一直忿忿不平,路上一言不發,此刻終於逮到機會,語含譏誚道:「樂老闆,你怕什麼,你們商人不是都信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格言嘛?再說了,隊伍中不是有個天師道的高徒,法力無邊,有什麼事應付不了的?」
說完還揚起眉毛,挑釁地看著盧山道:「是?盧道友!」
樂善施何等人物,頭腦精明,豈會看不出田燕舟不服盧山,他秉著以和為貴的精神,不待盧山說話,打圓場含糊過去道:「話雖如此,小心點總是好的!」
隊伍繼續前進,果然越走越不尋常,山下村莊家家戶戶都是大門緊閉,大白天的空無一人,若不是屋中偶爾傳來陣陣哭聲,整座村莊就像是死城一樣。眾人本想去村民家中討碗水喝,見此情形,也只好作罷,驅車過了村莊,上山而去。
來到山前,只見山腳下站著幾十個村民,手中拿著鐮刀、鋤頭、斧子和火把等物,旁邊還放著十幾個面盆,盆中盛放著猩紅的液體,遠看像是鮮血。
看到一行人,村民們立刻警覺起來,高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樂善施知道這幫雇傭兵都是心高氣傲,冷漠不羈,生怕他們胡亂說話,冒犯村民,連忙道:「我們是趕路的商人,要去前面的青州城去,路過寶地,還望行個方便,通融則個!」
村民理也不理,揮手道:「這裡封山,此山禁行了,你們從別處走!」
樂善施聞言一愣,道:「封山?」
那村民叉腰挺立,道:「你看不見我們在這裡布陣嗎?」
樂善施更是不解,問道:「布陣?布希么陣?布陣做什麼?」
那村民沒好氣地揚了揚手中的鐮刀,又指了指面盆中的鮮血,道:「有鐮刀,有狗血,當然是布陣捉妖啦!你以為我們在這裡布陣玩啊?」
旁邊的村民就沒有這麼有耐心了,冷哼一聲道:「老寶,少跟他們廢話!你們,趕快走,此處妖孽橫行,再不走的話,被妖怪吃了可別怪我沒提醒!」
他們越說,樂善施越迷惑,怎肯就這樣走了,續追問道:「此山有妖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哥們,快說給我聽聽!」
田燕舟見他一副著急的樣子,知道照他這麼問下去,問到天黑也問不出個因為所以來,於是跳下車,走到村民面前,慢條斯理地問道:「有妖怪是?正好我們這裡有捉妖怪的修真高手,你們何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看看我們幫不幫上忙?」
「修真高手?」那村民聞言一喜,不能置信地看著隊伍,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嗯!你這年輕人說大話哩!我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修真高手,還想去捉妖怪?別被妖怪吃了呢!」
旁邊的村民冷嘲熱諷道:「老寶,你擔心他們作甚,他們要送死,你就成全他們唄!他們要是知道連從清風山請來的道士都被妖怪殺了的話,就不會這麼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村民老寶憂心忡忡道:「是啊!連清風山的道士都死了,這妖怪可真厲害!」
田燕舟啞然失笑道:「清風山?清風山是什麼小地方?沒聽過!」
說罷快如閃電地揮出一劍,眾村民只覺眼前一花,隨即聽到一陣巨響,回頭再看之時,只見路旁的一棵大樹不知何時已被橫腰切斷,癱倒在地。
田燕舟輕描淡寫地收起寶劍,淡淡道:「你看我這一劍,比起清風山道士如何?」
他露了這一手,頓時把村民給震住了。老寶雙目發亮,顫聲道:「你……你真的能捉妖怪?」
田燕舟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就要看你說不說實話了!」
「我說!我說!」感覺遇到救星的老寶忙不迭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道,「此山名獅嶺,方圓八百里,在四百里處的中央,有一個獅洞,洞里來了一個可怕的妖怪,殘暴嗜血,專吃活人,被它抓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的!」
似乎是忌憚那妖怪的恐怖,老寶說話之時,都有些膽戰心驚,顫顫巍巍。
田燕舟敏銳地捕捉到了老寶話中的玄機,問道:「你說獅洞來了一個妖怪,意思是說,獅嶺本來是沒有妖怪的,只是最近才出現,是么?」
老寶點點頭,回憶起那段慘痛的經歷,道:「不錯!那是半年前的一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