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二）
吳湜也有意嚇唬他，說道：「我可是聽說了，這無頭榜文在京城裡面貼的遍地都是。那師師姑娘都要被你氣死了，皇帝陛下為此有旨意到江州，要我查辦此事，若是問准了這裡的事情，這場氣想來也夠你受的！」
陸崇哭喪著一張臉皮，拉著吳湜央求道：「護庇護庇罷，只說是為小人誣陷，並不曾見過什麼真憑實據。」說罷，只對著幾個人連連作揖。
吳湜看著他這一副賴皮樣兒，暗暗思忖道：「此事發生在江州，真要鬧出去於我這江州站主事人也不好聽，又長那些個要看我笑話的人的志氣了。如今，王公公對招安越州反賊得事情分外上心，以後用得著他處理的事多著呢。現在，這風月案又沒有對證，這一紙文書不足為信。眼下倒不如賣這傢伙個人情，和賴大商量著，矇混過去就可以沒事了。」想定主意，他便對陸崇道：「你別瞞我，你乾的鬼鬼祟祟的事，你打諒我都不知道呢。若要完事，就是皇上打著問你，你一口咬定沒有才好。沒臉的，跟了賴大爺去罷，聽著他教你，你以後就跟著他。」
賴大想來鬧也無益，而且名聲不好，就應承了下來，帶著陸崇出了府衙。賴大對陸崇說道：「我的小爺，你太鬧的不像了，都不消說，但怎麼能把越水的差事往外亂說呢？也不知得罪了誰，鬧出這個亂兒。你想想誰和你不對罷。」
「究竟是誰和我不對呢？」陸崇喃喃自語著，忽然就愣在了當場，兩隻眼珠子瞪得溜圓，怔怔地看著天邊的雲彩好半晌，終於回過神來，緩緩地搖頭說道：「我的仇家這麼多，一時間竟然也想不起來了……」
賴大氣道：「仇家多就不要如此招搖，惹出這麼大的事端還要讓我們替你擦屁股。今後，總該體諒些個才好。」
陸崇卻拍著胸脯，大聲說道：「我陸崇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需要你們這順水人情！我願意北上京師，覲見陛下，將功折罪！」
賴大給他嚇了一跳，旋即冷笑道：「北上京師，將功折罪？你還真是好大的口氣！瞧你現在這副模樣，你拿什麼功勞去見皇帝陛下？」
陸崇把腦袋一抬，赳赳地說道：「我聽說，近來京城裡面很是不太平。榮大人與朱大人、劉大人他們這些文官為著對越賊是和是戰的問題爭執不休至於水火不容的態勢？」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但就這嘴巴有點不老實。」賴大斜眼看著他道，「現在而今眼目下，咱們大宋國的是個什麼樣的局勢，天底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朝廷上的局勢，從表面上看是榮大人這些京營武將跟文官集團因著越水和戰之事鬧矛盾；實則呢，就是江北孫全在清除異己，扳掉江南大營這塊絆腳石，希圖在朝廷上獨攬大權。別看朱四維、劉茂相這些書獃子今日上躥下跳地蹦躂得歡快，那也不過是為孫家火中取栗的笨貓罷了。」
陸崇嘆息道：「唉，倘若孫全得勢，你我這些為招安越水亂黨辦差的人豈不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誰說不是呢？」賴大搖著頭，說道：「所以，這些日子裡王公公一直在差人往各地搜集江北孫家的罪證，以求可以在朝廷上打擊江北的氣焰，挽回榮大人的頹勢。」
陸崇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幾轉，對賴大神秘兮兮地說道：「兄弟手中倒是有些江北私通越水亂黨龍在天的罪證，或許可以替王公公分憂解難的。」
賴大的眼睛一亮，趕緊把陸崇拉扯到一處僻靜之處，問道：「你莫不是開玩笑？」
陸崇道：「我讓雷打了敢拿王公公戲耍？賴大爺有所不知，孫全的那個夫人五姑娘與我師父是舊相識。當初，她因著在越州販運茶葉、藥材的生意，為我師父偷運了不少江北的騾馬、糧食還有兵器到越水！這些見不得人的買賣大多經過我手，我在這裡還保管著不少他們兩個人之間生意往來的信函呢。只是不知道，我若交出這些信函來，能得一些什麼賞賜？」
賴大不禁大喜道：「若果真有這些信函，此事當是陸大爺你的大功一件啊！王公公還有皇上又哪裡有不賞的道理呢？信函現在何處，快快帶我去取！」
當日黃昏時分，那吳湜正要下班，卻看到賴大帶著從陸崇住處搜出來的一堆信函前來報功。
吳湜看了這些信函，俱是榮興府與龍在天生意往來的內容，其中不乏江北孫家倒賣甲仗車馬等軍需物資資助越水反賊的罪證。吳湜立刻就感覺滋事體大，覺得大功就在眼前，先是歡喜了一陣，但又想道眼下正處於多事之秋，榮興府的眼線遍地都是，只恐事機不密，反被五姑娘得知，事情就不太好辦，便問賴大：「此事還有無他人知曉？」
賴大回道：「小的也認為茲事體大，只恐事機不密為外人知曉，故而並沒有對別人說起此事。」
吳湜又問道：「如今陸崇在哪裡？」
賴大說道：「我已經把他帶到後面的園子里鎖著，差了四個心腹在外面看管，外人不得接近。」
吳湜點頭道：「很是。此事牽扯到咱們的中書大人，確乎是關係咱們大宋國的命脈，還是不要讓外人知曉，免得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來。」
賴大道：「陸崇還說，不單是這些信函裡面提到的勾當，他還知道許多江北與越水更見不得人的秘約，但這些罪證需要到京城才能揭發出來，故而請求大人為他迅速安排車馬北上，他要面見王公公。」
吳湜聽到此處，不禁皺眉道：「這怕不是他在故弄玄虛，想效仿當初那個江北歹人秦慶童打著揭發罪證的幌子，到京城行刺王公公還有皇帝陛下吧？他當初可是老王爺身邊的侍衛！」
賴大想了一會兒，說道：「若是依小的主意，大人不如將此事密奏王公公，討公公的一個主意辦去。便是陸崇真的有行刺之心，以後在京城裡面鬧將出來，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至於為此擔什麼干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