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倆小兒的禮物

第二十二章 倆小兒的禮物

葛荊搖了搖頭,感覺亂糟糟的,有些複雜,忍不住嘀咕起來。

什麼皇帝拱衛司,什麼大臣大都督府的,還禁軍、御林軍的。

都是朝廷官兵,想抓就一起抓唄,還內訌起來了。

結果他這麼一嘀咕,刁御、阮清都笑了。

刁御笑道:「這個你就不明白了。」

他伸手拍了拍兩個小兒。

「這牽扯到帝王家事。三年前先帝彌留之際,三龍奪嫡,天子勝,寧王、岷王敗。岷王匿逃,寧王準備舉事奪嫡,事敗被殺。」

刁御嘆息一聲,道:「其實,成王敗寇,當時事對事錯誰都分不清。但無論是對是錯,天子都不容寧王後裔存活。可宗人府卻是不同,他們允許天子誅殺寧王,卻不允許將寧王一脈斬斷誅絕。」

葛荊有些不相信,「宗人府能管得了天子?」

刁御笑道:「這要看孰強孰弱了。宗人府的宗人令是有點弱,可左宗正卻兼任大都督府大都督,那可是當今天子的叔祖,有明王朝第一人玄者之稱的世襲神侯,朱鑒。就絕對不一樣了。」

葛荊恍然。

任何曾與天子爭奪皇位的王,勢力都是極為強大的,縱使天子繼承大寶,對他們也忌憚不已,就別說在奪嫡失敗后敢於舉兵起事的了。

必須鐵血鎮壓,以儆效尤。

天子是將各王當作敵寇來看待,是想要斬盡殺絕,斬草除根。

宗人府卻不會這樣看。

無論是天子還是各王在他們心中都是族人,族人爭位就彷如養蠱,強者上,弱者下。

他可以在失敗后舉兵爭位,你自然也可以在取勝后鐵血鎮壓。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斬盡殺絕,斷一脈之根。

不可一脈斷絕,這是宗人府的底線。

現在天子顯然觸碰到了宗人府的底線,所以神樞營出手截住緹騎營。

「緹騎營不會輕易放手的。」

阮清在車轅幽幽的道。

刁御點頭認同:「不管天子是真的想滅絕寧王一脈,還是想試探神侯朱鑒的心思。至少天子令下,緹騎營沒有完成任務,靳子川要不想受到懲罰就不可能放棄。」

葛荊攥了攥赤檉,感覺身體狀況又好了點。

眼眸一轉,看到兩個小孩乾裂的嘴唇,忍不住拿赤檉敲了一下刁御:「有水沒,孩子渴了。」

刁御哽嘰了兩聲道:「左側座位下有兩個水囊。」

葛荊用赤檉在左側座位下敲了敲。

一下、兩下,果然聽到空空的聲音。

他用赤檉敲了一下小男孩的屁股,「渴了,自己去拿。」

小男孩整了整帽子,一骨碌爬了起來,跑過去,在凳子下扣了扣,拉開一個小門,拽出兩個皮囊來。

「妹妹,給你。」

然後不等小女孩過來,就抱著一個皮囊來到葛荊身前。

葛荊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指著刁御和阮清道:「先給他倆喝。」

「嗯!」

小男孩乖乖的跑到刁御身前,扭開口,伸到刁御嘴邊。

刁御笑了笑,伸出手拖著水囊底,用力吸了一口:「好了,給那個傢伙吧。」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繞過小女孩,跑到門口。

而這時,小女孩費勁的抻著一隻皮囊,來到葛荊身前。

「叔叔喝水!」

水囊的嘴扭的有些緊,小女孩的力氣又小,半天都沒扭開。

葛荊笑著伸出手,把著囊嘴輕輕一扭,囊口擰開:「你先喝。」

「叔叔先喝,小雨不渴。」

小女孩固執的捧著水囊送到葛荊胸前。

水囊畢竟很軟,小女孩的力量又小,這一推脫,水差一點從水囊內冒了出來。

葛荊連忙伸手一托,低頭湊過來,用力吸了一口。

瞬間心肺都感覺被滋潤了。

這裡是停沙嶺,雖然臨近傍晚,雖然毗鄰戈壁,氣溫十分燥熱。這一口水,真的如同救了命一般。

「好了,你叫小雨啊,喝水吧!」

葛荊看著小女孩不停的舔抵著乾乾欲裂的嘴唇,手托著水囊向前輕輕一送。

小女孩低低的嗯了一聲,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

咕嘟,咽了下去。

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就把囊嘴扭上。

嘴裡含著水,怎麼也不肯咽下。

咕嚕咕嚕的在水裡轉動著,寶貴的不行。

水,是沙漠戈壁最最寶貴的東西,一車人只有兩個水囊,痛快淋漓的喝下,誰都不肯。

能夠潤潤喉就是很大的享受了。

刁御是這樣,葛荊是這樣,小女孩同樣也是這樣。

「真乖...」

葛荊憐惜的拍了拍小女孩的頭,這麼乖巧伶俐的孩子誰會不喜歡。

他輕咳兩聲,道:「你倆儘力恢復,在有敵人,我來應付。」

刁御和阮清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三個人傷都不輕,別看葛荊一直都是主力,現在看來能動手的,還真就是他。

兩個傢伙不服都不行。

事態緊迫,他倆也不是矯情的人,一點推脫都沒有,閉上眼,直接進入調息之中。

馬車內一片寂靜,除了戰馬奔跑車聲轔轔外,就只有葛荊時不時輕咳的聲音。

天色越來越黑,兩個小孩坐在一起,兩對眼眸一眼不眨的看著葛荊,看著他時而調息,時而輕咳,輕咳中一口一口血沫吐出車外。

臟腑經脈中的淤血是葛荊恢復的最大障礙,有淤血在,傷勢不能痊癒,有淤血在,一身功力也不能恢復。

可排除體內淤血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葛荊再如何努力,效果仍是不明顯。

沒辦法,剛剛續接的經脈根本不容太強的玄氣通過。

稍微用力,經脈新接處就隱隱作痛。

若是再用力,他真怕將經脈重新崩斷。

「唉!」

葛荊又一口血沫吐出后,發出長長的一聲無奈。

「再給你一顆八寶護脈丹。」

刁御睜開眼問了一句。

「用不上,剛才那顆藥力還沒消化掉,斷裂的經脈承受不了,吃再多也是無用。」

葛荊搖了搖頭。

「都一樣。」

刁御苦笑一聲,閉上雙眼再度進入調息之中。

葛荊攥動一下赤檉,手指在玉箍形器上摩挲著,他倒是想用它來恢復,可惜絲絲縷縷的暖意雖然一直未絕,但力量太弱,幾近於無。

總不能讓我隨便殺人吧,再說了,這荒山野嶺的,就算想殺人也沒有人可殺啊!

葛荊嘆息一聲,回過頭向車后看去,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敵人,更不知道敵人是從前來,還是從後來,甚至是從左右兩側而來。

天色晦暗,幸好戈壁灘上視野開闊,毫無阻擋,極目望去十數里,一覽無餘。

若就這樣進入黑夜,也許能有一個安靜的夜晚。

葛荊緊張的心稍稍緩解一些。

頭轉回來,就看到兩個孩子對視著眼神,然後低頭耳語的,不知道嘀咕著什麼。

這兩個孩子夠乖的了。

兩個孩子聲音十分低微,甚至是根本就沒有發出聲來。

不過葛荊根本不在意他們說什麼,閉上雙眼準備再一次調息。

突然,對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小手抓住他的左手,一個圓圓的東西塞了進來。

葛荊一愣,睜開眼,正好看到小女孩悄悄的向後退卻。

什麼意思?

葛荊低頭看一眼,左手果然多了一個鴿子蛋般大的圓物。

這是什麼?

葛荊剛要開口說話。

就見小女孩兩隻手連連擺動,示意他不要開口說話。

葛荊抓著圓物示意一下。

小女孩看到葛荊沒有說話,舒心的笑了一下,退回哥哥身旁。

然後葛荊就看到小男孩的左手成拳,抓住衣領向里一伸,貼著皮肉順了下去,然後空著手出來。

葛荊眉頭微蹙,旋即一舒。

因為他從兩個孩子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威脅,或是歹意。

狼群中長大的他,直覺絕對不亞於任何野獸。

沒有威脅就代表絕對沒有危險。

想到這裡,葛荊抓著圓物順著脖領口伸了進去,手指一松,把手拿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兩個孩子同時笑了,閉上雙眼向後一倒,不一會兒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葛荊茫然的眨了眨眼,有點懵。

他不知道,兩個孩子給他這個東西,還必須要貼肉放置是為了什麼。

還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還要防備著刁御和阮清,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沒有解釋就沒有解釋,就當孩子給他的一個禮物吧。

葛荊沒有在意,盤坐在哪裡控制著呼吸,陷入調息之中。

玄氣涌動,絲絲縷縷的推動著藥力在經脈內一圈一圈的旋轉著,緩慢的修復著傷患。

這一幕剛才他不知道搬運多少回了,效果一次比一次差。

他原以為這一次就是像剛才那樣,效果不大,卻不想玄氣運轉到神闕穴時,體外一股冰寒之氣被引導進體內,瞬間整個人像被冰凍了一般。

發生了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

葛荊臉色一變,不過強大的心境讓他控制住心神,控制著玄氣按照既定的經脈緩慢搬運著。

玄氣源源不斷在經脈內運轉,推動著藥力,推動著玉箍形器度入的生命精華。

這一搬運,冰寒之氣竟然直接融入到玄氣之中,並隨著在經脈的行進,逐漸變得平和起來。

「沒有危險...」

感覺到冰寒之氣對玄氣的補充,完全無害,葛荊緊繃的心終於舒緩過來。

剛才驟變突生,也就是他,心境穩固如同磐石一般,換一個心境不堅之人,直接走火入魔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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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骨頭有點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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