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萬事開頭難（下）
林成勛接過素描，索性又將劇本里其餘幾張主要角色的素描抽出一一攤開在桌面上，一共十一張，每一張素描上都將角色的形象設計填充完畢，但除了林成勛準備自己出演的那個角色之外，其餘角色的臉全都是一片空白。
除此之外，就是林成勛為自己角色寫下的一些評語和想法。
「想法挺好，不過之前我拍《殺人回憶》的時候怎麼叫你你都不願意客串，現在怎麼就願意了？」奉俊昊笑著說道，見林成勛遞給自己一支筆，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在劇本的封面熔爐下面寫下兩個名字：孔枝泳、林成勛。
意思便是這個劇本由這兩人聯合編劇。
「這不是少個演員少發一份工資么，反正我這個角色的分量也不多。」
「雖然在電影著墨不多，但出來后很能抓住觀眾眼球。」奉俊昊索性拿著筆幫林成勛把角色潤色一番。
林成勛聞言眉毛一揚，心說如果不能抓住觀眾眼球，我還怎麼靠這個角色進入到觀眾視線中，進而為自己那快要破產的餐廳打廣告。
洋洋洒洒在素描上為角色寫下數百字分析，奉俊昊將筆一扔，打了個哈欠，任由著林成勛收拾劇本，自己提著咖啡廳準備好的外賣就要離開：「孔枝泳這個名字想來你也熟悉，算是你大學一個學校的前輩，聯合署名編劇你不吃虧。」
林成勛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心底卻微微詫異，沒想到電影提前這麼多年，孔枝泳這個《熔爐》原作作者加編劇的名頭都沒能跑掉，看著奉俊昊慢慢踱著步子去結賬，他加快手上的速度，先於奉俊昊離開咖啡廳。
半島這個由前輩付賬的規矩還真是不錯啊。
林成勛心底趕來，腳步加快，他之前為了咖啡續杯不那麼尷尬，點了不少糕點。
......
回到平安餐廳已是臨近晚餐時間，餐廳內一如既往地冷清。
賺錢真是困難啊！
林成勛憤慨一聲，臨上樓回卧室前大喊一聲：「姨母，拍根黃瓜，少鹽少辣。」隨後趕在老大金輝城爆發前三大步爬上二樓。
上樓保存好劇本，等林成勛清洗一番后再下來，恰好看到金輝城手裡端著一盤頗為吸引人食慾的涼拌黃瓜。
「今天會面的結果怎麼樣？」金輝城邊說著隨手把圍裙一摘拋給擺盤結束的許帥力。
「除了沒能忽悠到電影起拍資金外，還算一切順利。」
金輝城眉頭一皺，眼眸中沉穩的目光略微黯淡，口吻不乏惆悵：「那就是連拍電影最開始的那一步都邁不出去？所以你今天就只是給咱們那位學長看了看自己寫作劇本的能力大有長進，然後喝了一天的咖啡，等於一無所獲？」
「咳咳，加強了感情聯絡算不算有所收穫？」林成勛笑著清了下嗓子，喝了一下午咖啡，嗓子膩得厲害。
「那還不是浪費了一下午時間，看似抱上了大腿，但連口肉都吃不到，你畢業了也來給我送外賣？」
「也不算沒肉吃，奉俊昊老師他幫我在三大電視台簽了幾年電視劇合約，不過我想先把手中這個劇本拍完。」林成勛笑著把下午的談話簡略說了遍。
「不是沒人投資嗎？」
「總要堅持下，我想再試著自己找投資，明天我去市裡多跑跑。」
「沒機會的，不是我說，就兩年前的一件破事，你們國家這些人，真是...」
「那就自己湊電影啟動資金嘍，老二不是說是個小成本電影嘛，剛好我們自己投全資拍電影，掙得全都是自己的嘍，到時候給老大買個李貞賢同比例娃娃，嘖嘖...」許帥力見氣氛有些沉重，連連插科打諢，「我們可是502宿舍......哎呦哎呦......別別別大哥，我錯了我錯...」
金輝城冷冷的一哼，見許帥力求饒求得快，這才鬆開他的手指。
「自己投資？哪來的錢？一百萬是遠遠不夠的，你能湊多少錢？」
「額...」開始還很豪氣的許帥力此時目光開始閃爍起來，他和金輝城畢業後為了照顧林成勛家的餐廳沒去就業，勉強算是包食宿的義務工，就算金輝城有給他工錢，但——不經花啊。
抵不過金輝城銳利的目光，許帥力扭扭捏捏得將全身上下兩個口袋翻了出來，除了金輝城那輛二手車的車鑰匙外，再無他物。
「我可是給你開工資了的！」金輝城狠狠剜了許帥力一眼，扭頭對看戲的林成勛艱難的開口道：「沒有辦法，我...」
「先不說這些了，先吃飯吧，還是那句話，辦法總比困難多不是么。」林成勛擺擺手，金輝城的為人，從他畢業后還兼顧飯店的行為就可以看得出。
作為平安飯店的託付人，他能給許帥力開工資，卻絕對不會給自己開工資，而且是在餐廳經營這麼慘淡的狀況下，所以許帥力是花完了，金輝城則是根本不可能有錢。
「對對對，先吃飯先吃飯。」
「天天就知道遊戲廳、撞球廳！」金輝城作勢就要給許帥力一個頭皮，卻被他一個側身躲過，嘴裡還在不斷喃喃自語。
「又不是我一個人去，我妹的事情，你不也知道...」
「好了，吃飯吧，部隊鍋都開了。」
林成勛笑著點了點擺在桌上的韓式部隊火鍋，瞄了一眼三個餐盤，響起下午奉俊昊說的老三的事情，抬眼問道：「對了，老五天天忙著檢察官司考的事情，我能理解見不到他的人影，老三他人呢，除了我剛回來那天見了他第一面，後面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金輝城和許帥力變得沉默。
林成勛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筷子：「怎麼，我們五兄弟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
「是這樣的...」金輝城不說話，就只能許帥力開口解釋。
「當年你不是被人陷害只能被迫服役，那部電視劇的導演位置也被換了。三哥氣不過就帶了一群他認識的朋友跑去片場，把那個男的狠狠打了一頓，本來我也要去的，可惜老大把我攔住了，不然...」
「好了，我來說吧。」金輝城瞪了一眼許帥力，「老三氣不過你被人耍陰招，找了一群他家鄉人把那個男明星打了一頓，當時鬧得很大，老三被拘留半年，出來後學校就把他開除了...」
「那不應該是他不見我，反而該是我欠他的，不敢見他啊。」
「他退學后不敢回釜山，就只能跟著一群釜山佬在北區那邊開了家公司，手下還管著一家夜總會...他怕自己極道的身份影響到你，畢竟導演這個身份...」
「...」
「當初就不知道在夜晚找機會用麻袋蓋住抽一頓立刻跑？」林成勛沉默半餉，開了句玩笑，而後面色立刻變得嚴肅，「打個電話叫他過來吃晚飯。」
不過半個小時，老三就到了。
老三李成才是個個頭不高的釜山漢子，闊口挺鼻，額頭很寬，只是眉毛斜吊著平添三分兇狠，四肢很粗壯，給人兇悍的氣息。
「吃飯。」林成勛直接招呼一聲，主動給老三李成才取了餐碟，卻眼睜睜的看著這個面目兇悍的釜山漢子唯唯諾諾的喊了句二哥，拿著餐碟夾上一些配菜主動去了一個角落位置蹲著吃。
林成勛見狀嘬了嘬牙花子，皺了皺眉，無奈沉聲重複道：「吃飯！」
這頓晚飯的氣氛很是壓抑，就連平日里最為跳脫的許帥力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想要開口插科打諢活躍下氣氛，卻被老大金輝城阻止。
老三李成才吃飯的速度很快，蹲在角落，頭一埋，筷子極速波動下，不消一會餐碟就空了。
「多少錢？」
坐在餐桌上的三個人筷子同時停滯在半空，三雙眼睛不敢相信得看著李成才，幾兄弟叫著吃個飯，居然問多少錢！
「嘿！有意思！」林成勛立時笑了，整個脖頸都笑紅了，目光上下打量著李成才，下巴不時上下點著，「多少錢？要付錢是吧，可以啊，來來，十億百億我不嫌少，千億萬億我不嫌多，剛好電影找不到投資，要不，成才公子投資一下？」
「臭小子，要付錢！混極道怎麼了，就這麼急著和我們拉開關係！」老大金輝城一個頭皮削過去，一旁的老四許帥力手掌也蠢蠢欲動，不過比較了一下自己和三哥手臂臂圍的差距，默默地熄了這不該有的心思。
老三李成才不善言辭，見到自己大哥二哥這樣心裡也很是感動，想要說些肉麻的話卻嘴笨的說道：「二哥你拍電影沒投資么？我公司可以...」
「你什麼公司？」
「高利貸。」
「你準備讓老二壓房子？」老大金輝城的語速很快，眼瞼下垂露出淡淡寒光，要說對著餐廳的重視度，就連林成勛都不能和他相比，他向來將林成勛已經去世的父母當做自己的乾爹乾媽看待。
「沒啊！」老三李成才的聲音大了些，撓著後腦勺顯得虎頭虎腦，「大哥，你看我們這樣，如果二哥的電影賠了，就算我公司投資，賠也是我公司賠；如果賺了，就算是我借貸給你們的怎麼樣，按照最低利率還給我就行，賺的錢歸二哥；反正公司才剛剛查完帳，公司里的財務是我的人，這筆資金我還是能拿出來的。」
這個操作不得不說，非常的騷，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