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殺神入門

有人帶領他們治水，事關他們的利益，他們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抵制呢？

一呼百應，說的便是此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人心所向，便是神魔，也要辟易。

這便是人道的精髓，非是不強，只是需要的條件太過苛刻，要求的領導者太過嚴格，如此相結合，方才是百年不遇。

人傑時刻都有，可要成為人族之聖，得萬民敬仰，則又是另一番際遇了。

而眼前，起碼就有一個明顯的成為人族之聖的機會，把握好了，未嘗不可名傳後世，永享香火。

如此過去了半月，俱都相安無事。

上游的孽龍沒有來找茬，治水的李冰帶領諸多百姓也十分順利，直至遇見了一樁難題。

那便是修建分水堰，分流江水。

江水湍急，單純地拋石築堤壩的方法，根本沒有多少作用。

剛剛拋入江中，便被急流沖走，帶去下游，最後江水依舊，治水遇上了難題。

整整幾日，這項工程算是陷入了停滯。

看著江中激流，李冰整夜輾轉無眠，為此可以說是殫精竭慮，可依舊沒有什麼好法子。

旦日一早，雖說身心有些疲憊，可毫無睡意的李冰依舊來到江邊，巡查江岸。

隨處可見的鵝卵石鋪在江邊，在水勢的衝擊下，變得愈發圓潤。

李冰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

當下，他便召來壯丁，尋了許多竹子，再找竹工編成長三丈、寬二尺的大竹籠，往裡面裝滿鵝卵石，最後才往江中沉入。

這樣一來，便是湍急的水勢，也無法撼動分毫了。

分水堰的修築很快就提上了日程，直至數月後，經過李冰和李二郎日以繼夜的指揮看管，這分水堰終於有了雛形，相信再過幾日，便能築成，用以分流江水。

一日正午，李冰正在籌劃接下來的治水事宜，忽見楊殊與尹喜二人來到面前。

「二位來了？」李冰見了，直接放下手中的竹簡站起來迎接。

這一路上他治水並未遇到任何阻礙，就連原先時不時出沒的孽龍，此刻都收斂許多，他心道這些都是楊殊兩人的功勞，自然極為誠懇。

「太守不必多禮，這治水修築堤壩之功，我等不敢貪墨半分，全依仗太守，才有此成！」楊殊搖了搖頭，推去了李冰的謝意。

他這幾日，全都在上游查探孽龍的蹤跡，可那孽龍卻好似憑空消失一般，再不見一個蹤影。

原本泛濫的水勢，也似乎消退許多，這也令楊殊疑惑不已，所以他才來見李冰，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令人生疑的地方。

「二位不必謙遜，待治水功成，蜀郡百姓，自會感謝二位大恩！」

李冰還道二人謙遜，繼續與二人談笑。

楊殊見此，也不好在說什麼，與李冰閑談片刻，便再度去上游尋覓去了。

數月後，分水堰徹底築成，李冰看著湍急的江水被分開，終於露出一絲笑顏。

此後，為了進一步控制水量，李冰又在分水堤的尾部，又修建了分洪用的平水槽和「飛沙堰」溢洪道。

飛沙堰也用竹籠裝卵石堆築，堰頂做到適宜的高度。

當內江水位過高的時候，洪水就經由平水槽漫過飛沙堰流入外江，以保障內江灌區免遭水淹。同時，由於漫過飛沙堰流入外江的水流的漩渦作用，有效地沖了泥沙在寶瓶口前後的沉積。

分水大堤的分水量有一定的比例。春耕季節，內江水量大約佔六成，外江水量大約點四成。洪水季節，內江超過灌溉所需的水量，由飛沙堰自行溢出。

這樣一來，算是將岷江的水患徹底解決了。

治理岷江，李冰整整花了數年，這數年間，他可以說殫精竭慮到了極致。

平日里不僅要處理蜀郡的公務，還要操勞治水事宜，端的是辛苦異常。

楊殊初見李冰時，他還是個頗有精氣神的中年人，現在看來，雖然精氣神猶在，卻已垂垂老矣。

這幾年間，楊殊是親眼看到李冰一介凡人，以著微末人力，一步一步測量江水，觀察水勢變化，直至得出一套有用的實際操作方法，將治水大業徹底完成。

要知道，李冰可從未師從任何水利專家，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而來的，全都是為了蜀郡的百姓，為了這治水大業。

光是這份鍥而不捨的動力，楊殊都欽佩不已。

堤壩落成一日，楊殊與尹喜陪同李冰極其二郎，共赴分水堰邊觀看。

「二位請看，這堤壩算是成了，有此一日，蜀郡百姓便可仰仗此利，不受水災侵蝕！」李冰看著茫茫江水，笑著輕撫髯須。

「太守此功，自當名垂千古，照耀萬世，福澤子孫！」楊殊贊道。

李冰一笑，忽然指著一處道：「我打算在此處鑄造三個石人，用以觀測水位，以後若有水患，也可從之觀測一二，以免百姓再受此苦！」

「此舉大善！」楊殊一笑道：「如此一來，後人皆可從三石像中防微杜漸，斷絕了洪災之事！」

眾人俱都歡喜之時，忽然天地異變，原本晴空萬里的天色，一瞬間變得烏雲密布，整條岷江，都似發怒一般，水勢猛漲，來勢極為兇猛，似乎要摧毀剛築成的堤壩。

楊殊眼色不對，立刻凌空喚出鎮妖劍，一個飛躍衝上雲霄，往江心而去。

尹喜見此，也是面色一變，立刻拿出《道德經》原書，護在眾人跟前。

此事尹喜已然沾上因果，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若真是如此，天道自會懲罰與他，屆時他將永無覓得大道之機。

楊殊一入江心，便覺無數威勢滾滾而來，一股極為暴虐的氣息噴涌而上。

「孽龍，你還不現身嗎？」楊殊一聲怒喝，整個人忽的懸於空中，手中鎮妖劍奮力一揮，一道無上劍氣，直入江中，轉瞬間消逝無蹤。

「就憑你這微末道行，也想阻止本尊？」江心黑霧之中傳來一股陰惻惻的聲息，忽的一道巨大的身影呈現在天空中。

那是一尊長數百米的巨大龍身，頭上只有兩根直角，尾巴上隱隱生出鰭，整具身軀看起來威武不凡。

「孽蛟，你膽敢危害人間！」

楊殊怒喝一聲，心中卻是猶豫不止，因為眼前這條蛟龍，已經比上一次又強了無數倍。

要知道上一次他不過僥倖傷了他，這一次要是真惹得蛟龍拚死一搏，這下游的百姓，算是徹底的糟了。

念及此處，楊殊心中一動，有了某種決定。

「上一次讓你逃脫，這一次本尊便看看，那位清源妙道真君如何救你？」蛟口吐出人言，準確來說，這已經不能再算作蛟了，除卻交不是龍角外，其餘的都已跟真龍無異。

一旦龍角形成，煉出龍珠，便是真正的真龍了。

楊殊回身看了眼遠處的清源妙道真君廟，此刻卻是光芒全無，好似沒有任何神靈一般。

「哈哈，這清源妙道真君已然趕赴華山，恐怕沒有數月無法回來，待他歸來，爾等恐怕已入輪迴了吧！」

孽龍一笑，忽的長吟一番，大口呼氣，頓時水勢高了無數，眼看就要將堤壩淹沒，危害到眾人。

「孽龍，休要猖狂！」

楊殊怒喝一聲，忽的躍向空中，雙手結印，從虛空之中慢慢拔出一柄神劍。

這柄神劍不過剛剛露出劍柄，便是光芒萬丈，直至全部拔出，劍身上隱隱露出軒轅二字，便是無邊殺機頓顯。

軒轅劍！

這便是楊殊最後的底牌了，全盛時期的軒轅劍，在天之痕里可是連魔君都辟易的存在，對付眼前的這尊孽龍，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至於他的修為問題，雖然入此世界有些變化，但真要激發出來，斬殺這頭蛟龍也是輕而易舉。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讓這畜生危害川中百姓。

「人道聖劍，你究竟是何人？」孽龍只是瞟了一眼，便被這柄聖劍的殺意擊退，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心裡已有了退卻的意味。

「何須讓你知曉？」楊殊在空中一步一步向著孽龍踏去，手中神劍威勢慢慢蓄積，只待一劍殺之。

待楊殊威勢凝聚最盛之時，忽的天邊一道驚雷而下，直衝楊殊而來，逼得他不得已提前揮出此劍，令楊殊元氣大傷。

「這...這是天道？」楊殊目眥欲裂，他沒想到此方天道竟然不允許異世界的東西在此發揮作用，強行逼退了他。

「難道要功虧一簣嗎？」楊殊持著軒轅劍，看著劍身那不屈的金光，眼中閃過一道決然。

「孽蛟，堤壩已然築成，哪容你摧毀，今日我就要為蜀郡百姓，斬掉你這條禍患，徹底平息水患！」

不待楊殊行動，忽的江邊傳來一道聲音，卻見李冰身旁的李二郎忽的雙目泛出金光，原本平凡的氣息，一瞬間大盛起來。

「斬蛟治水李二郎？」楊殊心中一動，看來這一劫難自有其人啊！

李二郎一躍空中，對著楊殊喚道：「楊道友，可否借劍一用？」

楊殊沒有遲疑，徑直將軒轅劍送了過去。

李二郎接過軒轅劍，劍身便是一亮，這柄人道神兵，徹底閃耀起來。

無數磅礴的氣息隨著江邊的百姓，向著這柄神劍匯聚，直至所有氣息匯聚其中，軒轅劍已然金光大盛，人道氣息已然漲到了極致。

「死來！」李二郎一步飛躍，直衝那條孽蛟而去，手中軒轅劍飽含了無數百姓的意念，將這一劍揮出。

劍氣所凝出來的威勢，無邊無際，整個蜀郡的妖魔，都為這道劍氣瑟瑟發抖，盡皆逃遁不敢出來。

劍落，孽龍死！

蛟身斷為兩截，淡黃色的鮮血流淌而出，染黃了江面。

百米長的身軀迅速下墜，落入江中，徹底消逝不見。

一條即將進化成真龍的蛟，就這樣被殺了。

軒轅劍再度回到了楊殊手中，李二郎卻是立在江面上，抬頭望天道：「蜀中自古為澤國，又有孽蛟為禍一方，今我李二郎秉承天命殺之，皆為治水之事，願承此天命，庇佑蜀中！」

誓成，天道降下無邊功德，盡皆融入李二郎身上，令他靈竅大開，與本尊的聯繫也開了。

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廟裡也忽然閃過一道靈光，與李二郎相應，最後直入天幕，歸於寂靜。

斬蛟治水，到此之時才是真正完成。

而楊殊與尹喜也都相視一笑，知道大勢已經結束，此樁機緣他們也已得到，相當於是功成身退之日。

「李太守，孽龍已死，我觀令郎定是神人轉世，今日斬蛟龍之事便是歷劫而來，待他完成這一世，必將歸於神位，而李太守，也必將永享祭祀，世受香火！」

尹喜也道：「我二人沒有幫太守多少忙，實在是愧疚！」

尹喜這句話算是真的羞愧了，要知道他從此事可是得到了大道機緣，卻並未付出多少，可以說是平白撿的收益都不為過。

楊殊起碼還是動了手，最後斬蛟龍的劍，也是楊殊借的，相比於他，確實是「受之有愧」！

「若非二位掣肘此孽蛟，治水也不會如此輕易，還是多謝二位了！」

李冰躬身一謝，所有的百姓也都向著二人鞠躬感謝，無數願力朝著二人涌去，頓時讓二人受益無窮。

尹喜見此，更是一臉愧色，沉吟良久，他終於道：「楊兄，此事我受你大恩，不可不報，這《道德經》原卷，雖是我親筆記述，可也是得臨老師感悟，其中蘊含大道無數，就贈予楊兄了！」

說著尹喜遞來一本經書，正是當日所傳的《道德經》！

這本經書對他已然沒有了多大用處，可也是一件寶物，贈予楊殊，足見他對此事因果的在意程度。

或許只有還了此因果，他才能在後面的大道繼續前行。

「也罷，那我就不客氣了！」楊殊接過道德經，對著尹喜行了一禮。

尹喜見此，淡笑一聲，漫步離去。

徒留楊殊一人，看著李冰和蜀郡的百姓，他朗聲道：「蜀地自古為澤國，百姓屢遭水患，無法停息，如今雖治水功成，但妖魔仍舊無數，我楊殊願窮盡此生，除魔天地間，還蜀地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