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選擇和條件

毫無疑問，王爾德對於眼前的三樣東西，選擇起來是很糾結的。

如果他比較希望少點麻煩，那麼那個槍頭是最好的選擇。不知怎麼的，在看到那個槍頭的一刻起，他就有一種莫名的信心和熟悉感，可以說毫無理由地就是相信自己能用好它。

所以，如果他選了槍頭，接下來只要找一根合適的槍桿配上，差不多就能直接發揮作用。

而他如果想要到手的東西能在最快時間內發揮作用的話，那一捆九支短箭其實就很不錯。有些人思路走進了死胡同，覺得長度不足就讓這些箭支沒有了用途，實際上他們忘了一點。

箭，也是可以拿來投擲的。

很莫名的，王爾德腦海里在看到這捆短箭的同時，就隱約浮現出了似乎是投擲它們應該採用的手法。

儘管只有九支，不過王爾德有信心，在關鍵的時刻用好這些箭支，絕對能發揮出重要、甚至是決定性的作用。

何況還有一點，這捆箭支的箭簇和箭桿所用的材料已經從索斯卡的口中得到了答案，回去問問老師，估計也能知道個大概，屆時或許還能有更多的收穫也不一定。要知道，打小時候起塔婭就在王爾德的印象里種下了見多識廣的概念。據她自稱，她當年曾走遍了大半個奧尼德安洲，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她的見識廣博倒的確不是蓋的。

最後，其實在場的三人心裡都明白，純論價值那張盧阿紫杉做弓身的弓其實是最高的，可是它那奇怪的表現也蘊藏了巨大的風險，如果選擇它，那麼很大程度上等於是把自己交給了運氣——不是大獲全勝，就是大敗虧輸。

在心中權衡許久，王爾德始終無法作出決定，他的視線不斷地在三件東西上反覆來回遊移，內心則一直舉棋不定。

本能和理智產生了分歧，願望和現實有了些撞車，內心的衝突在不斷加劇，王爾德開始感覺到頭疼。

正在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不斷發脹之際，衣角處傳來了扯動的感覺。頭一偏，眼角處已然傳來了瑪麗的目光。

只見瑪麗先是給他丟了個眼色，隨後將視線毫無保留地傾注在了那張奇怪的弓上頭，意思已經足夠明顯——「選這個！」

自幼的青梅竹馬讓兩人培養出了相當的默契，王爾德當即領會了瑪麗的意思，而且他總有種感覺，瑪麗似乎對那把弓還有點不一樣的認知。

當下沒有猶豫，他乾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張讓他難以取捨的弓。可就在臨拿起的一刻，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讓他眼前當時就是一亮。

這個念頭很突然，也很有趣，不過同樣帶著些怪異和風險。然而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去仔細考量，畢竟手已經抓住了弓，此時哪怕是停頓的時間更長一點都是非常怪異的，他必須儘快作出決定。

來不及多想，王爾德的眼裡閃過一絲決然，顯然是已經決定好了。就看他握住了弓，緩緩提起。看到他的這個舉動，瑪麗固然是鬆了口氣，索斯卡則顯出饒有趣味的表情。

但是下一秒，兩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僵硬起來，因為王爾德接下來的動作，委實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

將弓才剛提起一些，王爾德並沒有直接將它抓到身邊，而是緩緩平移，之後和另一樣東西放到了一起。

「小傢伙，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王爾德的動作，索斯卡大叔先是一驚，接下來臉色稍稍有些不太好看。

原因沒有別的，只因王爾德這時候，竟然將那張弓和那捆箭放到了一起，傳遞出一個在他看來不太能接受的信號。

這小子，該不會想要一次拿兩件吧？接下來事態的發展，證實了他的猜測。

王爾德將弓箭放在一起，接著抬起頭，微笑著看向他：「索斯卡大叔，你什麼時候見過弓和箭要分開算作兩樣的？」

「怎麼不能？」索斯卡毫不猶豫地回答，「就好像兩隻鞋子，只有它們款式相同，大小相當且為一左一右的時候，才能夠稱得上一對。可是你覺得，這張弓能用來射這些箭嗎？」

「怎麼不能？」王爾德馬上就回以同樣的反問。

「好好好！」索斯卡大笑，「只要你能用它們來正兒八經射上一箭，也不用多准，只要像個樣子，這兩樣你都拿走又有什麼關係？」

這個反應有些出乎王爾德的意料，他原以為還要和對方扯皮一下或許才能有機會，但沒想到對方竟這麼爽快地就給出了條件。

其實他不知道，索斯卡拿出的這三件東西，也都是讓原貨主頭疼不已的累贅，上拍賣總是流拍，請人鑒定無果，就算是拿來抵償債務都沒人要。因此實際上，如果這次能拿來換了他需要的變異狼桃，索斯卡所要付出的代價遠比別人想象的要小。

要不怎麼說無商不奸呢？就算是半個鐵匠半個商人身份的索斯卡，骨子裡商人特有的狡獪也是不缺的。

現在輪到王爾德犯了難，箭矢偏短的問題，他倒是有辦法克服，可是這張弓本身的詭異之處實在是太不確定，他也沒什麼把握能解決得了。

一隻纖纖小手撫上了弓身，並將其輕輕拿起，遞到了王爾德手中。

瑪麗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之後就退到一邊，只是用眼神鼓勵王爾德，似乎這張弓所存在的問題，在她看來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和瑪麗視線交匯了一下，王爾德反倒是想開了。是啊，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除了儘力去射好這一箭，自己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更何況，索斯卡這邊只是給出了成功后的結果，卻隻字未提失敗了會怎麼樣，這樣的話，自己幹嘛不努力嘗試一下？

用力握了握弓身，王爾德意外地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這張弓此刻平靜得就和一張普通的弓沒有什麼兩樣。

運氣？還是……王爾德本能地把視線投向瑪麗，卻只見到後者鼓勵的目光。

罷了，先別多想，顧好眼前吧。

這樣想著，他從那捆箭支中隨手抽出一支，緩緩搭在了弓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