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眼神

「這個么……」劉景淵，劉大夫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眼床上商景昀。

身為重病號的賢王爺異常安安靜靜的躺著，沒聲沒息的，瞧著還真挺像死活不知的樣子。

心裡忍不住腹誹，他又收回視線，看了眼身側的程雪宜。

眼前這張臉確實一般了些，不過臉上的緊張卻絕對做不得假。

外在內在綜合一下，也算是勉勉強強！

程雪宜不知劉大夫心裡在盤算什麼，見他神色肅凝，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只當是自家公子的情況有些難辦，心猛的提了起來。

『公子這次的情況是不是比以往都要嚴重？』

劉景淵若有所思的盯著程雪宜，不解的問道「景公子，你這麼緊張王爺，當真只是因為你是他的小廝？」

程雪宜「不是」

劉景淵的眼立時便亮了『那你可不可以說說，你倒底喜歡王爺哪點？』

若說剛剛程雪宜的心底里還在擔心自家公子的安危的話，經過劉大夫的這一系列的反應，她的心也放了下來。

即然身為大夫的劉景淵還有心情從自己嘴裡套話，躺在床上的商景昀便肯定不會有什麼大事。

「這個與喜歡與否無關吧？」

即然心放了下來，程雪宜便也有了心情與精力同劉大夫打嘴上的官司。

劉景淵驚訝的挑眉『怎麼就與喜歡無關了？難不成道邊上的阿貓阿狗你也會緊張成這樣？」

程雪宜假意不懂劉景淵帶著誘導性的話。認真的答道「對路邊上的阿貓阿狗雖說也會擔心一下，倒不至於太過緊張。但自家養的豬狗雞鴨的若是病了，傷了。景一跟黃老爹就會很緊張的。」

劉景淵做夢也想到對方是從字面上來理解自己話里的意思的，還很認真的，一本正經的做了回答。

他忍不住的懷疑商景昀那個傢伙是不是平日里腦子轉的彎彎繞太多了嫌累，才給自己找了這麼個腦迴路清奇的人回來，以娛自己的人生。

「王爺不是阿貓也不是阿狗吧？」

他不甘的追問，程雪宜點頭，承認他的觀點「王爺怎麼可能是阿貓阿狗。」

劉景淵「那你為什麼會緊張？」

話題又繞了回來，程雪宜看了眼多管閑事的劉大夫一眼「劉大夫不是以為，堂堂一個賢王爺的重理連路邊的阿貓阿狗都比不上吧？」

劉景淵訕訕的笑笑「景一別生氣啊。在下只是希望王爺能幸福。」

程雪宜的心情因為劉景淵沒有稱自己為景公子變得很好，她心底里也明白那種為了朋友的幸福而牽腸掛肚，比當事人都要緊張的心情，聞言望劉景淵，認真的說道「能有劉大夫這樣的朋友是公子的福氣。」

劉景淵『在下也這麼以為。』

程雪宜：……

如此的大言不慚真不愧是自家那個自戀到家的公子的朋友！

程雪宜不得不承認，長的好看就是有資本。

前有再自戀也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的自家公子，後有大言不慚卻令自己無法生厭的劉大夫。

她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變成越過越倒退的花痴了，忙將注意力從面前的劉大夫身上移到了正事上。

「公子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吧？」

劉景淵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在下身為王爺摯友都不擔心，景小兄弟怎麼還這麼的放不下啊？」

他眼神里戲謔明顯，程雪宜知道若是自己順著他的話往下去答，肯定又會繞回自己與自家公子的感情倒底如何的圈子裡。

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對話。

「時辰不早了，若是公子這裡無事，景一也得回去休息，不能誤了明早的事情！」

劉景淵鳳眼圓睜「景一，你家公子還沒醒過來呢。你就想去睡覺了？」

程雪宜「這裡有景峰？」

程雪宜轉頭看了眼景峰，景峰苦笑「景公子，王爺的房間不是誰都可以留下來的！」

程雪宜原想說，景峰你又不是別的什麼人，轉念一想轉頭望著劉景淵道「劉大夫你也聽到了，王爺不喜歡別人留在他的房間里。」

劉景淵「景峰只是個侍從，你也是嗎？」

程雪宜「景一也只是個小廝」。

劉景淵「可在下聽說，王爺跟皇上，皇后講你是他的心上人哦！」

自己是公子的心上人？

自家公子當真跟皇上，皇后這麼說了？

縱使早就知道自家公子要與自己演一把痴情戲，程雪宜仍然為心猛跳了一下，壓根就就忘了去求證劉景淵這句話里的真假。

劉景淵放柔了語氣「你總不想你家公子醒來的時候，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吧？」

程雪宜忍不住看了眼床的方向。

商景昀躺在床上，又眸緊闔，悄無聲息的樣子里透出少有的虛弱。

程雪宜的心狠狠的揪了下，終是沒辦法狠下心來把自家公子丟下不管。

她在心裡認了命「劉大夫說的對，景一應該留下來。」

劉景淵拍掌一笑「這就對了。」

鳳眸飛風，是比花花，雲散還要攝人心魄的景緻。

若是沒有先遇上自家公子……程雪宜忍不住瞟了眼床上的商景昀，有些鬱悶的嘆了口氣。

劉景淵自覺自己這個朋友當的夠意思，心裡盤算著改明兒是把那株半人高的珊瑚樹搬自己房裡去，還是把廚子劉大師傅給帶回山裡去，嘴上道「在下便不打擾景一與你家公子獨處了。告辭」

景峰眼見著劉大夫要走，自然不會傻傻的留下來礙眼，緊跟其後也走了。

屋子裡一下子便空了下來。

程雪宜忍不住起身去看自家公子的情況。

商景昀雙目緊闔的樣子雖說仍透著股子虛弱，面色已經明為的比程雪宜剛看到他的時候要紅潤一些。

不知情看到，也只會以為他是在熟睡。

程雪宜緊盯著自家公子的睡顏心裡突然有些恍惚，自家公子當真是暈倒的，不是睡著了？

她忍不住上前就要去試探商景昀的氣息。

手剛探到他的鼻端前，他的眉心突然就擰了起來，呼吸也變得異常的急促，程雪宜忙喚他道『公子，公子。』

商景昀的氣息隨著她的呼喚漸漸的平穩下來，只是眉心依然擰著。

程雪宜已經看明白了，自家公子剛剛是厴著了。

自己眼中無所不能的公子竟然也會被惡夢嚇住！

程雪宜突然就想到了自家公子有意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他光鮮身世下的陰謀算計，心猛的就疼了起來。

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試圖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唔……」

商景昀的唇間突然溢出的聲音嚇得程雪宜手一吹過，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一雙眼緊緊的盯在自家公子的臉上，她有些不知所措。

哦，對了！腦間靈光一現，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去做什麼了。

自己得去把劉大夫長幫自家公子再看看！

心裡有了主意，她急急慌慌的轉身，轉身就欲去找劉大夫，衣襟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給扯住了。

她忙轉身低頭看向衣襟被勾住的地方。

褐色的衣襟上一根蒼白手指微倦的將其勾住了，不用想程雪宜也知道那是自家公子的手指頭，她忙抬頭望向自家公子的臉。

燭火下，商景昀眼睫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長到一點點的細微變化都被放大。

此時程雪宜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家公子的眼睫如同兩片沾了露珠的蝶翼，拼了命的振顫，顫的程雪宜心越吊越高。

終於兩片負重的蝶翼猛的掀開，露了出了其下帶著迷茫的眼瞳。

「景……一」

商景昀的唇角漸漸的彎了起來，像一片突然見了晨曦的花驀然綻放，驚艷了程雪宜的整個世界。

「公子，你可總算醒了。」

程雪宜努力的壓下心頭的悸動，笑著問他「公子可要喝水？」

商景昀點了點頭。

程雪宜忙去桌邊倒了水，端到商景昀的床前，考慮到他剛剛醒來，身體可能比較虛弱，她挺周道的問了句「要不要景一喂公子喝水」

商景昀定定的看她一眼，迷迷濛蒙的眼瞳內閃著光，程雪宜挺沒出息的低下頭，就聽自家公子道『麻煩景一了。』

程雪宜坐到床邊，小心的將手臂伸到商景昀的肩后，將他扶了起來，讓他靠著床背坐好，然後才拿著水杯遞到了他的唇邊。

商景昀轉眸看她一眼。方才低頭就著她的力道抿了兩口水，然後才起頭來，望著程雪宜，示意自己喝好了。

水痕留在他的唇上，瑩瑩潤潤的瞧人心慌意亂，程雪宜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從他的唇上移開，道「公子覺得怎麼樣了。」

商景昀「好多了，沒把你嚇著吧！」

許是有了水的滋潤，商景昀的聲音已經不復剛剛的暗啞，無力。

程雪宜「公子剛剛倒底是怎麼了？」

商景昀「沒什麼事，老毛病了，死不了人的。」

他的說法倒是與劉大夫的說法一樣。

程雪宜也清楚有些病就跟牙痛一樣，總會有事沒事鬧一鬧，煩人誤事不會要人命，但她仍忍不住說道「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公子便不準備找人認真的瞧瞧？」

商景昀聞言，盯著程雪宜半晌沒有說話。

程雪宜被他盯的發毛，訕然道「是景一多事了。」

商景昀望著她，眸眼溫柔帶笑，低聲道「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

程雪宜垂下頭「……這是景一的該做的。」

商景昀盯著眼前這個倔強的不肯吐口的小人，心裡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已的床側。

「上來，陪我說會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是一種折磨，程雪宜不想說，只想快些回自己的房間。」

「公子時辰不早了，還是早些安歇吧。」

商景昀「我不困。」

程雪宜：……

她轉頭看了眼屋內，因為商景昀暈的突然，沐浴的木桶還留在屋內，她忙道「景一去叫把木桶搬出去。」

商景昀「景峰就在樓下，你在窗邊喊他一聲就成。」

程雪宜只得放棄了藉機出屋透氣的念頭，走到窗邊把景峰給招上來。

景峰聽到程雪宜喊自己，幾乎是小跑著從樓下跑到商景昀的屋內的。

商景昀也不廢話，直接令景峰把屋內的木桶給搬出去。

木桶挺大，里又裝滿了水，程雪宜忍不住看了景峰。

景峰生的猿背蜂腰，看起來只是結實並不像那種有蠻力的人，她有些擔心，也有些後悔沒在窗戶里告訴景峰自己喊他是為了找人把木桶搬走。

商景昀見自家小廝立在窗邊盯著景峰不肯回到自己的身邊，忍不住沖她招手「景一，過來。」

程雪宜只得走過去，經過景峰邊上的時候壓點沒忍住想問他需不需要再找兩個人來幫忙。

商景昀的視線一直鎖在自這小廝的身上，自然也瞧出她試圖與景峰搭訕的意圖了，他忍不住喊了聲「景一」。

程雪宜只得急步走到了床邊。

「公子可是渴了？」她問。

商景昀搖了搖頭。

程雪宜見自家公子喊自己過來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便又瞄了眼景峰。

景峰的兩隻手臂已經摟住了桶身。「要不要再喊兩個人上來，幫忙？」程雪宜低聲問自家公子。

商景昀抬頭望她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景一，你為什麼對每一個人都這麼好呢？」

程雪宜低頭，避重就輕的答道「桶里的水很容易灑出來的！」

隨著程雪宜的話落，景峰竟真的將木桶抱了起來，提步就往外走，步子還挺穩健，但程雪宜仍有些擔心，這裡畢竟是二樓，不是一樓。

她忍不住提醒自家公子道「景峰抱著木桶不好下樓梯吧！」

商景昀看了她一眼「景峰，把桶放下。」

程雪宜驚異的看了眼自家公子。

商景昀撩著眼梢看了她一眼，嘴裡嘟囔了句「你那是什麼眼神。」

程雪宜有些尷尬的笑笑，正想給自家公子戴兩頂高帽，景峰走到了床前，沖著床上的商景昀恭敬的行了一禮。

「公子叫住屬下，可是還有別的吩咐？」

商景昀「去找兩人上來，把木桶抬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做事從來不喜後悔的王爺為什麼改了主意。

景峰聞言忍不住看了眼程雪宜。

程雪宜的心肝砰砰的跳，主動請纓「我去喊。」

商景昀挑著眼梢橫了她一眼『用不著你去。』

程雪宜有些訕訕的，垂著頭，低低的應了聲「哦」

景峰很快的招了兩名手腳麻利的侍從上來，抬走了木桶，順道還幫兩人帶上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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